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开在荒野里的酒肆
终于翻越了最后一道屏障，踏足平原，入眼一片开阔。
极目望去，在遥远天际，天地相连在一起，共同组成了地平线。
“叔，原来平原的地平线是这样的，真好看。”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山里娃褚大力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平原上如同一条直线的地平线，满眼惊奇。
两人在及腰深的荒草地中又向前走了一阵，遇到一条大路，路面有明显的车辙印和马蹄印，想是不久前有人驾驭马车从此经过过。
脚踩上大路干硬的泥土路面，莫长春背着小莫凡，长舒一口气，风尘仆仆犹带几分疲色的脸上不自觉的显露出些许笑意：“后面的路就好走了，我们只需沿着大路走，多则七八天，就能到梦泽城。”
褚大力跟在莫长春身旁，回望他们来时的方向，入眼只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他一脸的心有余悸：“叔，真没想到，咱们村居然这么偏远。
出村的时候，我原以为就是距离远了些。
这一路走下来，才知道，距离远不算什么，路难走才是最折磨人的。
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等于是我们走一次就要开一次路。
中间还有毒蛇毒虫，好在一路没怎么遇见猛兽。”
莫长春唏嘘：“当年天灾频发，正皇朝又正逢遭遇群雄反叛，力量捉襟见肘，自身都岌岌可危，根本抽不出功夫赈灾。
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那时候很多世家大族都觉得始皇帝陨落，正皇朝气数已尽，也不安分起来。
抓丁充军，呼啸乡里，掠夺人口、土地、财货、粮食，互相争斗厮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整个文华星到处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要是不足够远，足够偏僻，你以为卧凤村能安生到现在？”
“叔，那您说现在这外面真的平和下来了？”
莫长春看傻子似的看他：“不记得那些在天上飞的仙人了？
正皇朝的人在这里出没，哪个嫌命长还敢闹？”
他顿了下，又道：“再说，跟着阿爹到咱们村的时候，我十一岁。
今年，我五十有四，这都过去了四十多年。
那些世家大族再能折腾，也不可能再打四十多年。
前面已经乱了很多年了，再那么乱下去，文华星上的人岂不是要被他们折腾个精光？
不过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遇人还是要多留个心眼以防万一。”
褚大力一想，觉得莫长春说得很有道理。
耸了耸肩，选择性的无视莫长春对他鄙视的眼神，这一路被莫长春打击的次数多了，他早习惯了被莫长春一次又一次的鄙视。
颠了下背上的包袱，望着大路的尽头，满眼憧憬，道：“叔，咱快走吧，这有路，说不定咱们再走走就能碰到人。
到时候打听下哪里有客栈，咱也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客栈是什么样子的。”
莫长春摇摇头，有心想告诉他，就算真有客栈，他们也肯定消费不起。
想了想，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这荒郊野外的，行人稀少，谁又会把客栈建在这里，喝西北风？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走了小半天，他们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当真在这里看到了一家店。
夕阳西斜，红色的晚霞弥漫了小半个天空。
高高的长杆立在地上，上头挂着一面硕大的红色旗帜，很是醒目。
西北风呼啸，裹挟着烟尘，刮得旗帜咧咧作响。
旗帜上书有两个黑色大字。
莫长春凝神看了半晌，只认得前面的一个“酒”字。
“叔，上面写的什么？”
莫长春神色镇定：“应该是酒肆吧。”
“哈，叔，那咱们快些进去，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我这好像都闻到了饭香味。”
店的木质门窗紧闭，上面清晰可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土，想都是大风刮来的。
到得店门近前，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莫长春推门而入，褚大力随后。
莫长春叮嘱：“快把门关上。”
“哦。”
二人动作很快，风并没有吹进来多少尘土。
店内桌凳摆放整齐，边角处有一男子独坐一桌，正在饮酒。
柜台后站着位女子，正低头写着什么，店内进来了客人，她也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十分专注。
由于低着头，看不清她面容，只是身形窈窕，穿着艳丽长裙，耳垂下悬着长长的金色耳饰，衬托得她脖颈极是秀美，想来应是一位模样标致的美人。
柜台旁正靠墙坐在矮凳上无所事事的店小二见店中进了客人，脸上立时浮现招牌笑容，站起身就要上前招呼。
待看清来人，店小二脸上笑容一僵，脚下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莫长春心下叹息世人多以貌取人，向旁边迈一步，把身后的褚大力让了出来，同时低声道：“大力，你上去招呼。”
褚大力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用魁梧壮硕的身形将莫长春挡住，冲店小二高喝一声：“店家，可有酒菜？”
看不见莫长春那张可怖的丑脸，店小二心中的膈应淡了些，上前笑道：“有的有的，客人这边请。”
店小二将他们引到靠墙位置的空桌，指了指柜台后的墙壁对褚大力笑道：“客人，那墙上有菜单，您看看想吃些什么？”
褚大力一囧，他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能看懂那墙上菜单，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莫长春。
背着睡熟的小莫凡，莫长春一直低着头，这时也不得不抬头去看菜单，露出一张满是麻子的可怖面容，店小二看到，心中又是一阵膈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目光从莫长春脸上移开。
晃了晃，落在莫长春背上的小莫凡身上，眼睛一亮。
“好漂亮的孩子！”店小二心下赞叹。
熟睡的幼童，五官精致，长长的眼睫毛若是两把小刷子，粉嫩嫩的小脸肥嘟嘟的，撅着小嘴，熟睡的样子娇憨可爱到了极点。
店小二眯了眯眼，不着痕迹的打量褚大力和莫长春。
头发、脸上、脖子满是灰尘，还有很明显汗迹。
破旧的粗布衣衫洗的发白，多处补丁，边角破线比比皆是。
二人穿的都是粗布鞋，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的旧鞋。
上面满是泥土风干后留下的痕迹，很明显长途跋涉过，而且走的路应该很是潮湿难行。
店小二眼睛很毒，须臾间就看出，二人满身风尘仆仆，必是远道而来的，穷苦人，最后这一点店小二很是确定。
二人穿得如此破旧，都快赶得上乞丐了，不是穷苦人又是什么？
莫长春看了那墙上菜单几眼，那些菜名他也认不全，好在他还认识“面条”两个字。
看清了面条的价格，暗道了一声好贵。
不过他们三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怎么正经吃上一顿好饭，偶尔破费一次也不是不能承担，便道：“麻烦店家给我们来上三碗面条吧。”
店小二笑眯着眼，隐晦的盯着小莫凡看：“客人还要别的吗？”
“不要了。”
“天就要黑了，小店还有几间上好空房，客人要不要在小店过上一夜，明日再继续赶路？”
“不用了，还是先给我们上面条吧，”莫长春想都不想立即回绝，同时拱手道了句谢，“多谢了。”
“好嘞，客人稍等。”店小二一甩袖子，乐呵呵的转身离去。
褚大力低声道：“叔，为啥不要上一间房，我们在这里歇上一夜？”
莫长春叹道：“那菜单上写着，一间房，一晚就要百钱。”
“嘶，百钱，这么贵？这怕不是黑店吧？”
“别胡说，出门在外，谨言慎行，管住嘴，以免招惹了祸端。”
褚大力心中一凛，老实道：“知道了，叔。”
极目望去，在遥远天际，天地相连在一起，共同组成了地平线。
“叔，原来平原的地平线是这样的，真好看。”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山里娃褚大力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平原上如同一条直线的地平线，满眼惊奇。
两人在及腰深的荒草地中又向前走了一阵，遇到一条大路，路面有明显的车辙印和马蹄印，想是不久前有人驾驭马车从此经过过。
脚踩上大路干硬的泥土路面，莫长春背着小莫凡，长舒一口气，风尘仆仆犹带几分疲色的脸上不自觉的显露出些许笑意：“后面的路就好走了，我们只需沿着大路走，多则七八天，就能到梦泽城。”
褚大力跟在莫长春身旁，回望他们来时的方向，入眼只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他一脸的心有余悸：“叔，真没想到，咱们村居然这么偏远。
出村的时候，我原以为就是距离远了些。
这一路走下来，才知道，距离远不算什么，路难走才是最折磨人的。
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等于是我们走一次就要开一次路。
中间还有毒蛇毒虫，好在一路没怎么遇见猛兽。”
莫长春唏嘘：“当年天灾频发，正皇朝又正逢遭遇群雄反叛，力量捉襟见肘，自身都岌岌可危，根本抽不出功夫赈灾。
咱们这些升斗小民只能随波逐流，听天由命。
那时候很多世家大族都觉得始皇帝陨落，正皇朝气数已尽，也不安分起来。
抓丁充军，呼啸乡里，掠夺人口、土地、财货、粮食，互相争斗厮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整个文华星到处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要是不足够远，足够偏僻，你以为卧凤村能安生到现在？”
“叔，那您说现在这外面真的平和下来了？”
莫长春看傻子似的看他：“不记得那些在天上飞的仙人了？
正皇朝的人在这里出没，哪个嫌命长还敢闹？”
他顿了下，又道：“再说，跟着阿爹到咱们村的时候，我十一岁。
今年，我五十有四，这都过去了四十多年。
那些世家大族再能折腾，也不可能再打四十多年。
前面已经乱了很多年了，再那么乱下去，文华星上的人岂不是要被他们折腾个精光？
不过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遇人还是要多留个心眼以防万一。”
褚大力一想，觉得莫长春说得很有道理。
耸了耸肩，选择性的无视莫长春对他鄙视的眼神，这一路被莫长春打击的次数多了，他早习惯了被莫长春一次又一次的鄙视。
颠了下背上的包袱，望着大路的尽头，满眼憧憬，道：“叔，咱快走吧，这有路，说不定咱们再走走就能碰到人。
到时候打听下哪里有客栈，咱也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客栈是什么样子的。”
莫长春摇摇头，有心想告诉他，就算真有客栈，他们也肯定消费不起。
想了想，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这荒郊野外的，行人稀少，谁又会把客栈建在这里，喝西北风？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走了小半天，他们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当真在这里看到了一家店。
夕阳西斜，红色的晚霞弥漫了小半个天空。
高高的长杆立在地上，上头挂着一面硕大的红色旗帜，很是醒目。
西北风呼啸，裹挟着烟尘，刮得旗帜咧咧作响。
旗帜上书有两个黑色大字。
莫长春凝神看了半晌，只认得前面的一个“酒”字。
“叔，上面写的什么？”
莫长春神色镇定：“应该是酒肆吧。”
“哈，叔，那咱们快些进去，好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我这好像都闻到了饭香味。”
店的木质门窗紧闭，上面清晰可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土，想都是大风刮来的。
到得店门近前，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莫长春推门而入，褚大力随后。
莫长春叮嘱：“快把门关上。”
“哦。”
二人动作很快，风并没有吹进来多少尘土。
店内桌凳摆放整齐，边角处有一男子独坐一桌，正在饮酒。
柜台后站着位女子，正低头写着什么，店内进来了客人，她也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十分专注。
由于低着头，看不清她面容，只是身形窈窕，穿着艳丽长裙，耳垂下悬着长长的金色耳饰，衬托得她脖颈极是秀美，想来应是一位模样标致的美人。
柜台旁正靠墙坐在矮凳上无所事事的店小二见店中进了客人，脸上立时浮现招牌笑容，站起身就要上前招呼。
待看清来人，店小二脸上笑容一僵，脚下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莫长春心下叹息世人多以貌取人，向旁边迈一步，把身后的褚大力让了出来，同时低声道：“大力，你上去招呼。”
褚大力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用魁梧壮硕的身形将莫长春挡住，冲店小二高喝一声：“店家，可有酒菜？”
看不见莫长春那张可怖的丑脸，店小二心中的膈应淡了些，上前笑道：“有的有的，客人这边请。”
店小二将他们引到靠墙位置的空桌，指了指柜台后的墙壁对褚大力笑道：“客人，那墙上有菜单，您看看想吃些什么？”
褚大力一囧，他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能看懂那墙上菜单，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莫长春。
背着睡熟的小莫凡，莫长春一直低着头，这时也不得不抬头去看菜单，露出一张满是麻子的可怖面容，店小二看到，心中又是一阵膈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目光从莫长春脸上移开。
晃了晃，落在莫长春背上的小莫凡身上，眼睛一亮。
“好漂亮的孩子！”店小二心下赞叹。
熟睡的幼童，五官精致，长长的眼睫毛若是两把小刷子，粉嫩嫩的小脸肥嘟嘟的，撅着小嘴，熟睡的样子娇憨可爱到了极点。
店小二眯了眯眼，不着痕迹的打量褚大力和莫长春。
头发、脸上、脖子满是灰尘，还有很明显汗迹。
破旧的粗布衣衫洗的发白，多处补丁，边角破线比比皆是。
二人穿的都是粗布鞋，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的旧鞋。
上面满是泥土风干后留下的痕迹，很明显长途跋涉过，而且走的路应该很是潮湿难行。
店小二眼睛很毒，须臾间就看出，二人满身风尘仆仆，必是远道而来的，穷苦人，最后这一点店小二很是确定。
二人穿得如此破旧，都快赶得上乞丐了，不是穷苦人又是什么？
莫长春看了那墙上菜单几眼，那些菜名他也认不全，好在他还认识“面条”两个字。
看清了面条的价格，暗道了一声好贵。
不过他们三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怎么正经吃上一顿好饭，偶尔破费一次也不是不能承担，便道：“麻烦店家给我们来上三碗面条吧。”
店小二笑眯着眼，隐晦的盯着小莫凡看：“客人还要别的吗？”
“不要了。”
“天就要黑了，小店还有几间上好空房，客人要不要在小店过上一夜，明日再继续赶路？”
“不用了，还是先给我们上面条吧，”莫长春想都不想立即回绝，同时拱手道了句谢，“多谢了。”
“好嘞，客人稍等。”店小二一甩袖子，乐呵呵的转身离去。
褚大力低声道：“叔，为啥不要上一间房，我们在这里歇上一夜？”
莫长春叹道：“那菜单上写着，一间房，一晚就要百钱。”
“嘶，百钱，这么贵？这怕不是黑店吧？”
“别胡说，出门在外，谨言慎行，管住嘴，以免招惹了祸端。”
褚大力心中一凛，老实道：“知道了，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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