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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信城关云长

    正常来说,像这种涉及了在逃重犯的案件,笔录应该是尽量在审讯室中完成的。

    老郭是红桥派出所的教导员,他笑呵呵地向吴所解释道:

    “这小伙子叫陈燧,就是上午市局发通知,让我们协助调查的那个绑架案的受害人。”

    吴所的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他就是那个受害人?”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老郭低声道:“原本这种大案是应该高度重视,严格按照办案流程来处理的。”

    “可现在已经快两点钟了,人家小伙子两点半还得去参加高考呢,所以我就擅自做主,让他们暂时从简处理,等小伙子有空了,再过来补充事件细节,完善一下流程……吴所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吴所没好气地道:“你少在这骂我,流程再重要,也不能以伤害群众的切身利益为基础啊。”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陈燧鲜血淋漓的右手,轻叹了口气:“可惜啊,手似乎伤得不轻,怕是要影响考试了。”

    老郭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要不然,回头案件结果出来了,向上面帮这小伙子申请个功劳吧……”

    吴所愣了愣:“这能成吗?”

    “单就事件的本身而言,恐怕是不够的。”老郭斟酌道:“但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的社会反响和教育意义?”

    吴所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

    说实话,陈燧觉得做笔录真的挺麻烦的,有许多问题都必须小心回答,还有一些问题则是根本无法回答。

    就比如对方问:你的逃脱术是在哪学的?

    这种问题陈燧怎么答?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在五年后的短视频软件上面学的!

    咋地?我不装了,我是穿越者,我摊牌了…

    最终,陈燧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自己在情急之下,一使劲儿,想出来的。

    当时做笔录的小姐姐那个幽怨眼神啊,差点没把陈燧给盯穿了。

    好在他毕竟是个受害人,同时又是功劳在身,热情的警官们也没有多问,不约而同地回避了这个不太重要的话题。

    两点二十分,笔录终于做完了,一名姓尹的民警力排众议,夺得了开警车送陈燧去考场这一光荣使命,而其他同事则是纷纷送来了嘘声。

    又能‘采访’陈燧,又能合法飙车……真爽!

    这一幕看得陈燧无比感慨,没想到我陈某人有生之年,还能享受到一群警察争着开车送我的待遇。

    ……

    尹姓警官名叫尹锐,身高近一米八,体重却足有二百多斤。

    倒不是胖,而是他长得实在太壮了,陈燧坐在副驾驶位打量了一下,尹锐的胳膊怕是有他的小腿粗。

    要知道,陈燧也算半个习武之人了,而习武之人通常最重视锻炼下盘,腿上的肌肉想不发达都不行,而这个尹锐……陈燧觉得他单手能举一百斤。

    偏偏如此一个魁梧的汉子,却要缩在狭小的警车驾驶座中,明明座位已经调到了最后,但尹锐的双腿依旧还是伸展不开。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车技依旧很好,口中一边和陈燧聊着天,手上的动作却也丝毫不停,一路开着警笛,见缝插针、线流穿行,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仅仅只用了七分钟,就将陈燧给送到了考场外。

    居然还给陈燧留了三分钟进考场的时间。

    哦,不,严格来说,是给了陈燧三分钟扶着垃圾桶呕吐的时间……

    “抱歉啊,车技不太好。”尹锐不好意思地笑笑:“祝你金榜题名!”

    陈燧也拱了拱手:“谢,呕……谢谢……呕……”

    警车缓缓离去,陈燧一边干呕,一边拿着准考证快步走向考场。

    不远处的一名‘真-记者’恰好拍下了尹锐开警车送陈燧的一幕,此刻的她还在镜头前侃侃而谈。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记者崔玥,今天是全国高考的最后一天,在考场外,我们见到这这样暖心的一幕……”

    “人民警察送考生赶往考场,我们注意到,考生的手部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也许是在路上发生了意外……”

    ……

    18号考场,谢永均六神无主地坐在座位上,即使试卷已经分发就摆在他的面前,可谢永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静下心来做题。

    因为他前方的座位上,到现在还依旧是空荡荡的。

    一看到这个空座位,谢永均就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今天上午,陈燧一脚将自己踹飞,而他却被电棍击倒拖上面包车的一幕。

    在某几个瞬间,谢永均简直都想放弃这场考试了。

    就是因为他和韩诗,还有周师为之间的那点破事,陈燧救了他两次,第一次受了伤,而这一次更是被人绑走,生死不知。

    如果没有陈燧,或许他早就无法参加高考了。可现在,他坐在这个考场中,救了他两次的陈燧却还身处于危险之中。

    谢永均突然觉得自己不配参加高考,在陈燧所展现的道义和气魄面前,他那点可怜的正直,就像孔乙己的‘之乎者也’一样可笑。

    就在谢永均犹豫着要不要交一张白卷的时候,站在门口的监考老师却突然说话了。

    “这么大的人,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的?好了,赶紧进去!”

    谢永均茫然地抬头看去,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突那间,从未哭过的谢永均,哭了。

    多年后,早已成为社会老油条的谢永均,在和旁人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总是会感慨万分。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妈的,劳资第一次流眼泪,特么的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而此刻的谢永均看着走进考场的陈燧,心中真可谓是五味杂陈。

    他看见陈燧的伤手还在渗着血,之前缝针的位置已经崩裂了一条狰狞的血口子,大拇指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软趴趴地垂在食指旁。

    最令人不是滋味的是,陈燧这个莽夫,明明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可他竟然还在笑……

    陈燧没有说话,考场里也不能说话,他只是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默不作声地用左手拿起铅笔,开始答题。

    从今天起,他陈燧-信城关云长的称号,实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