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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考核

    或许童年的那段回忆真的是对纳博里昂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所以这位已经在帕莉丝安家落户的贵族少爷忽然间就沉默了起来。

    腓特烈倒是看出了这位年轻人的异常。虽然他当佣兵的时间并不算长,但身处在这么一个天天都要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人打交道的工作与生活环境中,他自认为在察言观色的能力上还是比较好的。

    只不过此刻他倒是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给话题好像还是由他起的头。

    去他的……这么一来好像感觉更尴尬了!

    腓特烈捏着自己的胡须,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

    对于一名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那几年都是在军营里头生活的腓特烈来说,虽然他平日里一向讨厌话多且密而且还脸皮比谁都厚的人,但是眼前这个景象却让他不得不开始觉得或许他真的需要一个话痨或者脸皮厚的人来破局?

    在这个念头出现在腓特烈之后,这位没有龙的龙骑士当场就松了一口气:还他身旁就有这么一位伙计,不仅话多,而且还脸皮足够厚……

    “小学弟!”自来熟的路易直接大大咧咧地搭上了纳博里昂的肩膀,“还愣着做什么呢?我可是感觉我的胃在向我抗议了!”

    这一次,路易这家伙说的话倒是出乎意料的很是直接——估计是哪怕像他这样的人也觉得在此时的纳博里昂面前不太适合整他平日里的那些烂活。

    所以纳博里昂的反应倒也很直接:“抱歉……我走神了。”

    话音刚落,这位帕莉丝的贵族直接朝着城堡的方向上前踏出了一步,然后抬起手来,如同薇茵城中挥洒笔墨的画家或者指挥乐团演奏的指挥家一般挥舞起了自己的双臂。

    伴随着他此刻这艺术家一般大开大合的动作,一阵若隐若现的光影在他的双臂间聚拢起来,随后凝练成一团介乎于烟雾与粉尘之间的流体。

    在下一个瞬间,这团纯白色的事物便宛若一直信号弹一般从纳博里昂的手上冲天而起后又在三人的头顶轰然炸响,如同烟花一般在云层当中散成了点点花火。

    眨眼之间,这些花火便在空中浮动跳跃着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团:一匹角上缠绕着荆棘,身旁围绕着白鸽的独角兽。

    贵族家徽……也是,毕竟名字里都能使用“杜”这样的桂冠前缀了,那他们家的爵位至少也得是个男爵,那按照“桂冠礼仪”,爵位在男爵及以上的家族自然是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徽的。

    虽然“杜”这个前缀和他平日里所熟知的,枫兰柯贵族们常用的“德”在发音上多少有些不同就是了。

    腓特烈目测了一下,发现这团“徽镝”爆炸的位置大概就在城墙上的士兵们稍微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上。

    按理说,在一群持弓携弩甚至还端着火铳的士兵面前整出这种带火花又带响的动静来那属实是有些早死,但腓特烈明白,这是必要的举动,也是符合“桂冠礼仪”的举动。

    该举动的关键就在纳博里昂放出去的这团“徽镝”上——这个名字既可以指纳博里昂放出去后在天空爆炸成家徽的这团事物,也可以指他使用出来的这么一个小法术。

    真要细究起来的话,【徽镝术】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法术,而是一个“魔术”。如果用东土人的话来说的话,那这给就叫“戏法”:在借助事先准备好的道具以及一些专业手法的共同作用下实现出来的一种非修炼者也能做到的,近似于魔法一样的杂耍类技术。而纳博里昂的【徽镝术】与那些在街头杂耍的魔术师用纯粹的道具来实现的【徽镝术】之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在于纳博里昂并没有使用道具而是完全靠自己体内的魔法元素吧。

    这是一个通用型的小技巧,基本上所有拥有施法能力的修炼者都能够使用。甚至许多武者类的贵族修炼者们也会将这些用道具做成的“徽镝”戴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这个传统可是源自于“桂冠礼仪”,源自于每一名在成年礼上发下“桂冠誓言”的贵族都要遵守的一套行为准则。

    这个习俗可以说是由来已久,早在当今西土上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们还是古诺睦人眼中的蛮族之时,这个礼仪就已存在,只不过那时候这些还是蛮族部落的酋长们用的不是魔术道具,而是货真价实的响箭。

    事实上徽镝中的“镝”字源自古凡地赫语(如今西土学者们对东土雅言的标准称呼),它的本意就是“响箭”。

    每一名贵族来到其余贵族的领地前都要释放响箭。一来,这是对主人家的问候,可以让自己显得不像是给粗俗的不速之客那般令人生厌,也好让主人家有时间进行相应的准备;二来,有家徽的贵族通过响箭在空中绽放自己的家族徽纹也是对自己家族实力与底蕴的展示,算是一种“友好的交流”。

    路易盯着天上的徽纹,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呦学弟,看不出来你还出身于一个有爵位的家族啊?”

    “男爵而已,而且是一个外来的非纯正枫兰柯本土血脉的小贵族,连枫兰柯国正式的贵族修饰前缀‘德’都没资格使用的小家族。”纳博里昂脸上现出一丝苦笑,“而且我还有一兄一姐一弟一妹。”

    “大家庭啊!”路易伸手拍了拍自己这位学弟的肩头表示自己理解。

    毕竟对于大多数的男爵来说,他们能做的不过就是好好地维系着自己的头衔等到将来可以将这玩意儿平稳地教到自己长子手中……最多再顺便安排自己家的女(筹)儿(码)们嫁上一户好人家。可是对于那些多余的儿子们……这样的小贵族家庭一向是只能让他们给自家兄长当垫脚石了。

    或者说,是工具人。

    ——“贵族嘛……”身为佣兵的魔法师路易耸了耸肩,却没有再往下说。

    这倒是如今许多西土贵族家庭都会面临着的问题,关于这一点,纳博里昂自己也是深有体会。

    许多像他一样的家庭都面临着该怎么样给自家这卓越的“收成”做安排的困扰。

    不过说想来让纳博里昂觉得讽刺的是,当即西土的第一强势家族枫兰柯王室以及西土名义上的第一家族帝国皇室却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众所周知,枫兰柯当即的国王路易陛下除了一个总是再街头巷议以及酒馆谈资当中频频登场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出现在谁的眼前的私生女以外,他在宫中有且仅有一位继承人——尽管这个继承人是全西土公认的纨绔,但对于枫兰柯的王室而言,他们担忧的显然是这个已经三十出头却依旧不靠谱的“熊孩子”有朝一日戴上王冠后究竟会把枫兰柯这个事实上的西土第一强国给折腾成什么样子,而非是其他贵族家庭们担忧的自己家那么多孩子“今后在哪里折腾或者有没有机会折腾”的问题。

    至于远在帝都薇茵的皇室……别说皇储了,如今的皇宫里的那个皇座已经足足有二十九年没人坐上去过了。

    皇帝都没了快三十年了,这……

    一阵从空中传来的动静打断了纳博里昂的思绪。

    一团徽镝从城墙上升空而起,在那空中还凝聚着的“荆棘独角兽与白鸽群”家徽的上方出现了一团新的图案。

    在火花与光影的共舞中,一面竖立在战火前的盾牌图案出现在了空中。

    这是这座城堡的主人,马特侯爵家族的家徽。

    但是城墙下的三人在见到这个浮现在空中的家徽后,他们的表情却反而严肃了起来。

    因为这团徽镝的意义只是为了向三人——准确说应该是出身贵族的纳博里昂——表示“你出示的身份徽记我看见了”并顺势宣布一下这片地方是由谁话事。

    至于城堡主人接下来的态度嘛……

    第二团升向天空的徽章揭晓了答案。

    三人顿时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必要时刻,他们说不定还要挨上一轮箭矢与铳丸的齐射!

    随后一个“冠冕置于磐石之上”的图案在空中浮现,出现在了两个贵族家徽的上方,将这两个家徽都置于那磐石与桂冠之下。

    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路易,他是又开始绽放他那招牌式的极具正统枫兰柯风情的笑了。

    他笑的理由很简单:这个代表着立法者西塞尔的“磐石信条”以及新诺睦的“桂冠誓约”的图案出现在空中就表示纳博里昂释放出来的家徽得到了城堡内专门研究“徽纹印章”的学者的认可(这种边境城堡免不了要甄别往来人员的身份,所以总是要常备几名这方面的专业学者),随后城堡的主人,马特家族的成员当即表示:大家都是共同遵守磐石信条与桂冠誓约的“同道”,远来是客,我以此地领主的身份欢迎玻纳帕特家族的朋友到来。

    路易当即笑道:“赞梦女神!我已经看到这有芳名为‘美食’与‘热水澡’的两位佳人在向我微笑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不着调的魔法师嘴里说着的这些不着调的话一样,又是一团徽镝升上了空中,在前三团徽镝之下绽放了开来。

    这一次,空中出现了一张摆放着两个酒杯,周围十二只白鸽环绕成一圈的橡木桌子。

    看着这个图案的出现,就连腓特烈也在他的大胡子之下绽放了笑容,但随即他又苦着脸说道:“饭就算了我没胃口……但能不能先让我洗个澡?”

    而与这两个明显放松下来的佣兵截然相反的是,纳博里昂的表情可真是绷到了极点。

    “万法之源在上!”他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我最不擅长的‘社交宴饮’……救命啊,我仿佛已经看见我的礼仪老师手上拿着的计分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