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深蓝

    为了晚上的这个越洋电话，安楠特别去申请了开通她桌上电话的国际长途，公司的技术男没问什么就直接帮她搞定了，这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她考虑了一会还是决定不要告诉王岚，倒不是想瞒着她什么，而是不愿意自己的好朋友也以为自己想攀高枝.安楠自己的心思还是在韦航那里，对于胖胖的林嘉铭，更像是个同学的好朋友，还是避讳些为好.

    安楠查了一下时间，上海和纽约正好有12个小时的时差，一早她就宣称今天要加班，倒了时间她下去先吃了些东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多数同事已经回家了，只有几个房间和会议室还有灯亮着.

    从中午开始就有些焦虑，她从没有接触过这么高级的客户，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人?是不是一个如韩梅那样对业务精通到最后发现自己很多细节都没搞清楚，让自己出糗？需不需要全程讲英文?她真的很想再去问问林嘉铭怎么进行，或者让他先教一下，当然还是悻悻然的作罢，她可不想被林嘉铭嘲笑很久，而且也显得自己能力太弱了.

    安楠之前已经和美洛华银行的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有过一些邮件来往，这是一家中型银行，主要是做中美贸易业务，看他们的分布也大多在旧金山，洛杉矶和纽约这些华人聚集的地方.安楠又搜索了最新的消息，没有太多关于他们和美国政府之间有官司的报道，只有一家美国的华人媒体说目前因为资金的流向美洛华银行正在遭受美国政府的调查，但是这已经是去年的旧闻了.

    昨天得到云鹏飞确认后，安楠事先已经发邮件过去确认今天是否可以打电话给蔡董，并得到她的秘书的确认，还有直线电话号码，可能这种方式太正式了，那位秘书还问是关于什么方面的讨论，是否需要其他人出席等等，让安楠更是紧张，连忙澄清只是需要了解一些项目的最新情况.

    按照技术男的指导，安楠拨通了蔡灿珍，蔡董的电话，响了三声后，对面接起来，接着安楠的问候是个软糯的台湾腔女声，”你好，是泽亚金融的安小姐吗?”跟安楠的想象的强势风格完全不同。

    安楠连忙说，”是蔡董吗?不好意思打扰您.这次电话是关于贵银行最近要和美国政府打官司的事情，”安楠说的有点快，怕对方听不清楚，深呼吸了一口气，把速度放慢，对面的人非常有耐心，没有插话，静静的等着她继续，”这是我们林总，林嘉铭要我打给您电话，想跟您确认我们合作的这个项目是否会受影响.”

    对方等了一会，确认这次安楠是说好她的话了，才接起来，听到爽朗的笑声，”这个学弟，真是会替我担心啊，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呢，还挺想念他们家厨师做的上海菜呢.”娇娇柔柔的发音很好听，让安楠不禁脑补应该是个穿着公主套装，眼睛大大，看起来很无辜的女孩子吧.

    “不过请你们的林总放心，虽然这次的事情比较麻烦，因为我们关联的两家中国公司，美国政府控告他们转移美国的高科技技术去中国，然后怀疑我们提供资金保证，所以在查我们.但是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有法可依的，所以到最后他们查不出来什么的，那就没事，就是中间的过程很难过，虽然主要是律师在弄，但是我们也要准备很多资料以被查验.”虽然声音还是那么软糯，但是条理清楚，而且听得出来是很有信心的，安楠的心定下来了.

    “那我们的项目报告您看了吗?哪些还需要改进?这次的调查是不是会影响到后来的资金，尤其是美元汇出到中国，”安楠把手上的资料翻开来，”还有后面的资金是否能按时发出，对于我们目前给出的关于分红的时间和金额是否同意?”安楠列举了一些可能会引起对方注意的关键点，想得到对方的认可.

    蔡灿珍没想到听起来没有太多经验的安楠说道业务上就变得冷静沉着，对于业务的熟悉程度看到出来是精心准备过的，所以她拿起放在手边的安楠之前发的报告，把有可能会因为这次的调查而影响的一些事情说清楚，有些她还特意慢一点，让安楠做好记录.

    这样过了10多分钟，安楠把所有想的到应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了，已经快11点了，她轻轻的打了哈欠，有点累了.对面的蔡灿珍耳朵捕捉到安楠的困意，又笑了起来，”安小姐，是不是很晚了，还有什么问题你想起来，可以随时发邮件给我.你会得到很快的回复的，请放心.”她声音里的关心之情听起来是出自真心的，让安楠很感动，这么大的老板还主动关心她，赶紧连声说谢谢.

    “嘉铭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安小姐，你一定是他的得力干将了，”对面的蔡灿珍与其说调侃，不如说是好奇，同属华人的上流阶级，对于林家的事情多少有听闻，这位二公子是有名的不理家族业务，只要玩乐的人，经常被拿来作为反面例子训诫小辈的.只是蔡灿珍与林嘉铭有很多共同的同学，从他们那里蔡灿珍了解到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以林嘉铭的才华他应该有作为的多.所以对今天安楠主动打电话来，用的是林嘉铭的名义，就让她很有兴趣了.

    “您误会了，我们林总只是对这个投资有兴趣，现在主要是我在跟进，所以他一直在跟我讨论项目的进展，听到您那里的事情，他就立刻让我来联系您.我只是泽亚金融的很基层的一员，没有您说的那么重要.”安楠的汗都快下来了，急切的想解释清楚.

    蔡灿珍没料到安楠没有想让自己显得更重要，不禁好笑，这么实诚的人现在很少了，”安小姐，没关系，听起来你做事很有条理，我很喜欢.我们在银行业务中，最要紧的就是本分，对客户诚实，对自己诚实，你按照我们确定的计划进行吧.”

    “而且，”蔡灿珍不知怎的很想多说几句，”我们从大陆改革开放前就开始和国内做业务了，家父是原本在国军的，来到美国才开始做银行，我们还有很多亲戚在山东，隔两年我们就回老家探亲的，所以我们对国内的情况很熟悉，而且我们也很愿意为了中国去投资，不管在哪里，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次的项目就是我们预见到很快国内的通信技术需要大量的高等级塑料，现在都是从日本或者欧洲买，如果国内能生产的话可以加速国内的技术升级，这是我们愿意冒比平常项目大很多的风险的原因.家父来美国这么多年，始终觉得自己还是中国人，还说以后要跟他的母亲葬在一起呢.”蔡灿珍娓娓道来，是他们两代人割舍不下的故乡情，安楠听的也很感动，没想到在国外还有这么多爱国的华人.

    结束通话后，安楠累的就想回家，可是想了几秒钟，还是叹口气，坐下来把刚才的谈话写了纪要，加上自己的观点发给了林嘉铭，末了加了一句，身体好转了吗?她不想在邮件里讨论泽亚最高层的身体状况，她想林嘉铭一定看的懂.果不其然，林嘉铭的回复议会就到了，对于蔡灿珍，他只是说，谢谢.对于后面的问题，他也只是回了好了，加上好几个欢乐的表情符号，看起来大老板的身体好转了，安楠不无恶意的揣测，估计他也希望尽快回到声犬色马的生活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