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雾矢
“凯瑟琳……”腓特烈再次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的发音，忽然有些后知后觉，“该死，我早该想到的！”在浓密胡子的掩盖之下，腓特烈此刻的脸上可谓是写满了懊恼。
也无怪乎他的表情变化会这么明显，毕竟严格来说铎恩炽语算是他的母语，可他在昨日以“雇佣护卫”的身份跟在纳博里昂身后听到凯瑟琳的自我介绍之时居然愣是没有发现问题。
想到这里，腓特烈忽然想起了自己此时唯一还能算是熟练使用的一门外语：枫兰柯语——当然了，与纳博里昂日常使用的那种充满了修饰性音节以及各种雍容腔调的宫廷枫兰柯语不同，腓特烈会的乃是乡下人用的“枫兰柯方言”。
于是这位才以枫兰柯人的身份生活了不到两年的佣兵开口询问道：“那这个名字在枫兰柯语是……？”
“枫兰柯人管这个名字叫‘凯特琳娜’。”路易说完了这一句之后还不忘一耸肩，“当然，你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倒也正常，因为这个名字常见于贵族女性，平民家庭一般是不会给自己的女儿起这样的名字的。”
“……看来我以后真的是要加强语言方面的学习了。”腓特烈黑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了，此时此刻的腓特烈也明白，学习这种事情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所以当下他要想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口找懂行的人问一下。
虽然眼前这个懂行的人看起来总是给人一种他“不太专业”的感觉。
“我说，那以你的判断，这名字和哪里有关系？”
“嘿！”路易当即咧嘴一笑，“从发音上判断，这位指挥官女士似乎是用的伦格尼娅语来给自己命名。”
“伦岛语？！”腓特烈皱起了眉头，“西北边的岛国吗？”这位曾经也算是见识过西土大人物的佣兵正飞快得调度起自己脑子里与之相关的知识，一个常年由大雾笼罩的古老岛国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头。
然后他就变得更疑惑了。
为了保守起见，腓特烈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和路易确认一下：“除了名字以外，你觉得这位指挥官和伦岛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呢？”
“指挥官女士的副官是伦岛人。”路易笑了笑，“虽然这位副官头发旺盛，嘴唇看起来也不薄，但我推测他就是一个伦岛人。或者说，他是一个在伦岛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
“你有什么依据吗？”
“除去昨天在门外的‘表演’不说，我在堡垒里散步的时候还真留意了一下这位名叫崔格尔的副官。”路易的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愈发沉稳了起来，“这家伙的脸上有很深的划痕——虽然我知道身为军人，尤其是镇守边地和草原人、兽人、茨涅格人总是动不动就相互问候的职业军人脸上带疤并不稀少。但以我的经验，这位崔格尔副官脸上的疤并不是武器留下的伤痕，更像是在和某样东西经年累月的接触之后留下来的类似老茧一样的东西。说到茧，我还真发现这为副官先生的两只手上的茧子分布的位置有些意思。
“他的一只手上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处都有常年磨损形成的老茧，而另一只手却是在虎口附近有着明显的茧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虽然腓特烈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在问对方问题可是对方怎么答着答着忽然就变成了是对方在问自己问题了，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照着对方的说法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经过了一个不超过两诺秒的思考后，自从中学毕业后就一直将战场当成是自己的工作环境的腓特烈立马给出了一个结合自身经验的答案：“这位崔格尔副官以前是个弓箭手？”
在腓特烈看来，手上的老茧应该就是常年握弓和拉弦留下的痕迹。至于脸上的疤痕嘛……那应该是拉弓弦后让弓弦贴在脸上后留下的。
“英雄所见略同。”路易屈起手指在完全由风元素构成的扶手上敲了起来——甚至还真让他敲出了和木头扶手一样的声音。
然后这位天才魔法师便继续说道：“看他这样，去当弓箭手绝对不是因为他身份不高当不了骑士，他应该就是正式将弓箭当作自己的武器的职业修炼者，一名走‘雾矢’体系的修炼者。”
“你这么说还真是……”腓特烈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推测越来越像是真的了，“伦岛一向是以盛产职业‘雾矢’而出名，毕竟‘雾矢公会’的总部可就设立在伦岛的王都伦格尼姆。”但是紧接着，他心中的疑惑反而进一步被放大。
“不是……”腓特烈不明白，虽然近三十年里伦岛王国（伦格尼娅王国）和新诺睦之间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矛盾冲突，甚至两国彼此还时常因为要对付共同的敌人枫兰柯而时常联手……但这似乎也不能解释为什么此地的指挥官居然看起来和伦岛有很深的渊源这回事。
腓特烈的一双浅灰色眸子中映出了腓特烈的脸：“哎可是话又说回来，我先不说你刚刚说的‘堡垒里散步’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你为什么散个步连人家副官手上的老茧都看得一清二楚啊？我甚至怀疑你一开始就是冲着人家马特女士去的结果找错房间而且碰巧人家副官还在所以不好意思离开只能在原地躲了大半天吧？！”
满心疑问的腓特烈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番话究竟蕴含了多么庞大的信息，他现在只是觉得眼前这个“浪漫的”枫兰柯人（路易自称）居然到现在都没在这重兵把守的堡垒里头惹出什么乱子来那还真是虹龙庇佑……
而就在这个时候，舒舒服服靠在完全由魔法能量攫取风元素而形成的椅子上的路易咧嘴一笑：“苍炎狼兄弟，看来我们得要好好招待一下客人了。”
路易话音刚落，并未追究路易为什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的腓特烈也明白了过来——不是他听懂了路易的弦外之音，而是他的双耳也捕捉到了来自门外的动静。
于是二人各自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吧，这部分工作基本上都是腓特烈个人在做，毕竟对于路易而言，他只要时刻维持好自己那一张招牌式的笑也就差不多了。
大约过了有那么四十五诺秒之后，二人的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二位，我可以进来吗？”
听见纳博里昂声音的两名佣兵飞快地对望了一眼，然后路易便笑着开口说道：“当然可以，少爷。”
在一个很短的间隙之后，仓库的门直接“吱呀”一声就让人给推开了。已经结束了和凯瑟琳派来的勤务兵们“寒暄”的纳博里昂一脸尴尬的走了进来。
“什么表情这是……”路易当场就被自己这小学弟脸上的神情给逗乐了。
“赞梦和苍炎狼……”纳博里昂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在这两个佣兵绰号后头加上了其他的内容，“两位先生，感谢你们这一路上的护送，我明天就可以回从老师构筑的传送门里返回王都了。”
“哦！”腓特烈与赞梦同时应了一声。只不过腓特烈回应完了之后还不忘多问一句话：“不是，能回去是好事啊，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
“呃……”纳博里昂想了想，然后伸手入怀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子，以他目前的施法能力，他显然是无力在虚空中为自己构筑起一个储物空间的。而像那些什么自带储藏空间的魔法道具却又不是像他这样入不敷出的小贵族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所以那些贵重的东西他一直都是贴身携带。而此刻他的手上拿着的这个钱袋子可是装着自己身上能够搜刮到的所有钱，但他的脸上却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一丝坚毅：“虽然我事先并没有雇佣二位为我的护卫，但考虑到二位毕竟还是，所以……”纳博里昂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自己的手上一轻。
“这个好说！”随着路易的“一声令下”，贵族少爷手上的钱袋子就不见了踪影，“礼轻情意重，只要你有这份心思我和苍炎狼就很感谢了，至于钱多钱少的其实无所谓。”
其实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将一般的钱分给你们……心中莫名疼如刀割一般的纳博里昂默默叹息着。但看见这钱袋子既然已经被人家“拿”了过去，而且自己原本是要打算给这两个人支付报酬，身为贵族的纳博里昂踌躇了片刻，却始终没办法说出“你能不能再把一半的钱还给我”这样的话来。
看着路易这张乐开了花的英俊面庞，纳博里昂陡然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和汉斯“讨论”的那个问题：
“这里当然是有女仆的，少爷。”汉斯笑着说道，“只不过指挥官大人特别吩咐过，正是因为我们要招待的是枫兰柯来的客人，所以才不能让她们出面。”
也无怪乎他的表情变化会这么明显，毕竟严格来说铎恩炽语算是他的母语，可他在昨日以“雇佣护卫”的身份跟在纳博里昂身后听到凯瑟琳的自我介绍之时居然愣是没有发现问题。
想到这里，腓特烈忽然想起了自己此时唯一还能算是熟练使用的一门外语：枫兰柯语——当然了，与纳博里昂日常使用的那种充满了修饰性音节以及各种雍容腔调的宫廷枫兰柯语不同，腓特烈会的乃是乡下人用的“枫兰柯方言”。
于是这位才以枫兰柯人的身份生活了不到两年的佣兵开口询问道：“那这个名字在枫兰柯语是……？”
“枫兰柯人管这个名字叫‘凯特琳娜’。”路易说完了这一句之后还不忘一耸肩，“当然，你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倒也正常，因为这个名字常见于贵族女性，平民家庭一般是不会给自己的女儿起这样的名字的。”
“……看来我以后真的是要加强语言方面的学习了。”腓特烈黑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当然了，此时此刻的腓特烈也明白，学习这种事情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所以当下他要想解决自己心中的疑惑，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口找懂行的人问一下。
虽然眼前这个懂行的人看起来总是给人一种他“不太专业”的感觉。
“我说，那以你的判断，这名字和哪里有关系？”
“嘿！”路易当即咧嘴一笑，“从发音上判断，这位指挥官女士似乎是用的伦格尼娅语来给自己命名。”
“伦岛语？！”腓特烈皱起了眉头，“西北边的岛国吗？”这位曾经也算是见识过西土大人物的佣兵正飞快得调度起自己脑子里与之相关的知识，一个常年由大雾笼罩的古老岛国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头。
然后他就变得更疑惑了。
为了保守起见，腓特烈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再和路易确认一下：“除了名字以外，你觉得这位指挥官和伦岛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呢？”
“指挥官女士的副官是伦岛人。”路易笑了笑，“虽然这位副官头发旺盛，嘴唇看起来也不薄，但我推测他就是一个伦岛人。或者说，他是一个在伦岛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
“你有什么依据吗？”
“除去昨天在门外的‘表演’不说，我在堡垒里散步的时候还真留意了一下这位名叫崔格尔的副官。”路易的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愈发沉稳了起来，“这家伙的脸上有很深的划痕——虽然我知道身为军人，尤其是镇守边地和草原人、兽人、茨涅格人总是动不动就相互问候的职业军人脸上带疤并不稀少。但以我的经验，这位崔格尔副官脸上的疤并不是武器留下的伤痕，更像是在和某样东西经年累月的接触之后留下来的类似老茧一样的东西。说到茧，我还真发现这为副官先生的两只手上的茧子分布的位置有些意思。
“他的一只手上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处都有常年磨损形成的老茧，而另一只手却是在虎口附近有着明显的茧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虽然腓特烈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在问对方问题可是对方怎么答着答着忽然就变成了是对方在问自己问题了，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照着对方的说法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经过了一个不超过两诺秒的思考后，自从中学毕业后就一直将战场当成是自己的工作环境的腓特烈立马给出了一个结合自身经验的答案：“这位崔格尔副官以前是个弓箭手？”
在腓特烈看来，手上的老茧应该就是常年握弓和拉弦留下的痕迹。至于脸上的疤痕嘛……那应该是拉弓弦后让弓弦贴在脸上后留下的。
“英雄所见略同。”路易屈起手指在完全由风元素构成的扶手上敲了起来——甚至还真让他敲出了和木头扶手一样的声音。
然后这位天才魔法师便继续说道：“看他这样，去当弓箭手绝对不是因为他身份不高当不了骑士，他应该就是正式将弓箭当作自己的武器的职业修炼者，一名走‘雾矢’体系的修炼者。”
“你这么说还真是……”腓特烈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推测越来越像是真的了，“伦岛一向是以盛产职业‘雾矢’而出名，毕竟‘雾矢公会’的总部可就设立在伦岛的王都伦格尼姆。”但是紧接着，他心中的疑惑反而进一步被放大。
“不是……”腓特烈不明白，虽然近三十年里伦岛王国（伦格尼娅王国）和新诺睦之间并没有摆在明面上的矛盾冲突，甚至两国彼此还时常因为要对付共同的敌人枫兰柯而时常联手……但这似乎也不能解释为什么此地的指挥官居然看起来和伦岛有很深的渊源这回事。
腓特烈的一双浅灰色眸子中映出了腓特烈的脸：“哎可是话又说回来，我先不说你刚刚说的‘堡垒里散步’什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你为什么散个步连人家副官手上的老茧都看得一清二楚啊？我甚至怀疑你一开始就是冲着人家马特女士去的结果找错房间而且碰巧人家副官还在所以不好意思离开只能在原地躲了大半天吧？！”
满心疑问的腓特烈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番话究竟蕴含了多么庞大的信息，他现在只是觉得眼前这个“浪漫的”枫兰柯人（路易自称）居然到现在都没在这重兵把守的堡垒里头惹出什么乱子来那还真是虹龙庇佑……
而就在这个时候，舒舒服服靠在完全由魔法能量攫取风元素而形成的椅子上的路易咧嘴一笑：“苍炎狼兄弟，看来我们得要好好招待一下客人了。”
路易话音刚落，并未追究路易为什么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的腓特烈也明白了过来——不是他听懂了路易的弦外之音，而是他的双耳也捕捉到了来自门外的动静。
于是二人各自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吧，这部分工作基本上都是腓特烈个人在做，毕竟对于路易而言，他只要时刻维持好自己那一张招牌式的笑也就差不多了。
大约过了有那么四十五诺秒之后，二人的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二位，我可以进来吗？”
听见纳博里昂声音的两名佣兵飞快地对望了一眼，然后路易便笑着开口说道：“当然可以，少爷。”
在一个很短的间隙之后，仓库的门直接“吱呀”一声就让人给推开了。已经结束了和凯瑟琳派来的勤务兵们“寒暄”的纳博里昂一脸尴尬的走了进来。
“什么表情这是……”路易当场就被自己这小学弟脸上的神情给逗乐了。
“赞梦和苍炎狼……”纳博里昂犹豫片刻，终于还是在这两个佣兵绰号后头加上了其他的内容，“两位先生，感谢你们这一路上的护送，我明天就可以回从老师构筑的传送门里返回王都了。”
“哦！”腓特烈与赞梦同时应了一声。只不过腓特烈回应完了之后还不忘多问一句话：“不是，能回去是好事啊，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
“呃……”纳博里昂想了想，然后伸手入怀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钱袋子，以他目前的施法能力，他显然是无力在虚空中为自己构筑起一个储物空间的。而像那些什么自带储藏空间的魔法道具却又不是像他这样入不敷出的小贵族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所以那些贵重的东西他一直都是贴身携带。而此刻他的手上拿着的这个钱袋子可是装着自己身上能够搜刮到的所有钱，但他的脸上却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一丝坚毅：“虽然我事先并没有雇佣二位为我的护卫，但考虑到二位毕竟还是，所以……”纳博里昂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自己的手上一轻。
“这个好说！”随着路易的“一声令下”，贵族少爷手上的钱袋子就不见了踪影，“礼轻情意重，只要你有这份心思我和苍炎狼就很感谢了，至于钱多钱少的其实无所谓。”
其实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将一般的钱分给你们……心中莫名疼如刀割一般的纳博里昂默默叹息着。但看见这钱袋子既然已经被人家“拿”了过去，而且自己原本是要打算给这两个人支付报酬，身为贵族的纳博里昂踌躇了片刻，却始终没办法说出“你能不能再把一半的钱还给我”这样的话来。
看着路易这张乐开了花的英俊面庞，纳博里昂陡然想到了自己不久前和汉斯“讨论”的那个问题：
“这里当然是有女仆的，少爷。”汉斯笑着说道，“只不过指挥官大人特别吩咐过，正是因为我们要招待的是枫兰柯来的客人，所以才不能让她们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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