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之殇（三）
广场中央，人声鼎沸。
可戈一拳轰在蛮族青年脸上，后者在众目睽睽下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拳很结实，硬生生将那名蛮族青年的鼻梁打得陷了进去，后者当场昏厥。
周围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下一刻，可戈挥挥手，就见人群中挤出几名高大的壮汉，轻车熟路地把昏倒的青年抬走。
“可戈将军是认真的啊？”
“一拳就把人打晕，这得是用了全力吧……”
“幸好那家伙比我冲的快，不然啊……啧！”
外围议论纷纷，可戈围着巨大篝火走着，目光扫过众人，就像雄狮游走在自己的领地，俯视着觊觎它食物的其他野兽。
蛮族好武，只服强者。
有人还在掂量自己能否扛住一拳，而有人已经带着狂热的欲望迈进雄狮的领地。
“投机取巧。”可戈冷冷地扫视一圈，高声喊道：“把你们脑子里装的歪心思倒干净了，再上来！”
话音刚落，第三个挑战者来了。
“阿勒斯兰部，铁游骑马戈河帐，帕苏里。”魁梧高大的汉子从人群中走来，粗糙面颊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火光映照在他的皮肤上，如蛇般活了过来。
“好小子。”可戈欣赏地看着来人。
帕苏里是阿勒斯兰天生的武士，十六岁就加入了铁游骑预备役，也是在同年就跟着队伍跑去南边操练，现在算算也才二十出头，很是优秀，就是长相老成了些。
“将军！”帕苏里恭敬地鞠躬，可戈将军是他第二钦佩的人，第一是汗王。
“伤好了？”
“已经痊愈，只是阿爸还不给我归营。”
可戈点点头，帕苏里的父亲拉比达他也认识，阿勒斯兰部有名的武士，曾经是牧马军骑的一员。
牧马军骑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军队，它不隶属于任何部族，在北陆王庭成立二十七年后设立，凡归附于北陆王庭的部落族民都可以入选，也叫北陆王庭联合骑兵，大统领由草原主部轮流推举担任。
牧马军骑的设立本意是让各部族共同维护草原和平。
但后来却发展为主部，尤其是汗王本部操弄军政的工具。草原大会的主部们为了避免其他部族拥有与主部同等规模的骑军，于是便在年轻一辈中宣扬牧马军骑的正义性，把其他部族有天赋的青年召集到这里，用草原和平这一理想来淡化他们为自己部族奉献一切的信念。
如此一来，就能实现草原主部在军力上的绝对优势，因为只有主部才拥有隶属于本部的一线骑军。
“前些天刚见到你阿爸，他跟我说你还下不来床。”可戈皱了皱眉，眯眼看去，但帕苏里的气色极好，看上去确实不像有伤的样子。
“他就是这样，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嗯。”可戈不再犹豫，点点头，“直接来？”
“好！”帕苏里高喝一声，“得罪了，将军！”
话音未落，帕苏里如离弦之箭冲向前方。
可戈眼前一亮，帕苏里展现出来的爆发力远超同龄水平，先前的两个对手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这个……正好能活动活动筋骨。
“喝！”可戈沉气，忽地浑身一震，扎在原地，摆好架势等着攻势。
就在他完成这个动作后，帕苏里的腿到了！
这是一个很快的变化。
帕苏里最开始是打算以直拳展开攻势，但冲刺途中看到可戈摆出压低重心的防御姿态，下意识就换招为腿鞭。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反应，重心越低下盘越稳，帕苏里之所以会换成这招，是因为他力量远超常人，在与部族青年们切磋时往往能起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还有什么比正面击溃对手摆出的铜墙铁壁，更具有震慑力的做法吗？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同龄人，而是一位真正的武士！
扫腿？可戈没想到帕苏里会如此应对。一般来说，每个人的小腿前侧都没有多少肌肉覆盖，面临巨大压力时往往都会直接施加在腿骨上，因此，很容易造成骨折，经验丰富的老兵往往穿上绑腿，以此来减少腿部受伤可能。
“莽撞。”可戈冷哼一声，他与帕苏里都没有穿戴绑腿，若是直接硬碰硬，很难保证彼此不会受伤。
帕苏里可没有想到这些，他的脑子已经被一股强烈的胜负欲冲晕了。
可戈可以选择硬碰硬，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后撤一步，堪堪躲过这一击。
帕苏里一腿扫空，余光扫见可戈倒退。几乎是战斗时的本能反应，他以极快的速度调整身形，俯身冲向可戈。
他大吼起来，像是苍鹰的猛扑！
这一次冲刺虽然没有上一次那么有力量，但却像是战场上的奇兵，足以杀得敌人措手不及。
又来？
可戈心底一沉，忽然感觉到了一点久违的压力。
帕苏里一拳横摆，如虎掌拍出，尘土飞扬间依稀可见拳风划过。
可戈反应极快，迅速屈左肘竖架，右拳几乎同时勾出，直冲帕苏里的下颚而去。
帕苏里的拳头正好打在可戈左臂，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下巴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失神。
一击重击如锤般自下而上扫过他的下颚。
帕苏里整个人弹地而起，顺势砸在地上。
“乱来！”可戈不满地瞪了帕苏里一眼，后者在一阵眩晕中连忙爬起，目光四处飘移，一时间竟有些站不住。
他在摇摇晃晃中终于稳住了身形，目光一凝，强忍着下颚传来的剧烈疼痛就要继续上前。
“够了。”可戈话音传出。
帕苏里身形一滞。
“回去好好练练，别再出来给我丢人了！”可戈不满地说。
“将军，我……”帕苏里仿佛被冷水泼了，一下子清醒不少。
“想清楚再说话，再打下去，明天你就不用去了。”
“啊？”帕苏里一愣。
“赶紧滚！”可戈不耐烦地摆手，心中颇为恼火。对于帕苏里这样有天赋的青年，他向来是期望颇高，但后者的一招一式都是蛮劲，不懂变通，这令他很是失望。
帕苏里见可戈脸黑，心底一阵发憷。他不敢久留，连连点头后逃似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俯首示意。
如此迅速解决三人，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广场中央鼓声轰鸣，牦牛号角拉着长音。围观的人群再一次嘈杂起来，一时间竟盖过了奏起的声乐。
“那一拳太狠了！第一次见帕苏里被一拳打晕。”一位阿勒斯兰的族民不由感慨。
“第一下退的也很漂亮啊，我之前被帕苏里踢过一脚，像是给铁棍打了一样，是真的疼！”
“可戈将军每一步都很合理，帕苏里还是太年轻了。”
就在人群议论纷纷之际，一道身影高高跃入，是一个身材相对偏瘦的人。
第四位挑战者来了。
可戈眯眼打量来人，后者看上去比较精壮，暴露在衣着外的肌肉群曲线异常明显，如此棱角分明的肌肉给人一种力量上的美感。
但这种美感是有代价的。军旅中人平日训练不只是为了提升力量和技巧，还有承受能力，简单说就是耐打。
军士们在锻炼时会很注意肌肉变化，就像是一块海绵，既不让它因吸水过多而膨胀，又不使它脱水而干瘪，这样练出来的肌肉有力量也有弹性。
就在可戈打量对手的时候，对方开口报出了家门。
“古尔加部，兰斯。”
古尔加部？可戈想了一下，对这个部落有所耳闻但印象模糊，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兰斯忽然从衣袍下抽出一柄弯刀，可戈目光一凝，死死盯着对方。
场边的护卫也抽出弯刀，直勾勾盯着他。
“单纯的打斗太无趣，不知可戈将军有没有兴趣，我们用刀？”兰斯不慌不忙地问。
“呵！”可戈一怔，笑容逐渐溢出，“没问题。”
兰斯的提议正合他意，早前汗王让他来试拨一下各部族派来的人时，他便问过能否用兵器比斗，汗王的回答是尽量不要。
这个回答对于可戈而言意思就是不可，尽量二字无非是给他一个选择，那是汗王尊重他，而他也必须回以敬意。
但如果是对手要求的，那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取我刀来！”可戈对着侧边喊道，平日里他几乎刀不离身，专门有仆人替他收刀。
不多时人群中出来两人，横抱两把刀跑来，一长一短。
可戈看了一眼，取过两者中的短刀，那是一把蛮族弯刀，与兰斯那把并无差异，而之所以说短，则是因为另一把刀实在太长，或者说太大。
兰斯看着那人抱着的长刀，不由一惊。单单是肉眼看去，就知道那把刀的重量绝非常人所能掌握。
可戈抽出刀，虚砍一下，然后开口道：“这把刀呢，是我年轻时候用的，现在偶尔还会拿出来练一练。”
“那另一把刀是……”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这把刀，它才是要砍在你头上的家伙！”可戈打断了他，冷眼扫过，“注意力集中点。”
兰斯没有回话，默默地架起弯刀，然后盯着可戈的眼睛，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不敢怠慢。
可戈一拳轰在蛮族青年脸上，后者在众目睽睽下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拳很结实，硬生生将那名蛮族青年的鼻梁打得陷了进去，后者当场昏厥。
周围的呐喊声戛然而止。
下一刻，可戈挥挥手，就见人群中挤出几名高大的壮汉，轻车熟路地把昏倒的青年抬走。
“可戈将军是认真的啊？”
“一拳就把人打晕，这得是用了全力吧……”
“幸好那家伙比我冲的快，不然啊……啧！”
外围议论纷纷，可戈围着巨大篝火走着，目光扫过众人，就像雄狮游走在自己的领地，俯视着觊觎它食物的其他野兽。
蛮族好武，只服强者。
有人还在掂量自己能否扛住一拳，而有人已经带着狂热的欲望迈进雄狮的领地。
“投机取巧。”可戈冷冷地扫视一圈，高声喊道：“把你们脑子里装的歪心思倒干净了，再上来！”
话音刚落，第三个挑战者来了。
“阿勒斯兰部，铁游骑马戈河帐，帕苏里。”魁梧高大的汉子从人群中走来，粗糙面颊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火光映照在他的皮肤上，如蛇般活了过来。
“好小子。”可戈欣赏地看着来人。
帕苏里是阿勒斯兰天生的武士，十六岁就加入了铁游骑预备役，也是在同年就跟着队伍跑去南边操练，现在算算也才二十出头，很是优秀，就是长相老成了些。
“将军！”帕苏里恭敬地鞠躬，可戈将军是他第二钦佩的人，第一是汗王。
“伤好了？”
“已经痊愈，只是阿爸还不给我归营。”
可戈点点头，帕苏里的父亲拉比达他也认识，阿勒斯兰部有名的武士，曾经是牧马军骑的一员。
牧马军骑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军队，它不隶属于任何部族，在北陆王庭成立二十七年后设立，凡归附于北陆王庭的部落族民都可以入选，也叫北陆王庭联合骑兵，大统领由草原主部轮流推举担任。
牧马军骑的设立本意是让各部族共同维护草原和平。
但后来却发展为主部，尤其是汗王本部操弄军政的工具。草原大会的主部们为了避免其他部族拥有与主部同等规模的骑军，于是便在年轻一辈中宣扬牧马军骑的正义性，把其他部族有天赋的青年召集到这里，用草原和平这一理想来淡化他们为自己部族奉献一切的信念。
如此一来，就能实现草原主部在军力上的绝对优势，因为只有主部才拥有隶属于本部的一线骑军。
“前些天刚见到你阿爸，他跟我说你还下不来床。”可戈皱了皱眉，眯眼看去，但帕苏里的气色极好，看上去确实不像有伤的样子。
“他就是这样，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嗯。”可戈不再犹豫，点点头，“直接来？”
“好！”帕苏里高喝一声，“得罪了，将军！”
话音未落，帕苏里如离弦之箭冲向前方。
可戈眼前一亮，帕苏里展现出来的爆发力远超同龄水平，先前的两个对手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这个……正好能活动活动筋骨。
“喝！”可戈沉气，忽地浑身一震，扎在原地，摆好架势等着攻势。
就在他完成这个动作后，帕苏里的腿到了！
这是一个很快的变化。
帕苏里最开始是打算以直拳展开攻势，但冲刺途中看到可戈摆出压低重心的防御姿态，下意识就换招为腿鞭。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反应，重心越低下盘越稳，帕苏里之所以会换成这招，是因为他力量远超常人，在与部族青年们切磋时往往能起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还有什么比正面击溃对手摆出的铜墙铁壁，更具有震慑力的做法吗？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同龄人，而是一位真正的武士！
扫腿？可戈没想到帕苏里会如此应对。一般来说，每个人的小腿前侧都没有多少肌肉覆盖，面临巨大压力时往往都会直接施加在腿骨上，因此，很容易造成骨折，经验丰富的老兵往往穿上绑腿，以此来减少腿部受伤可能。
“莽撞。”可戈冷哼一声，他与帕苏里都没有穿戴绑腿，若是直接硬碰硬，很难保证彼此不会受伤。
帕苏里可没有想到这些，他的脑子已经被一股强烈的胜负欲冲晕了。
可戈可以选择硬碰硬，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后撤一步，堪堪躲过这一击。
帕苏里一腿扫空，余光扫见可戈倒退。几乎是战斗时的本能反应，他以极快的速度调整身形，俯身冲向可戈。
他大吼起来，像是苍鹰的猛扑！
这一次冲刺虽然没有上一次那么有力量，但却像是战场上的奇兵，足以杀得敌人措手不及。
又来？
可戈心底一沉，忽然感觉到了一点久违的压力。
帕苏里一拳横摆，如虎掌拍出，尘土飞扬间依稀可见拳风划过。
可戈反应极快，迅速屈左肘竖架，右拳几乎同时勾出，直冲帕苏里的下颚而去。
帕苏里的拳头正好打在可戈左臂，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个动作，下巴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失神。
一击重击如锤般自下而上扫过他的下颚。
帕苏里整个人弹地而起，顺势砸在地上。
“乱来！”可戈不满地瞪了帕苏里一眼，后者在一阵眩晕中连忙爬起，目光四处飘移，一时间竟有些站不住。
他在摇摇晃晃中终于稳住了身形，目光一凝，强忍着下颚传来的剧烈疼痛就要继续上前。
“够了。”可戈话音传出。
帕苏里身形一滞。
“回去好好练练，别再出来给我丢人了！”可戈不满地说。
“将军，我……”帕苏里仿佛被冷水泼了，一下子清醒不少。
“想清楚再说话，再打下去，明天你就不用去了。”
“啊？”帕苏里一愣。
“赶紧滚！”可戈不耐烦地摆手，心中颇为恼火。对于帕苏里这样有天赋的青年，他向来是期望颇高，但后者的一招一式都是蛮劲，不懂变通，这令他很是失望。
帕苏里见可戈脸黑，心底一阵发憷。他不敢久留，连连点头后逃似的离开，临走时还不忘俯首示意。
如此迅速解决三人，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广场中央鼓声轰鸣，牦牛号角拉着长音。围观的人群再一次嘈杂起来，一时间竟盖过了奏起的声乐。
“那一拳太狠了！第一次见帕苏里被一拳打晕。”一位阿勒斯兰的族民不由感慨。
“第一下退的也很漂亮啊，我之前被帕苏里踢过一脚，像是给铁棍打了一样，是真的疼！”
“可戈将军每一步都很合理，帕苏里还是太年轻了。”
就在人群议论纷纷之际，一道身影高高跃入，是一个身材相对偏瘦的人。
第四位挑战者来了。
可戈眯眼打量来人，后者看上去比较精壮，暴露在衣着外的肌肉群曲线异常明显，如此棱角分明的肌肉给人一种力量上的美感。
但这种美感是有代价的。军旅中人平日训练不只是为了提升力量和技巧，还有承受能力，简单说就是耐打。
军士们在锻炼时会很注意肌肉变化，就像是一块海绵，既不让它因吸水过多而膨胀，又不使它脱水而干瘪，这样练出来的肌肉有力量也有弹性。
就在可戈打量对手的时候，对方开口报出了家门。
“古尔加部，兰斯。”
古尔加部？可戈想了一下，对这个部落有所耳闻但印象模糊，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兰斯忽然从衣袍下抽出一柄弯刀，可戈目光一凝，死死盯着对方。
场边的护卫也抽出弯刀，直勾勾盯着他。
“单纯的打斗太无趣，不知可戈将军有没有兴趣，我们用刀？”兰斯不慌不忙地问。
“呵！”可戈一怔，笑容逐渐溢出，“没问题。”
兰斯的提议正合他意，早前汗王让他来试拨一下各部族派来的人时，他便问过能否用兵器比斗，汗王的回答是尽量不要。
这个回答对于可戈而言意思就是不可，尽量二字无非是给他一个选择，那是汗王尊重他，而他也必须回以敬意。
但如果是对手要求的，那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取我刀来！”可戈对着侧边喊道，平日里他几乎刀不离身，专门有仆人替他收刀。
不多时人群中出来两人，横抱两把刀跑来，一长一短。
可戈看了一眼，取过两者中的短刀，那是一把蛮族弯刀，与兰斯那把并无差异，而之所以说短，则是因为另一把刀实在太长，或者说太大。
兰斯看着那人抱着的长刀，不由一惊。单单是肉眼看去，就知道那把刀的重量绝非常人所能掌握。
可戈抽出刀，虚砍一下，然后开口道：“这把刀呢，是我年轻时候用的，现在偶尔还会拿出来练一练。”
“那另一把刀是……”
“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这把刀，它才是要砍在你头上的家伙！”可戈打断了他，冷眼扫过，“注意力集中点。”
兰斯没有回话，默默地架起弯刀，然后盯着可戈的眼睛，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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