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很高兴认识你们
莫长春粗糙的双手舀起一捧冰凉的清水，手下，清水缓缓滴落在小女孩稚嫩的面孔上。
效果立竿见影，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很快醒来。
一睁眼，看到一张满是麻子的可怖面孔，小女孩显然受到了惊吓：“啊，救命……”
一声尖叫，小脚连蹬，连滚带爬想要远离这张脸。
“阿妹莫怕，阿哥在这里，阿妹莫怕……”一个小小的身影将她抱在怀里，连声安慰。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女孩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大叫：“阿哥，他……”
她手指莫长春，就要出言不逊。
男孩立即斥道：“阿妹休得无礼，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小女孩小嘴一瘪，在男孩怀中扭着身子不依：“阿哥，你凶我，我要告诉阿爹阿娘，让他们打你屁股。”
知道告状了，小女孩显然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镇定下来，男孩扶她坐好，转身对莫长春跪地俯身大礼，拜道：“恩人可否告知我兄妹二人爹娘如今的下落？”
男孩说话行事颇有风范，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莫长春道：“你们是如何落到这种境地的？”
男孩前额触地：“正皇朝不日将举行在文华星的最后一次祭祀大典，阿爹阿娘带我们兄妹前往梦泽城观礼。
我们乘车经过此店，住宿一晚。
一觉醒来，就看到了诸位恩人。
还请恩人告知我兄妹爹娘下落，求您了！”
小女孩看到自家阿哥如此作态，想了想，当即也在男孩旁规规矩矩的跪好，给莫长春磕头。
“阿爹……”小莫凡在旁低低叫了莫长春一声。
莫长春点头，冲兄妹俩道：“歹徒已经毙命，至于你二人爹娘……”
莫长春犹豫了下：“我也并不确定他们的所在，但是……”
莫长春心有不忍，实在是不忍说出对这两个年幼孩子来说堪称残酷的事实。
他心存侥幸，也许那井中尸体不是俩孩子爹娘呢？
男孩再次给莫长春磕了一个响头：“恩人，求您了。”
小女孩在旁同样哀求：“求您了。”
莫长春长叹一声，指着不远处干井道：“那井中血腥味浓郁，当是有尸体存在。
至于是不是你们爹娘，我也不知。”
男孩猛的抬头，顺着莫长春手指方向望去，脸色刹那惨白，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脸颊。
“阿爹，阿娘……”小女孩起身，哭喊着奔向干井。
“阿妹，不要。”男孩大惊，伸手去拦，拦了个空。
褚大力身长腿长，三两步追上小女孩，大手抓住她肩头：“女娃，井里危险。”
“我不，我要阿爹阿娘，我要阿爹阿娘……”小女孩嘶声哭喊，奋力挣扎。
褚大力怕当真弄伤了她，放手，改把她抱在怀里。
双臂稍稍用些力道，小女孩便再也挣脱不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是坏人，我要去找阿爹阿娘。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见冲动的阿妹被褚大力制住，男孩心下稍松。
只是旋即无尽的哀伤充斥心田，他爬起来，无心安慰阿妹，踉跄的缓缓走向干井。
莫长春叹息一声，牵着小莫凡跟在他身后。
男孩从泪人般的小女孩跟前走过，没看她一眼，对小女孩的哭喊仿若未闻。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口井。
站在井口旁，男孩双手按着井口，探头向井下望去，泪如雨下，洒进井中，泣声呼喊：“阿爹，阿娘，你们在吗？
是我，玉仁，还有阿妹也在，你们能听到吗？”
声音在井中回响，久久无人回应。
男孩深吸一口气，转身再次对莫长春大礼拜倒在地：“恩人……”
“我知道，我们会帮你的。”未等他说完，莫长春已强行将他托肩扶起。
莫长春对小莫凡道：“小凡，你等在这，我去房里拿些东西。”
“好的，阿爹。”
有一间房是用作库房的，方才莫长春查看房间时，看到里面有灯笼、长绳等物，此刻正好可以取来一用。
片刻后，长绳吊着一盏明亮灯笼缓缓放进井中，光亮逐渐下移。
“阿爹阿娘，”男孩突然放声哭喊，“是阿爹阿娘，是他们，还有福伯。”
褚大力怀中，听到男孩呼喊，小女孩悲呼一声，眼一翻，晕了过去。
……
男孩强烈要求要亲自下井去把爹娘带出来，莫长春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长绳拴在男孩腰上，他提着灯笼，被莫长春缓缓放进井底。
在近处看清亲人死状，男孩又是一阵痛彻心扉。
莫长春在井上连声安慰了好一阵，男孩才按捺住悲伤，开始动手把绳子拴在尸体身上，由莫长春一具一具的拉上去。
三人被杀应是在一两天内，尸身还没有完全僵硬，被绳子拉动，血又开始从伤口缓缓渗出来，只是量很少。
此时天已经是完全黑了下来，三四个明亮灯笼围绕周围，正中间的空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北风呼啸，若天地共哀。
人死灯灭，入土为安。
几人合力将三具尸体从后门抬出去，这才发现，在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车子完好无损，拉车的马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没了呼吸，两条后腿被砍去，身下一大滩血，久被风吹，已经是干了。
看到熟悉的自家马车，以及惨遭噩运的马儿，男孩又是一阵神伤。
几人忙活了良久，将男孩爹娘和老仆福伯掩埋在了荒野不起眼处。
连带着在距离不远处又挖了个坑，把店小二和那美艳女子也埋了。
没有起坟立碑，以防歹徒同伙以后过来这里发现了再挖坟掘尸泄愤。
男孩将位置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他还要再回到这里将他的爹娘尸骨带回家安葬在祖地。
男孩强行把小女孩从昏迷中叫醒，无论如何这最后的拜祭小女孩都不应该、也不能错过。
明月当空，脚下道路隐约可见，莫长春和小莫凡在前领路，一行人连夜摸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前，莫长春搜刮了店中所有的银钱，补充了些食物和水，最后放了一把火，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我叫莫凡，你们叫什么名字？”小莫凡回头跟一路沉默的兄妹俩搭话。
“我叫方乐珠。”
“我叫方玉仁。”
“乐珠，玉仁，乐于助人？你们名字真好听，很高兴认识你们。”
方乐珠：“……”
方玉仁：“……”
莫长春扯了扯小莫凡的手，心下叹息，傻孩子，人家今天爹娘双亡，能高兴认识你才怪。
效果立竿见影，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很快醒来。
一睁眼，看到一张满是麻子的可怖面孔，小女孩显然受到了惊吓：“啊，救命……”
一声尖叫，小脚连蹬，连滚带爬想要远离这张脸。
“阿妹莫怕，阿哥在这里，阿妹莫怕……”一个小小的身影将她抱在怀里，连声安慰。
听见熟悉的声音，小女孩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大叫：“阿哥，他……”
她手指莫长春，就要出言不逊。
男孩立即斥道：“阿妹休得无礼，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小女孩小嘴一瘪，在男孩怀中扭着身子不依：“阿哥，你凶我，我要告诉阿爹阿娘，让他们打你屁股。”
知道告状了，小女孩显然已经从最初的惊吓中镇定下来，男孩扶她坐好，转身对莫长春跪地俯身大礼，拜道：“恩人可否告知我兄妹二人爹娘如今的下落？”
男孩说话行事颇有风范，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莫长春道：“你们是如何落到这种境地的？”
男孩前额触地：“正皇朝不日将举行在文华星的最后一次祭祀大典，阿爹阿娘带我们兄妹前往梦泽城观礼。
我们乘车经过此店，住宿一晚。
一觉醒来，就看到了诸位恩人。
还请恩人告知我兄妹爹娘下落，求您了！”
小女孩看到自家阿哥如此作态，想了想，当即也在男孩旁规规矩矩的跪好，给莫长春磕头。
“阿爹……”小莫凡在旁低低叫了莫长春一声。
莫长春点头，冲兄妹俩道：“歹徒已经毙命，至于你二人爹娘……”
莫长春犹豫了下：“我也并不确定他们的所在，但是……”
莫长春心有不忍，实在是不忍说出对这两个年幼孩子来说堪称残酷的事实。
他心存侥幸，也许那井中尸体不是俩孩子爹娘呢？
男孩再次给莫长春磕了一个响头：“恩人，求您了。”
小女孩在旁同样哀求：“求您了。”
莫长春长叹一声，指着不远处干井道：“那井中血腥味浓郁，当是有尸体存在。
至于是不是你们爹娘，我也不知。”
男孩猛的抬头，顺着莫长春手指方向望去，脸色刹那惨白，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脸颊。
“阿爹，阿娘……”小女孩起身，哭喊着奔向干井。
“阿妹，不要。”男孩大惊，伸手去拦，拦了个空。
褚大力身长腿长，三两步追上小女孩，大手抓住她肩头：“女娃，井里危险。”
“我不，我要阿爹阿娘，我要阿爹阿娘……”小女孩嘶声哭喊，奋力挣扎。
褚大力怕当真弄伤了她，放手，改把她抱在怀里。
双臂稍稍用些力道，小女孩便再也挣脱不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是坏人，我要去找阿爹阿娘。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见冲动的阿妹被褚大力制住，男孩心下稍松。
只是旋即无尽的哀伤充斥心田，他爬起来，无心安慰阿妹，踉跄的缓缓走向干井。
莫长春叹息一声，牵着小莫凡跟在他身后。
男孩从泪人般的小女孩跟前走过，没看她一眼，对小女孩的哭喊仿若未闻。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那口井。
站在井口旁，男孩双手按着井口，探头向井下望去，泪如雨下，洒进井中，泣声呼喊：“阿爹，阿娘，你们在吗？
是我，玉仁，还有阿妹也在，你们能听到吗？”
声音在井中回响，久久无人回应。
男孩深吸一口气，转身再次对莫长春大礼拜倒在地：“恩人……”
“我知道，我们会帮你的。”未等他说完，莫长春已强行将他托肩扶起。
莫长春对小莫凡道：“小凡，你等在这，我去房里拿些东西。”
“好的，阿爹。”
有一间房是用作库房的，方才莫长春查看房间时，看到里面有灯笼、长绳等物，此刻正好可以取来一用。
片刻后，长绳吊着一盏明亮灯笼缓缓放进井中，光亮逐渐下移。
“阿爹阿娘，”男孩突然放声哭喊，“是阿爹阿娘，是他们，还有福伯。”
褚大力怀中，听到男孩呼喊，小女孩悲呼一声，眼一翻，晕了过去。
……
男孩强烈要求要亲自下井去把爹娘带出来，莫长春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长绳拴在男孩腰上，他提着灯笼，被莫长春缓缓放进井底。
在近处看清亲人死状，男孩又是一阵痛彻心扉。
莫长春在井上连声安慰了好一阵，男孩才按捺住悲伤，开始动手把绳子拴在尸体身上，由莫长春一具一具的拉上去。
三人被杀应是在一两天内，尸身还没有完全僵硬，被绳子拉动，血又开始从伤口缓缓渗出来，只是量很少。
此时天已经是完全黑了下来，三四个明亮灯笼围绕周围，正中间的空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北风呼啸，若天地共哀。
人死灯灭，入土为安。
几人合力将三具尸体从后门抬出去，这才发现，在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车子完好无损，拉车的马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早已没了呼吸，两条后腿被砍去，身下一大滩血，久被风吹，已经是干了。
看到熟悉的自家马车，以及惨遭噩运的马儿，男孩又是一阵神伤。
几人忙活了良久，将男孩爹娘和老仆福伯掩埋在了荒野不起眼处。
连带着在距离不远处又挖了个坑，把店小二和那美艳女子也埋了。
没有起坟立碑，以防歹徒同伙以后过来这里发现了再挖坟掘尸泄愤。
男孩将位置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他还要再回到这里将他的爹娘尸骨带回家安葬在祖地。
男孩强行把小女孩从昏迷中叫醒，无论如何这最后的拜祭小女孩都不应该、也不能错过。
明月当空，脚下道路隐约可见，莫长春和小莫凡在前领路，一行人连夜摸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离开前，莫长春搜刮了店中所有的银钱，补充了些食物和水，最后放了一把火，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我叫莫凡，你们叫什么名字？”小莫凡回头跟一路沉默的兄妹俩搭话。
“我叫方乐珠。”
“我叫方玉仁。”
“乐珠，玉仁，乐于助人？你们名字真好听，很高兴认识你们。”
方乐珠：“……”
方玉仁：“……”
莫长春扯了扯小莫凡的手，心下叹息，傻孩子，人家今天爹娘双亡，能高兴认识你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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