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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症

    “我觉得最近有人在害我。”我拉向老皮的胳膊,竟然落空了。

    老皮依旧是那样无所谓的表情:“谁会害你呢,大家都巴不得你好才是。”

    可是在我心里,已经因为刚才的举动确定了,老皮也是他们的一伙,我决定不会跟他再吐露更多了。

    事情发生在我车祸之后,我的大脑受了伤,养了好几个月,怪事就在那之后发生了。

    在我家里,我的一切东西都变化了,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过了几个月,肯定有所改变。

    直到那一次,为了排挤我的寂寞,母亲给我买了一只小狗,那是一种白黄相间的花狗,长得很是可爱。

    可当邻居拜访时,非要说狗是黑色的,我的父母虽然没有表态,但我能感觉到,他们是支持邻居的。

    然后,我发现家里的墙壁不对劲了,门和我视野中的门差了一截距离,大概有三十厘米。

    我只能看着自己从墙上穿过,那时我已经不再相信父母,也不会跟他们说这些。

    我的日常用品也有改变,明明看见了,我去拿时,手上却没有感觉,在没能看到的地方我却可以触摸到。

    这是阴谋,针对于我的阴谋。

    出车祸前,我曾经创立过一家公司,在公司最鼎盛的时候,我将公司卖掉,所有的钱都在我的银行卡里。

    在那之后不久,我就出了车祸,我想父母是贪图我的钱财,想要把我除掉,他们自然可以拿到我的钱。

    可惜计划失败,我没有死,我活了下来,却脑袋受伤了,大脑从来都是人体最神奇的器官,脑袋受伤的我自然有可能患上精神疾病。

    他们如同赵高一般,要把我胡亥逼疯,用的就是指鹿为马的招式。

    我要养好我的伤,在这之前,我不会受到他们任何的欺骗了。

    小把戏我也早都看透,先用小狗让邻居跟我吵,让我潜意识觉得自己错了,然后再用投影将房间布局微微改变,让我自认为自己真的出问题了。

    可他们忘了,我可是成功创业的天才,岂能被这种小把戏搞倒。

    于是,我给老皮打了电话,老皮是和我一同创业的伙伴,我们在初中时便已是好友,我以为他不会连同别人一起来骗我。

    我错了,他们都一样,已经没有值得我信任的人了,我要隐藏我的一切,直到完全恢复。

    老皮来后的第二天,我的父亲要带我出去散步,我应允了,我要好好看看他玩的花招。

    他搀扶着我的胳膊,花色小狗在我前面欢快的跑着。

    父亲引导我走在花坛上:“医生跟我们说了,你突然遭遇了事故,心理肯定短时间难以接受,我和你妈还有你的朋友都会陪你度过最艰难的时候。”

    我低下头,看着脚和腿穿过了花坛,这种场景我已经习惯了,不要以为从室内改成室外就可以骗到我了,不过是室外用的立体投影仪罢了。

    “多谢爸爸、妈妈了,我也想尽快恢复,然后搬出去。”我故意说出要搬出去这种话,就是要看看他的反应。

    老家伙露出马脚,他的表情变得急迫:“你现在没有能力照顾自己,还是不要再说这种气话了。”

    他说是气话就算是气话吧,反正这场闹剧一般的散步本就没有什么意义,都是他们用来把我逼疯的手段。

    又过了几天,他们又加深了立体投影仪的使用,我眼中的世界和身体碰触到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于是我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最起码这里与记忆中还算是一样。

    狗子陪在我的身边,我抱起他,抚摸它的项圈,手指的触感让我将凹陷的文字念了出来——工作犬。

    马上,我就后悔了,没想到,狗也是他们的间谍,监听器可能就藏在项圈内部。

    我反而笑了,如果他们想要用狗来监听我,我大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明天,我会去银行。”我摸着狗的脑袋轻声地说。

    不管他们听不听的到,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因为我觉得还有最后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那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结果就是,父亲母亲并没有因为我说了这句话有奇怪的举动,他们还是将我锁在了屋里。

    我摸索墙壁,忍受视野和身体不同的碰触,找到了座机的位置。

    按键和我看到的不在一个地方,幸运的是,我可以听出不同的音高。

    “喂?”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怕有监听,连忙低声回应:“是我。”

    他嗯了一声:“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也很遗憾,你的财产处置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吗?”

    律师的时间比较紧张,我也赶忙切入话题:“我是来确认一下,如果我意外死亡,或者因精神疾病进入精神病院,都会按照我之前订的遗嘱进行吗?”

    “不是,精神病人的遗嘱是没有法律效益的。”

    我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如果我直接死去,我的财产会按照我订的遗嘱进行,但如果我被判定成为精神病,那么即使是我死了,财产也全部会给我的监护人,也就是父亲和母亲。

    在我的遗嘱里,倒也不是没有给他们留财产,我给他们留了三成,可能在我出车祸前跟他们说过,但我的记忆还有些没有恢复,并不能确定。

    当天晚上吃饭时,母亲让我明天随她去医院复检,我知道,要来了,他们要带我去看精神科,要把我判定成精神病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比想象中更刺鼻,不过眼前景象还是和搀扶我手臂的母亲带着我走的并不一样。

    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医生坐在我的对面,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年轻。

    “我翻找了你的病例,你在出车祸前被查出来神经性视力衰弱,会在短时间内失去全部视力。”

    他的话如同钉子一样将我提醒,我想起来为什么我会在公司做大做强时退出,想起来我会在一切正常地时候立遗嘱了。

    我七成的财产都会在我死后捐给需要做眼睛手术的人。

    在立好遗嘱后,我主动求死,却没有死成,大脑受伤,忘记了自己失明这件事,眼前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影像。

    不对,我要坚定,他们就是联合起来骗我,把我逼成精神病,我的财产就是他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