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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炮竹是小孩子才玩的

    与卖糖葫芦的胖大叔们一路上聊了很多,江七临觉得近时间的困扰消减了些。

    相互依偎不是弱者的代名词,畏首畏尾才是。

    修长宽阔的背上感知着青木剑散发的气息压迫着江七临,这几日他都在尝试重新适应木剑的存在。

    可若不是腰间上有那块木牌,江七临觉得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江七临右手轻轻地扶在胸口上,感受着那里的温热和暴躁,心跳如擂,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可怜人,难以自持。

    残缺了些什么,导致自己无所适从,江七临很明白,他缺少了半片心。

    “江混混,你怎么了?”

    眼神恍惚间聚焦到了现实,徐云容的小手拉在自己的衣袖上,跟着娇躯一摇一晃,脸上的忧色让人生怜。

    再看向其他人,宁怀心跟在自己身后紧攥着手,抿着红唇低头不语,胖大叔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小沁拉着母亲的手躲在身后,露出一双担忧的大眼睛。

    “江兄弟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帮忙找找大夫。”

    胖大叔没有再多说什么,一句承诺在江湖里很珍贵,而且还是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朋友。

    交浅言深,江湖大忌。

    众人又乘着月色观赏了扬州城,后边的江七临显然恢复过来,有精神地讲着自己所知道的江湖趣闻,张开话匣子的他语气平易近人,难惹人厌。

    “话说‘望蜀穷鬼’重山在江湖悬赏中挣了一大笔一大笔的银钱,可他却胃口大的毫不知足,打算......”

    和说书人不同,江七临讲故事不避讳,直言直语,不吊人胃口。苟剩则更多讲的是江湖里难得的美景,不对人也不对事。

    胖大叔微笑地听着,刘夫人身后的小沁吓得不敢迈开步子,伏在娘亲的背上埋头偷听,可时紧时松的手臂倒是出来了她。

    徐云容看着,心里突然酸溜溜的,小手握拳,有点想念母亲了。

    这一讲就到了深夜,胖大叔一家人要归家了,众人抱了抱拳以表告别。

    可扬州城可还热闹着哩,许是年底最后一天,家家户户都守着岁,顺便多挣一笔补贴家用。

    江七临逛了逛便耷拉着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带着两个小姑娘回客栈休息了,待看到两小姑娘的房间灯光一暗,披了件衣裳往门外走去。

    今天的一切都很热闹,江七临看着许多平头老百姓做着生意,就感到颇为和气,人们亲切热闹起来真是让人暖心,搞不清楚江湖上为什么仍有那么多恩怨未了。

    静静地驻足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街道上的人山人海仿佛连成了一条线,毫无违和感。

    白鞋轻踏在街道上,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攀附着,少年消失在街道上,走向了城里的黑暗处、偏僻处。

    一座城一个国总有隐晦的地方,不见天日,人心难平,去往天衢路上的雪地村庄就是如此,不得阳光的临幸安慰,就变得荒唐无知,失了心智。

    美如扬州,闹腾的年关里,街道上灯火通明,万家篝火,满地的红炮竹显得喜庆,但在不知名的角落,一切都不知足地发生着。

    人与事总有不自意,区别在于事缺是情,人少的却总是心。

    一身白衣杵在角落里,荒郊僻野里照得白也得失色,江七临思来想去倒也觉得无聊,低下身子,从身上拿出一把烟花和一小黄纸包的炮竹摊开在地上。

    炮竹有用红纸包的,黄纸包的,却唯独没有用白纸包的,江七临不服,可商家就说没有,只得买了黄纸包的。

    他那时候想,黄色更多的是怀恋与眷念,而红色更多的是刺目和血腥,所以鬼使神差下买了黄纸包的。

    可他忘了,他的过往不就是红色吗?黄纸里包着的炮竹,终究是红色的,躲不掉、抛不开......

    这是之前在城里一时兴起买的,可江七临却并不打算玩,目光只在烟火中徘徊,这里很安静,与炮竹不相合,更何况自己也不想合。

    修长的手取出的火柴盒,就像个小小的抽屉一样,让人心好感。

    江七临从“小抽屉”里取出一根火柴,在黑纸上轻轻地一擦,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小小的一脚,风一吹,灭了。

    少年也不恼,又取出一根,火又着了,又灭了,缩了缩身上的衣服,扬州城的冬夜还真挺冷的......

    没法子了,江七临把火柴盒里的火柴都取了出来,摆得方方正正的,可不太满意,摆成圆的,又不太满意,摆了老半天,也不舍得点着,机会只此一次。

    在夜里摆了老半天,过往的思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江七临想起了小时候,许不羡也是这么待自己的,只不过那时用的是炮竹,点着了噼里啪啦的,没火柴安静实在。

    那时候的许不羡仰躺在树枝上往口里浇着酒,口上哼哼哈哈的,二郎腿一抖一抖的,没个正形,又有些鄙夷地看着树下小屁孩,直言他幼稚。

    许不羡那时说,炮竹是小孩子才玩的,大人才不玩这玩意呢,说完一翻身下了树,颇为潇洒,江七临很羡慕,江湖谁不羡慕?

    许不羡慕。

    酒壶往腰间缠了缠,许不羡帮他摆了摆,两人构思了半天也没个满意,你说我的的不行,我说你的不行,大家都别点,机会只此一次,凭啥用你的?

    两人四手朝摆好的炮竹堆一推,全散了,可两人都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但很开心。

    最后还是点了,点的很勉强,江七临总觉得这不是自己最爱的,但他觉得许不羡喜欢,许不羡总觉得这是江七临最爱的,自己倒是不多所谓。

    炮竹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两人躲出了几个身位远远地看,参与感很弱,两人玩闹的很高兴,却不尽心,也不尽兴。

    那时候的江七临人小鬼大,看到许不羡一副意欲难平的模样,觉得是小孩子是炮竹玩的这话打了他脸面,好笑地宽慰道,

    “师傅,我们玩这个吧。”

    掏出来的是一小盒的火柴,以前炮竹盒的黑纸差,横竖斜撇捺都试过,硬是点不着,所以都会带个火柴,以备不时之需,所幸这次的质量还不错,留了包火柴。

    两人又摆了摆很久,这次终于有了一个两人都极为满意的阵型,欢欢快快地点着了,是许不羡握着江七临瘦小的手腕一起点的。

    火柴堆不像炮竹般噼里啪啦的,安安静静地在那燃,所以两人都不需要退让,看着那团火,绚烂又夺目,火光不急不躁的,看起来刚刚好。

    火的温热沁人心脾,映入心扉,那天刚好也是深夜,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看着火堆很高兴。

    夜入深色人迷醉,江七临鬼使神差地用余光瞥向着师傅许不羡,只见他手架在膝盖上,眼里藏着忽暗忽明、不许人识的深意,轻声道,

    “谢谢你,七临。”

    “小孩子可以玩炮竹,大人不可,不过,我们可以玩火柴......”

    火光微微地印在少年脸上,将阴暗赶向了别处,少年出神地看着地上的炮竹、火柴和烟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