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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高处之寒【司空尧】

    【辛丑年,九月初四-九月初九】

    关城坐落于苍溪山一带的边缘地区,往南过扬州便到东南地域一带。

    关城是一座富足的城:这里八街九陌,车水马龙,这里华灯璀璨,彻夜不息……

    关城也是一座寂静的城:这里重楼飞阁,高深莫测,这里高墙深院,幽深静谧……

    关城的人总是爱看热闹,因为关城总是有各种热闹。

    关城的人总是不爱管闲事,因为关城的闲事太多。

    关城的人,一批一批换的很快,因为来关城的人很多,关城装不了那么多的人,所以便要有人让位置给新来的人。

    新旧更替不停,但关城依旧是关城。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就是关城最好的写照。

    *

    近日关城人的目光总是会不断瞟向午阳街尽头的那座院子。

    那座院子很大,是关城最大的院子。

    但这么些年来,那座院子只有一位白发老人守着,他偶尔会开了门打扫门前两棵百年楠木树的落叶,此外便未与关城有任何接触。

    可是昨日(九月初三),五百精兵进入了那座院子,后来,关城的所有官员也颤颤微微地进了那座院子,出来后每个人都抹着额头的汗。

    听闻,那五百精兵便是传说中的风行军。

    听闻,那位将军是南明的神威将军轩辕凛。

    听闻,那座院子里正住着南明皇帝。

    一拨又一拨人进去了,出来的,没出来的,都是匆匆忙忙,小心翼翼。

    这里的声音持续了一天之久,在日落时分,终是变得安静无比。

    院子的门口挂上了红灯笼,有侍卫正在巡逻。

    正院最里面的房间里,司空尧正在看着密函。

    他面前有一堆从帝都京洛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

    奏折都未批过,但他毫不在意,只一遍又一遍看手中的那只有几行字的密函。

    不知看了多少遍后,司空尧冷笑一声站了起来,他走到火炉边,将手中的的密函丢进火炉中。

    一缕白烟飘飘悠悠,密函化为灰烬。

    “谢白昭,你还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啊,真以为凭你可以斗得过朕。”

    司空尧冷嘲道:“朕不过故意设几个局,把你推到上位,封你个‘天纵奇材’的美名,你就是真的了吗?真是愚蠢至极!

    “既然好好的荣华富贵送你你不要,偏要求死,那朕就帮你这最后一次,也不枉你做个棋子的价值。”

    司空尧带着居高临下的笑意,提笔写了一封密信,封于信封中。

    “把信交于老师。”司空尧吩咐到。

    暗处走来一个黑衣人,他接过信一拜后,又融入暗中。

    司空尧重又回到桌案前,他将奏折全部打开铺在案上,用笔沾了朱砂,画了一幅山水图。

    有朱砂染在案上,有朱砂落在奏折上。

    司空尧冷笑,将朱红的墨水泼了上去。

    “找人把这些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回去。”司空尧叫了在外间侍奉的侍从吩咐到。

    侍从看着皇帝冷峻的面容,行礼跪拜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哆哆嗦嗦接过染红的奏折。

    “下去吧。”

    司空尧毫无感情的话语传到侍从的耳朵里,那侍从如临大赦,行礼跪拜后便匆匆退了下去。

    晚间的月色依旧如昨日美丽,只是这深墙围院,唯有凄寂。

    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又被八百里加急送了回去。

    司空尧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突然感到一阵寒冷。他关上了所有的窗,重又坐在桌案前。

    龙涎香袅袅飘荡,火炉的火也很旺盛,他仍觉得有点寒意。

    “果真高处不胜寒。”

    他自嘲一笑,不自觉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随即神情恢复如常。冷峻孤傲、气势凌人。

    *

    【辛丑年,九月初九】

    九月九,重阳节。

    午阳街尽头的院子,依旧只有巡逻的侍卫、高挂的大红灯笼,除此之外,冷冷清清。

    正院最里的房间内,烛火跳跃。

    司空尧正披着件貂裘,坐在案前闭目凝思。

    室内檀香悠悠飘荡,馨香四溢,分外安静。

    突然,司空尧出声问道:“你所来何事?”

    暗处走来一位身穿黑衣的的女子,那女子一身劲装,清秀俊美。

    她手中提着东西,缓缓走向司空尧,边走边道:“今日重阳,关城的重阳,葳山从不会有人,这已经是关城的习惯了。”

    司空尧缓缓张开眼睛:“寒愿思,你真是大胆。”

    寒愿思跪坐于司空尧身边,轻笑道:“您还是这么畏寒。”

    司空尧只面无表情地看了寒愿思一眼,并未答话。

    “我今日带了关城的桂花酒,邀您共饮。”

    说罢,只见寒愿思将桌案的东西一并收了放于地上,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置于案上。

    司空尧未答应,也未制止寒愿思,

    寒愿思为司空尧斟上酒,自己也举杯:“请。”

    司空尧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轻声道:“三年了,你还是这般脾气。”

    寒愿思将酒一饮而尽,道:“三年而已,您倒是变了不少。”

    “魔教是一个赌局,万祈山是一步险棋……那场豪赌,持续了两年。”

    司空尧看着手中的酒杯,低声道:“两年里,步履维艰,生死难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知所以然,不知所是。”

    司空尧饮了杯中的酒,似笑非笑,又道:“但最后,终是我赢了。”

    寒愿思为自己与司空尧又斟了酒,举杯道:“过了今晚,一切又都会改变,寒愿思在此先恭祝您。”她说罢,又要一饮而尽,谁料司空尧竟拦住了她。

    “不必了,这桂花酒,就放着吧。”说着,他便拿了寒愿思手中的酒杯放在案上,“你随意坐吧,跪坐久了,总会不舒服的。”

    司空尧放下酒杯,重又闭上了眼睛:“屋子内室有件披风,你去拿来,今晚就陪我在这儿坐一晚吧。”

    寒愿思望着司空尧,莞尔一笑:“好。”

    室内檀香袅袅飘升,暖意四溢,分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