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必难平
后巷某处。
跛了腿的道袍男子倚墙而立，倚的，是一条死胡同的砖墙。
道袍男子双手交叉环抱胸前，眼神冷淡而又无趣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十余个人形妖族。
——其中，也包括一个靠着墙瘫坐在地，正在不断咳血的少女妖族。不错，正是常牧先前在小巷里所遇见的那个檐上女妖。
只是现在，少女妖族的情况相当不妙：道袍男子身周仍有生机的妖族，只剩下她一个。
其他的妖族呢？
皆被这个“跛子老道”用毫无套路的拳掌功夫解决。
这群妖族连他的衣摆，都没能碰到一下。
“咳...咳咳......你到底......”
少女模样的女妖竭力想要吐出几个字，但也只加剧了体内所受的内伤。伴随着几声更加剧烈的咳血，女妖最后的气力似乎也已经用尽，低垂着头，仅仅维持着最微弱的呼吸。
道袍男子却不看她，他在看一旁，另一个倒在地上的大汉－－一个衣衫不整的黑胡子酒鬼，正是常牧先前刚刚进入后巷时，所见到的那人。
酒鬼全身上下，多处抓伤咬伤，鲜血满身。
他的右手上，还少了一根食指。
“哗。”
一个人从屋上轻盈跳下，落在道袍男子身边。
“简道长，情况如何？”来人声音清亮，即是符凯。
“不错，人还剩一口气。”简姓道士平淡答道，“只是你要再晚来一点，就说不准了。”
符凯笑了笑，接着走到那地上的大汉身侧，半蹲而下。又伸出一只手，拿起大汉那缺了一根食指的右手，将自己手中那根手指拼接了上去。
手指上的冰立刻融化，与大汉的手完全吻合。
“这都给你找回来了？”简姓男子挑眉，“医修还有这种能力，连断手都可以认主？”
“基本功罢了。”符凯说着，一手扶住那根接上的断指，另一手张成掌形，悬放在大汉身上。
“隔行如隔山......”简宏慈叹一口气，摇摇头。
符凯一笑置之。
而后，从符凯那张开的手掌中，浮出许多透明的薄雾来——这些薄雾钻进那大汉身上的各处伤处，那些伤口便开始迅速地愈合。
包括那根断指的连接处，也渐渐开始生出血肉。
骨肉相合，不用一会儿，大汉的伤便全部愈合，连同那条食指，也已经完好如初。
符凯收掌，轻呼一口气，起身直立。
“完了？”简宏慈问了一声。
“嗯，等他醒过来，就只会发觉身上稍有不适了。”
“还有不适？”简宏慈哼笑一声，“你小子医道修得不到家啊，这都不能完全治好。”
“这人喝了太多烈酒，若非我提前用一部分医修愈气为他护住几处气穴，只怕他会先死于酒劲过大。”符凯并不愠怒，平静答道，“若是简道长再去请一个江湖医修来治，恐怕就不止不适这么简单了。”
简宏慈再无话可说。
“好了，简道长，那边的几只妖修，该如何处理？”符凯转头看向那边横七竖八倒地的一众小妖，又问。
“随你的便。”简宏慈的语气里透着不屑，“几个云海境出头的小杂妖，对我没任何用处。”
符凯有些犯难：“随我的便？我能拿它们干什么？”
“带回去当药引子？”
“哈？”
“你们学医道的难道不是这样？天天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去做药引，来治那些疑难杂症？”简宏慈振振有词，“还是说，我道观山脚下那个行商，又忽悠我了？”
符凯无奈笑叹，张口正欲为这位“隔行如隔山”的道长解惑，但却忽然闭了口。
与之同时的，是简宏慈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异动，转头看向一边的巷道支路。
“...哒...哒...哒......”
一阵不急不慢的脚步声，从那条巷口里传了出来。听得出，那个声源正在向二人缓缓靠近。
符凯与简宏慈对了一眼视线，便马上各自藏身于那巷口的左右两边。
符凯放开感知，探查那脚步声来源的身份：
但他什么气息也没有感受到。
而那脚步声也是同时消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符凯瞳中一缩，立刻闪身而出——
“怎么？”简宏慈低声道。
“......不见了。”符凯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看着巷道内。
空无一人！
简宏慈也转出身来，同样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抬头向上，唯有月光淡照；低头向下，只剩窄路一条。
只有那个脚步声和脚步声的来源，就那样突兀地消失了。
但二人都确定，那脚步声绝非幻觉。
“这到底是......”符凯不能信这个邪，迈出半步想要走入巷道一探究竟。
“符凯。”但简宏慈叫住了他，声音沉凝严肃，“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符凯收住腿，回头问。
简宏慈指向方才躺着许多妖族的那个死胡同，道：
“它们，不见了。”
“什么？！”符凯很是吃惊，回过头来——那里哪还能看见什么妖族？除了那个依旧不省人事的醉酒大汉以外，再无其他东西。
什么时候消失的？是那个脚步声搞的鬼吗？！符凯立刻警觉，一手抵住了腰间所佩唐刀的刀柄。
“呼！——”一阵轻快迅捷的风声从符凯身后传来，仅仅一息之间，便飞掠到了符凯身后近处。
符凯立刻感知到了那急速接近的气息，迅速抽刀出鞘，回身一刀向之斩去！
金铁交击，却并未发出响亮的撞击声。符凯这一刀的力量被一股十分灵活的劲卸去了大半。而后又听得唰嚓一声，那个飞速偷袭符凯的身影便猛地一跃，呼地越过了符凯的头顶，轻身点地，落在了巷口之外。
月光下，来者的面目赫然可见：一个手执双钗的女妖。
“呀哈！”
双钗女妖落地的瞬间便怪笑一声，再度身形一动，手持尖锐双钗，如一道残影向那躺倒在地的醉酒大汉袭杀而去，直取心口！
“嗖！——”
然而符凯手中的锋利唐刀也已经飞杀而来！
“哧——嘎啊！”
刀尖毫不迟疑地破空插入女妖的身侧，巨大的冲击力由刀身传至女妖身上，直接将其从半空中震得斜飞而出，狠狠冲撞在路边的老墙上，砸出一声砰响。
女妖不住咆哮，那把唐刀竟然将她钉在了墙上，难以挣脱。
“——简道长！”符凯仍然保持着掷出唐刀的姿态，口中大喊。
如同某个既定的信号。
简宏慈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一丈开外——本该因跛脚而行动不便的他，此时却比双腿健全的修炼者还要迅捷——只一眨眼，他便飞身来到那妖修跟前：
一拳立刻如落岩般凶悍砸下！
“砰！”
那女妖反应着实迅速，竟然在前一刻将上身一偏，从必死的一拳下躲了开来！
简宏慈打空的拳头砸上了女妖身后的老旧墙壁，一下打出来许多烟尘碎屑，四散纷飞开去。
简宏慈眉头一动，抽拳之时，顺手一把将妖修身侧扎入的唐刀拔出，而后再以极快的速度提起一口气来，与之同时，那把唐刀的刀尖处，寒光瞬闪：
“嚓嚓嚓嚓嚓！”
只刹那之间，耀眼刀光迅猛展开，简宏慈半口气挥出的五连斩击，一下不落地切了下去，势如狂岚。
“轰、轰隆！”
这一段的老墙应声被砍开，即刻倒塌化为一段断壁。灰尘四起，遮蔽住了简宏慈的身形。
弹指间，灰尘烟幕被一阵迅风从内部撕开，符凯这才能够看清简宏慈的背影。
断墙前，只有一个道袍男子提刀伫立。
那是简宏慈，他只是沉默着，注视那堆倒塌的碎石。
符凯走到他的身后。
“让它逃了。”简宏慈面色凝重，转过身来，“从我挥刀起，它就消失了。”
“消失…？”符凯闻言，脸色一沉，“一定是它来了。”
“你是说临云？”
“对。”符凯答，“我记得它的拿手神通。方才那女妖莫名凭空消失，只有它能做到。——但很显然，救下那女妖之后，它就离开了。”
“那现在怎么打算？”简宏慈将唐刀递还给符凯。
“我会用灵力传音立刻联系，城内所有能帮上忙的修炼者，让他们做好准备。”
符凯沉声说完，又扭头看了一眼一边地上的昏睡大汉，补充道，
“今夜，必然不会太平。”
跛了腿的道袍男子倚墙而立，倚的，是一条死胡同的砖墙。
道袍男子双手交叉环抱胸前，眼神冷淡而又无趣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十余个人形妖族。
——其中，也包括一个靠着墙瘫坐在地，正在不断咳血的少女妖族。不错，正是常牧先前在小巷里所遇见的那个檐上女妖。
只是现在，少女妖族的情况相当不妙：道袍男子身周仍有生机的妖族，只剩下她一个。
其他的妖族呢？
皆被这个“跛子老道”用毫无套路的拳掌功夫解决。
这群妖族连他的衣摆，都没能碰到一下。
“咳...咳咳......你到底......”
少女模样的女妖竭力想要吐出几个字，但也只加剧了体内所受的内伤。伴随着几声更加剧烈的咳血，女妖最后的气力似乎也已经用尽，低垂着头，仅仅维持着最微弱的呼吸。
道袍男子却不看她，他在看一旁，另一个倒在地上的大汉－－一个衣衫不整的黑胡子酒鬼，正是常牧先前刚刚进入后巷时，所见到的那人。
酒鬼全身上下，多处抓伤咬伤，鲜血满身。
他的右手上，还少了一根食指。
“哗。”
一个人从屋上轻盈跳下，落在道袍男子身边。
“简道长，情况如何？”来人声音清亮，即是符凯。
“不错，人还剩一口气。”简姓道士平淡答道，“只是你要再晚来一点，就说不准了。”
符凯笑了笑，接着走到那地上的大汉身侧，半蹲而下。又伸出一只手，拿起大汉那缺了一根食指的右手，将自己手中那根手指拼接了上去。
手指上的冰立刻融化，与大汉的手完全吻合。
“这都给你找回来了？”简姓男子挑眉，“医修还有这种能力，连断手都可以认主？”
“基本功罢了。”符凯说着，一手扶住那根接上的断指，另一手张成掌形，悬放在大汉身上。
“隔行如隔山......”简宏慈叹一口气，摇摇头。
符凯一笑置之。
而后，从符凯那张开的手掌中，浮出许多透明的薄雾来——这些薄雾钻进那大汉身上的各处伤处，那些伤口便开始迅速地愈合。
包括那根断指的连接处，也渐渐开始生出血肉。
骨肉相合，不用一会儿，大汉的伤便全部愈合，连同那条食指，也已经完好如初。
符凯收掌，轻呼一口气，起身直立。
“完了？”简宏慈问了一声。
“嗯，等他醒过来，就只会发觉身上稍有不适了。”
“还有不适？”简宏慈哼笑一声，“你小子医道修得不到家啊，这都不能完全治好。”
“这人喝了太多烈酒，若非我提前用一部分医修愈气为他护住几处气穴，只怕他会先死于酒劲过大。”符凯并不愠怒，平静答道，“若是简道长再去请一个江湖医修来治，恐怕就不止不适这么简单了。”
简宏慈再无话可说。
“好了，简道长，那边的几只妖修，该如何处理？”符凯转头看向那边横七竖八倒地的一众小妖，又问。
“随你的便。”简宏慈的语气里透着不屑，“几个云海境出头的小杂妖，对我没任何用处。”
符凯有些犯难：“随我的便？我能拿它们干什么？”
“带回去当药引子？”
“哈？”
“你们学医道的难道不是这样？天天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去做药引，来治那些疑难杂症？”简宏慈振振有词，“还是说，我道观山脚下那个行商，又忽悠我了？”
符凯无奈笑叹，张口正欲为这位“隔行如隔山”的道长解惑，但却忽然闭了口。
与之同时的，是简宏慈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异动，转头看向一边的巷道支路。
“...哒...哒...哒......”
一阵不急不慢的脚步声，从那条巷口里传了出来。听得出，那个声源正在向二人缓缓靠近。
符凯与简宏慈对了一眼视线，便马上各自藏身于那巷口的左右两边。
符凯放开感知，探查那脚步声来源的身份：
但他什么气息也没有感受到。
而那脚步声也是同时消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符凯瞳中一缩，立刻闪身而出——
“怎么？”简宏慈低声道。
“......不见了。”符凯眉头紧锁，不可置信地看着巷道内。
空无一人！
简宏慈也转出身来，同样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抬头向上，唯有月光淡照；低头向下，只剩窄路一条。
只有那个脚步声和脚步声的来源，就那样突兀地消失了。
但二人都确定，那脚步声绝非幻觉。
“这到底是......”符凯不能信这个邪，迈出半步想要走入巷道一探究竟。
“符凯。”但简宏慈叫住了他，声音沉凝严肃，“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符凯收住腿，回头问。
简宏慈指向方才躺着许多妖族的那个死胡同，道：
“它们，不见了。”
“什么？！”符凯很是吃惊，回过头来——那里哪还能看见什么妖族？除了那个依旧不省人事的醉酒大汉以外，再无其他东西。
什么时候消失的？是那个脚步声搞的鬼吗？！符凯立刻警觉，一手抵住了腰间所佩唐刀的刀柄。
“呼！——”一阵轻快迅捷的风声从符凯身后传来，仅仅一息之间，便飞掠到了符凯身后近处。
符凯立刻感知到了那急速接近的气息，迅速抽刀出鞘，回身一刀向之斩去！
金铁交击，却并未发出响亮的撞击声。符凯这一刀的力量被一股十分灵活的劲卸去了大半。而后又听得唰嚓一声，那个飞速偷袭符凯的身影便猛地一跃，呼地越过了符凯的头顶，轻身点地，落在了巷口之外。
月光下，来者的面目赫然可见：一个手执双钗的女妖。
“呀哈！”
双钗女妖落地的瞬间便怪笑一声，再度身形一动，手持尖锐双钗，如一道残影向那躺倒在地的醉酒大汉袭杀而去，直取心口！
“嗖！——”
然而符凯手中的锋利唐刀也已经飞杀而来！
“哧——嘎啊！”
刀尖毫不迟疑地破空插入女妖的身侧，巨大的冲击力由刀身传至女妖身上，直接将其从半空中震得斜飞而出，狠狠冲撞在路边的老墙上，砸出一声砰响。
女妖不住咆哮，那把唐刀竟然将她钉在了墙上，难以挣脱。
“——简道长！”符凯仍然保持着掷出唐刀的姿态，口中大喊。
如同某个既定的信号。
简宏慈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了一丈开外——本该因跛脚而行动不便的他，此时却比双腿健全的修炼者还要迅捷——只一眨眼，他便飞身来到那妖修跟前：
一拳立刻如落岩般凶悍砸下！
“砰！”
那女妖反应着实迅速，竟然在前一刻将上身一偏，从必死的一拳下躲了开来！
简宏慈打空的拳头砸上了女妖身后的老旧墙壁，一下打出来许多烟尘碎屑，四散纷飞开去。
简宏慈眉头一动，抽拳之时，顺手一把将妖修身侧扎入的唐刀拔出，而后再以极快的速度提起一口气来，与之同时，那把唐刀的刀尖处，寒光瞬闪：
“嚓嚓嚓嚓嚓！”
只刹那之间，耀眼刀光迅猛展开，简宏慈半口气挥出的五连斩击，一下不落地切了下去，势如狂岚。
“轰、轰隆！”
这一段的老墙应声被砍开，即刻倒塌化为一段断壁。灰尘四起，遮蔽住了简宏慈的身形。
弹指间，灰尘烟幕被一阵迅风从内部撕开，符凯这才能够看清简宏慈的背影。
断墙前，只有一个道袍男子提刀伫立。
那是简宏慈，他只是沉默着，注视那堆倒塌的碎石。
符凯走到他的身后。
“让它逃了。”简宏慈面色凝重，转过身来，“从我挥刀起，它就消失了。”
“消失…？”符凯闻言，脸色一沉，“一定是它来了。”
“你是说临云？”
“对。”符凯答，“我记得它的拿手神通。方才那女妖莫名凭空消失，只有它能做到。——但很显然，救下那女妖之后，它就离开了。”
“那现在怎么打算？”简宏慈将唐刀递还给符凯。
“我会用灵力传音立刻联系，城内所有能帮上忙的修炼者，让他们做好准备。”
符凯沉声说完，又扭头看了一眼一边地上的昏睡大汉，补充道，
“今夜，必然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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