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这座城,这些人(上)
“要不您还是先把衣服穿上?”
“还记得当时那场大祭吗?”
两人就这么站了良久,江妄也不答话,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江妄连忙道。
同时,见江妄对他的传道毫无反应,林屏峰也说道。
“呃……”
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更尴尬了。
“这样子都已经习惯了,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半晌,林屏峰忽然坦然一笑,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身衣服套上。
两人这才坐在一起。
江妄乖巧的端着水杯轻轻地呷着茶水,一言不发。
见此,林屏峰温和的笑笑,重复起了刚才的话题:“还记得当年那场大祭吗?”
“当然是记得的。”江妄神情有些恍惚,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野人部落的一统后的第一场大祭,就在他加入野人部落的一年左右。
城外的野人部落原本分支甚广,大多居无定所,流窜而据,甚至受限于妖孽横行的蛮荒,连武道都难以习练,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一盘散沙,是任谁都能欺辱的对象。
直到百年前,那个男人的出现,那个自称遗民的男人。
是他说,野人都是上古仙道之遗民,而城里的束发之民都是鸠占鹊巢的无耻之徒。
是他,将诅咒、巫蛊、傩戏、图腾等等手段相聚和,让无法修行武道的野人也可以掌控属于自己的力量。
也是他,带来了规矩、律法、文明,统合了无数野人部落,衍化了野人第一个稳定的聚居之地。让野人成为了伏龙城继妖与孽之后的第三个心头之患。
但有统治,就会有反抗,就在他准备用了五十几年,一统野人部落,准备开启大祭告慰上天之时,一群不甘心被他所统治的野人背叛了。
他们带走了刚刚聚合好的野人部落近半的人,自称是生来自由的山野之民,而非什么狗屁仙道遗民。
于是已经成为遗民大巫的他,便带领着力量开始了征伐,足足用了数十年,才将那群山民彻底打服。
开启了那场中断了数十年的大祭。
部落之大事,唯祀与戎。
在那座山巅。
遗民大巫带领着遗民的战士,押送着一个个来自山民的战败者。
成千、上万!
江妄记不清,因为人一过万,便无际无边。
他只记得,那副祭祀时的场景。
那位来自遗民的大巫,头戴着黑色的石块与苍白的头骨组成的冠冕,被坠着的狰狞的兽齿相互碰撞而叮当作响,用血液混合出的油彩覆盖住了他苍老的脸。
绚烂迷幻的烟雾中,他跳着不知名的傩舞,他发出苍老的祭唱,所有的战士,所有的遗民都跟随着他发出高呼、呐喊。
然后,祭祀的高潮来了,那跪满了山野的无际无边的山民齐齐被割下了头颅,血液汇聚成了溪流,流淌、浸润。
但所有移民都在欢呼。
江妄至今都能记得哪一幅场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就这样直观而脆弱的死去,浓郁的血腥气似乎穿越了时空,至今都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个残酷而疯狂的世界。
没有人性的世界。
“我还记得你当时的眼神震惊、恐惧、不忍和……不屑?你知道吗?在你那丰富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是我许久许久都未曾见到过的。”林屏峰自嘲的笑了笑道。
“我记得当时问你的想法,没有说,那现在能告诉我这个将死之人吗?”
江妄摇了摇头,不是他不说,而是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被那数万俘虏的死去而触动,但是也明白,这样事情的发生就是这样时代下的必然,除非他有能力改变时代、改变规则,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见江妄没有说话,林屏峰却是起身笑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走吧。”
“走?去哪里?”江妄奇怪道。
林屏峰将手搭在江妄的肩膀上,轻声道:“带你,看看这座城的真实一面。”
话音刚落,江妄就看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彩色线条升起,逐渐淹没了房屋、院子。
“走吧。”林屏峰轻推了江妄肩膀,将他推进那纵横交错的彩色之中,而后自己也纵身一跃跳入其中。
然后江妄就看到神奇的一幕,他们,在穿行。
每一栋房屋都是一个节点,以每条街道都是一根线条,每一个坊市都是一片彩色的天地,他们相互勾连,组成了这座城池。
织就了一颗硕大的茧。
江妄可以看到,这硕大的茧像是黑暗中的灯火,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带着恶意的黑暗被挡在外面。
这样的感受仓促的结束,就像是又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江妄出现在一条黑暗的小巷,不待反应,身后,林屏峰的身影也浮现而出。
“这是什么地方?刚才那是什么情况?还有,我说过会有人来找我的。”江妄语气并不好,他踩着脚下稀烂的泥土,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臭味。
任谁被这样莫名其妙的胁迫一般的带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都不会满意。
但林屏峰却并不在乎江妄这样的口气,反而笑道:“这里叫棚户坊,先不要问,跟我走,我会将所有你想知道的讲给你听。”
他将拿出一件黑色斗篷递给江妄。
两人出了这个小巷,江妄就看到一堵高大巍峨连绵不绝的城墙伸入黑暗之中,只有仰起头,才能在高耸的黑暗中看见几点来自城头的灯火。
而他此刻也看清了自身所处的地方,一座座破烂的木屋杂乱的摆放着,地面布满了黑色的泥水,一脚踩进去,能覆盖半个脚面,脏污的街道两旁躺满了瘦骨嶙峋的人,不知生死。
但估计活的不多,因为四周弥漫的屎尿的臭味中还掺杂着尸臭。
本就破烂的木屋毫无意义的紧闭着破烂的门。
“这里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绝不是这样。”林屏峰忽然道。
江妄看向他,眼中满是诧异,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智者一般的人物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于是就在这里陪着他发着呆。
过了会,林屏峰忽然自嘲一声,往前走去:“人之将死,怀恋故土,失态了。继续走吧。”
“还记得当时那场大祭吗?”
两人就这么站了良久,江妄也不答话,气氛逐渐变得尴尬起来。江妄连忙道。
同时,见江妄对他的传道毫无反应,林屏峰也说道。
“呃……”
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更尴尬了。
“这样子都已经习惯了,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半晌,林屏峰忽然坦然一笑,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身衣服套上。
两人这才坐在一起。
江妄乖巧的端着水杯轻轻地呷着茶水,一言不发。
见此,林屏峰温和的笑笑,重复起了刚才的话题:“还记得当年那场大祭吗?”
“当然是记得的。”江妄神情有些恍惚,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野人部落的一统后的第一场大祭,就在他加入野人部落的一年左右。
城外的野人部落原本分支甚广,大多居无定所,流窜而据,甚至受限于妖孽横行的蛮荒,连武道都难以习练,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一盘散沙,是任谁都能欺辱的对象。
直到百年前,那个男人的出现,那个自称遗民的男人。
是他说,野人都是上古仙道之遗民,而城里的束发之民都是鸠占鹊巢的无耻之徒。
是他,将诅咒、巫蛊、傩戏、图腾等等手段相聚和,让无法修行武道的野人也可以掌控属于自己的力量。
也是他,带来了规矩、律法、文明,统合了无数野人部落,衍化了野人第一个稳定的聚居之地。让野人成为了伏龙城继妖与孽之后的第三个心头之患。
但有统治,就会有反抗,就在他准备用了五十几年,一统野人部落,准备开启大祭告慰上天之时,一群不甘心被他所统治的野人背叛了。
他们带走了刚刚聚合好的野人部落近半的人,自称是生来自由的山野之民,而非什么狗屁仙道遗民。
于是已经成为遗民大巫的他,便带领着力量开始了征伐,足足用了数十年,才将那群山民彻底打服。
开启了那场中断了数十年的大祭。
部落之大事,唯祀与戎。
在那座山巅。
遗民大巫带领着遗民的战士,押送着一个个来自山民的战败者。
成千、上万!
江妄记不清,因为人一过万,便无际无边。
他只记得,那副祭祀时的场景。
那位来自遗民的大巫,头戴着黑色的石块与苍白的头骨组成的冠冕,被坠着的狰狞的兽齿相互碰撞而叮当作响,用血液混合出的油彩覆盖住了他苍老的脸。
绚烂迷幻的烟雾中,他跳着不知名的傩舞,他发出苍老的祭唱,所有的战士,所有的遗民都跟随着他发出高呼、呐喊。
然后,祭祀的高潮来了,那跪满了山野的无际无边的山民齐齐被割下了头颅,血液汇聚成了溪流,流淌、浸润。
但所有移民都在欢呼。
江妄至今都能记得哪一幅场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就这样直观而脆弱的死去,浓郁的血腥气似乎穿越了时空,至今都萦绕在他的鼻尖,他第一次认识到了这个残酷而疯狂的世界。
没有人性的世界。
“我还记得你当时的眼神震惊、恐惧、不忍和……不屑?你知道吗?在你那丰富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是我许久许久都未曾见到过的。”林屏峰自嘲的笑了笑道。
“我记得当时问你的想法,没有说,那现在能告诉我这个将死之人吗?”
江妄摇了摇头,不是他不说,而是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被那数万俘虏的死去而触动,但是也明白,这样事情的发生就是这样时代下的必然,除非他有能力改变时代、改变规则,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见江妄没有说话,林屏峰却是起身笑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走吧。”
“走?去哪里?”江妄奇怪道。
林屏峰将手搭在江妄的肩膀上,轻声道:“带你,看看这座城的真实一面。”
话音刚落,江妄就看到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彩色线条升起,逐渐淹没了房屋、院子。
“走吧。”林屏峰轻推了江妄肩膀,将他推进那纵横交错的彩色之中,而后自己也纵身一跃跳入其中。
然后江妄就看到神奇的一幕,他们,在穿行。
每一栋房屋都是一个节点,以每条街道都是一根线条,每一个坊市都是一片彩色的天地,他们相互勾连,组成了这座城池。
织就了一颗硕大的茧。
江妄可以看到,这硕大的茧像是黑暗中的灯火,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带着恶意的黑暗被挡在外面。
这样的感受仓促的结束,就像是又被人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江妄出现在一条黑暗的小巷,不待反应,身后,林屏峰的身影也浮现而出。
“这是什么地方?刚才那是什么情况?还有,我说过会有人来找我的。”江妄语气并不好,他踩着脚下稀烂的泥土,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臭味。
任谁被这样莫名其妙的胁迫一般的带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都不会满意。
但林屏峰却并不在乎江妄这样的口气,反而笑道:“这里叫棚户坊,先不要问,跟我走,我会将所有你想知道的讲给你听。”
他将拿出一件黑色斗篷递给江妄。
两人出了这个小巷,江妄就看到一堵高大巍峨连绵不绝的城墙伸入黑暗之中,只有仰起头,才能在高耸的黑暗中看见几点来自城头的灯火。
而他此刻也看清了自身所处的地方,一座座破烂的木屋杂乱的摆放着,地面布满了黑色的泥水,一脚踩进去,能覆盖半个脚面,脏污的街道两旁躺满了瘦骨嶙峋的人,不知生死。
但估计活的不多,因为四周弥漫的屎尿的臭味中还掺杂着尸臭。
本就破烂的木屋毫无意义的紧闭着破烂的门。
“这里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绝不是这样。”林屏峰忽然道。
江妄看向他,眼中满是诧异,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智者一般的人物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于是就在这里陪着他发着呆。
过了会,林屏峰忽然自嘲一声,往前走去:“人之将死,怀恋故土,失态了。继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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