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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南沙遭遇战

    1406年年初,郑和结束了对占城国(越南南部)的访问后准备护送在占城访问的浡泥国王子麻那惹加那乃回国。

    麻那王子对郑和说“我早闻大明国强民富、怀柔天下、胸襟开阔,非常高兴可以见过大明国使,我渴望着可以去大明,亲眼见见大国的风采。”

    郑和说“非常感谢麻那王子对大明的赞赏,我还要继续走访下一个国家,我先派人把你护送回浡泥国,等到我返回时再带你一起回大明!”

    麻那王子谢过郑和。郑和命令游击将军杨小玉率一艘护卫船五十余名水兵护送麻那王子返回浡泥国。郑和率领船队继续访问暹罗国(泰国)和真腊(柬埔寨)。

    杨小玉在告别了郑和后护送王子向浡泥国(文莱、马来西亚砂拉沙捞越、北婆罗洲)驶去。

    离开占城的赛贡港后,护卫船在茫茫南海上迎风行驶着。一天,麻那王子走出船舱,看到坐在船头的杨小玉。杨小玉梳了个斜刘海,乌黑的头发扎起来,扎了个大辫子。现在距离离开赛贡已经过去十日有余了,没有外交访问的任务,杨小玉就换下了斗牛礼服(大明礼服分为四种,蟒袍、飞鱼、斗牛、麒麟,杨小玉此时官居从五品游击,所以着斗牛礼服),换了一件宽松的短袖便装,不过脸上依然擦了胭脂,微红的脸颊显得格外圆润饱满。

    麻那王子在杨小玉身边坐下,说“姐姐在想什么呢?”

    杨小玉没注意到麻那,突然听到身边有一个人在跟她说话,杨小玉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王子殿下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

    杨小玉连忙起身,说“王子殿下,您,您什么时候出来了,为了保证您的安全,还请王子殿下不要随意走动,进出船舱还请向卫兵报备。”

    郑和对杨小玉下了死命令,由于牵涉到外交问题,一定要尽全力保护麻那王子的安全,杨小玉不敢怠慢。

    听到甲板上有人在说话,随行杨小玉的一名年轻的通事乔依兰来到了甲板上。乔依兰是马欢的师妹,同是四夷馆毕业,因为成绩优异,毕业后就立即被选中担任下西洋的随行通事。

    乔依兰对杨小玉说“小玉,怎么了?”

    杨小玉说“小乔,是王子殿下乱跑,我怕他有危险,就说了他几句。”

    乔依兰转身去问麻那“王子殿下,在下乔依兰,是大明的一名通事。麻烦请问王子殿下有什么事吗?”

    麻那说“我想着是出来透透风,看见这个姐姐坐在船头,于是便想上去和她聊聊天,就问她在想什么。”

    乔依兰听后笑着说“呵呵,王子殿下就是想找你说说话聊聊天,你看你一脸严肃干啥。”

    杨小玉略微有些惭愧,说“这样啊,可是,哎,我可能是太谨慎了,我实在怕王子殿下出事,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乔依兰说“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多危险,你呀,放轻松。”

    杨小玉对麻那说“抱歉啊,王子殿下,刚才我确实说话有些严厉,没吓着你吧。”

    麻那说“没事没事,你也是为了我的安危嘛。”

    乔依兰说“好了,话说开了,你们好好玩吧。”

    晚上,杨小玉下到麻那的船舱,打了个手势,示意麻那王子去到船甲板上。

    杨小玉和麻那来到船头坐下,甲板上杨小玉特意准备了两坛酒和一些花生米小菜。杨小玉说“上午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这片大海真美,我们来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大海的。”

    杨小玉看着麻那疑惑的表情突然意识到麻那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杨小玉倒了一碗酒,指了指大海,说“大海,美。”

    中国自从南宋以来就和浡泥有交集,麻那受祖辈影响,还是会讲一些中文的,他说“大海,明白。”说罢把手指向了大海。

    杨小玉说“不错,还会几句中文,以后要来大明,不会几句中文可不行。”

    杨小玉给麻那也倒了碗酒递给麻那说“多大了,能喝酒吗?”

    麻那二话没说接过碗来便一饮而尽,说“十八了。姐姐你呢?”

    杨小玉说“我呀,二十二。”

    杨小玉拿起筷子,说“知道这个吗,这是我们中国人常用的餐具,来跟我学。”

    杨小玉用筷子夹了几粒花生米,麻那也跟着学,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喝着酒,聊了好久。

    夜深了,卫兵报告杨小玉说“游击大人,打更了,全船该进入夜间管制了。”

    “明白了。”杨小玉说。

    “好了,今天太晚了,再喝你就该醉了,回去休息吧。”杨小玉对麻那说。

    麻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杨小玉看了一会书也歇息了,只剩灯火通明的船行驶在寂静的大海上。

    第二天,杨小玉特意打了新鲜的鱼来准备给麻那做碗鲜鱼汤。乔依兰听见厨房里一大早就有剁鱼的声音,来到厨房,看到杨小玉正在做鱼。

    “小玉亲自下厨呀。”乔依兰说。

    “这不想着给麻那王子炖锅鱼汤嘛。”杨小玉说。

    陈祖义潜伏在占城赛贡港的探子打听到郑和率明军的大部队去了暹罗,只派了几十人护送麻那王子回国后立即驾驶海盗船星夜兼程地赶回旧港。陈祖义的海盗船轻便快捷,自然很快就超过了杨小玉的明军海船,得以提前给陈祖义通风报信。

    旧港,陈祖义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四周满是燃烧的煤油大灯。在得知了郑和只派了一艘船护送王子时,哈哈大笑道“大家伙看看,啊,苍天有眼,机会来了。他郑和不是人多枪多吗,我不信我截他个落单的船会不成?”

    紧接着,陈祖义站起身来问探子道“小子,我问你,你知道是谁担任护送王子的指挥官吗?”

    探子道“听线人汇报说,是郑和手下的五品游击杨小玉,这个人是郑和信赖的心腹。”

    “这个人长个什么样,你们有没有见过她的?”陈祖义继续问道。

    探子说“回老大的话,她大眼睛瓜子脸,扎了个大辫子,还算是挺俊俏的。”

    陈祖义说“长的好看有啥用,到了真刀真枪的战场上,拼的是头脑和胆量。这个明军的小妮子还没我大吧,杨小玉,我记住她了。这次我陈祖义就要给她上上一课,告诉她什么是打仗。”

    陈祖义吩咐手下拿来地图说“你们看从赛贡(越南胡志明市)去浡泥(文莱)必须穿过南海,我们现在出发,按照日子我们会在南沙群岛和明军相遇,战场就选在南沙。”陈祖义手指南沙说道。

    鲜鱼下沸水熬煮,加上香菜和葱花,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就做好了。杨小玉端着鱼汤来到麻那的房间。

    “麻那。”杨小玉叫着麻那王子的名字。麻那睡眼朦胧地醒来,说“姐姐你来了。”

    杨小玉坐到麻那床边说“看,姐姐给你做了鱼汤,赶紧起来洗把脸,趁热喝。”

    麻那起床洗漱完毕,喝了一碗鱼汤,说“嗯,姐姐做的鱼汤真好喝。”

    杨小玉虽然听不懂麻那说什么,但从麻那的笑容中杨小玉知道麻那对自己的手艺应该还算满意。

    “还有呢,再给你盛一碗。”说着,杨小玉又盛了一碗鱼汤给麻那。

    “姐姐,你知道大海盗陈祖义吗?”麻那问杨小玉道。

    “陈祖义,这人是谁?”杨小玉说道。

    麻那说“是在南海上的一个幽灵,我们南洋人从小就听父亲母亲,爷爷奶奶提起这个人,但谁都没见过这个人,听长辈们说,这船只要来到这南海上,必会撞见这陈祖义,他来无影去无踪,让人难以捉摸,所以在我小时候孩子们之间都流传着南海幽灵的传说,说的就是这个神秘莫测的陈祖义。”

    杨小玉说“越说越玄乎了不是,不就一海盗嘛,还传的神乎其神的,没事,就算他陈祖义真来了,姐姐保护你。”

    麻那虽然有杨小玉保护,但他还是不放心,他相信陈祖义是那种会在半夜里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种人。就这样提心吊胆又过了十日,有一天黄昏,麻那还是找到了杨小玉。

    麻那对杨小玉说“姐姐,我总是不放心,今天晚上你能不能陪我睡?”

    杨小玉说“怎么,还是害怕,好吧,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今晚你来我房间吧。”

    麻那说“麻烦姐姐了,谢谢姐姐。”

    杨小玉说“谢啥,分内之事,职责所在。”

    一个温暖的黄昏,夕阳洒在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波涛。陈祖义亲率部队千余人抵达南沙群岛,一个海盗对陈祖义说道“老大,咱们到南沙了,明军应该就在这附近。”

    陈祖义说道“先不要打草惊蛇,明军的瞭望塔可比我们高多了,我们等到了夜里趁着夜色夜袭明军,打他个出其不意。”

    杨小玉和麻那吃过晚饭又聊了会天,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天色晚了,先去睡下吧,过了南沙就是浡泥了。”杨小玉拿了一把手铳一把军刀和麻那进了卧室。

    “姐姐,你说这陈祖义他会来吗?”麻那说。

    “别怕,姐姐不是在你身边吗,你看,姐姐保护你,你要相信姐姐,相信我们明军将士。”杨小玉握了握手里的军刀说道。

    “可是,可是我总感觉陈祖义他就要来了。”麻那说。

    杨小玉搂着麻那的肩说“没事,别担心,来,姐姐给你唱首歌。”

    杨小玉拍着麻那的肩膀哼着小曲儿,看麻那睡着了,便把麻那放到床上躺下,自己也在一旁睡去了。

    深夜里趁着漆黑,陈祖义的海盗船从四面八方围上明军的船。陈祖义说“崽子们,发财的机会到了,浡泥国的麻那王子就在这艘船上,咱们的目标就是冲进去绑了麻那。兄弟们,上!”

    海盗们手握刀剑潜入水中逼近明军的大船。海盗弓箭手射杀了瞭望塔上站岗的明军,海盗们因常年抢劫船只所以对偷袭登船非常熟练,他们抛出挂钩挂住了护卫船,顺绳索快速爬上甲板。在甲板上巡逻的士兵看见有人登船,立即拉响了手中的信号弹,一颗信号弹响起,瞬间照亮了夜空,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全船的官兵。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现在偷袭要变成强攻了。”陈祖义的二叔喊道。

    “慌什么,一不做二不休,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全体注意,直接强攻登船。”陈祖义下命令喊道。

    众海盗立即加快了登船的步伐,在船上的明军听到警报声,立即进入了战斗状态。

    正在熟睡的杨小玉和麻那突然被警报声惊醒,麻那慌张的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陈祖义,陈祖义他来了。”

    杨小玉挂上军刀,带上手铳,对麻那说“你在这里一定不要动,我出去看看,去去就来,没事的。”

    杨小玉跑出船舱,询问卫兵道“怎么回事?”

    卫兵说“有可疑人员强行登船。”

    杨小玉说“命令下去,全船全体人员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各自以最快速度到达自己的岗位。”

    明军有条不紊地去到军火库里取出三眼铳、火绳枪和弓箭,立即到甲板上迎敌。明军用三眼铳的火力射杀了第一批登船的海盗。

    陈祖义见海盗的尸体从船上一个接一个地掉进海里,大声喊道“继续给我上,他们只有几十人,咱们有一千多人,不要怕。”

    陆续有海盗从海里爬上甲板,明军射杀了一波接一波,登船的绳索砍断了又有新的挂上来,海盗在水里放箭,甲板上防守的明军也有伤亡。

    卫兵汇报杨小玉说“他们人太多了,咱们的子弹有限,再下去可能就要拼刺刀肉搏了。”

    杨小玉说“命令士兵撤到船舱走廊里,在房间里埋伏海盗。”

    明军从甲板上撤回船舱里,陈祖义见明军枪声停止了,亲自登上明军的护卫船,说“兄弟们,杀进船舱。”

    海盗攻进船舱,已经准备就绪的明军一排火绳枪齐射,大批海盗应声倒地。

    一个小海盗说“老大,里面有埋伏的明军。”

    陈祖义说“继续进攻,他们人少,不用怕,敢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海盗继续进攻船舱,明军使用火器顽强抵抗,不一会儿海盗的尸体已经堆满船舱。

    “不好,我们没子弹了。”一个明军士兵说。

    “我也没子弹了,撤。”另一个明军往海盗堆里扔了一个炸药包,喊道“撤!”

    不久后,炸药包应声爆炸,海盗被炸的一片狼藉。

    “咱们的弹药不多了,您看。”卫兵继续向杨小玉汇报道。

    “这家伙来得人可不少啊,通知将士们,准备白刃战,一定要保护好麻那。”杨小玉说。

    明军士兵子弹打完了便拔出军刀杀向海盗,瞬间杀声四起,船上顿时搅打成一片。陈祖义趁乱杀进内船舱,一间一间寻找麻那。

    杨小玉见有人进了内舱,大声叫道“什么人,站住。”

    杨小玉立刻跑向陈祖义的方向。陈祖义一脚踢开了麻那房间的房门,麻那惊慌失措,此时杨小玉拿着手铳指着陈祖义的头说“什么人,转过身来。”

    陈祖义转过头,见到了杨小玉,傲慢的说“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七海霸主陈祖义是也。”

    杨小玉说“原来你就是陈祖义,听着,我是不会让你把王子殿下带走的。”

    陈祖义略带轻浮的说“哎呦你个小妮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看你面容俊俏,身材也好,跟着郑和可惜了,跟我陈祖义,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少废话。”杨小玉一脚踢向陈祖义的胸口,陈祖义打了个趔趄。陈祖义回过神,站起身,一把拉住麻那,把匕首架在麻那的脖子上。

    杨小玉把手铳指着陈祖义,说“快把王子殿下放了,否则我就开枪了。”

    陈祖义嚣张的大喊道“哼,人质现在在我手上,你要是敢开枪,那王子可就没命了,我劝你还是别再徒劳,跟了我,或许还可以保住王子一条命。”

    见陈祖义以王子作要挟,杨小玉只得放下手铳。陈祖义见状,一脚踢开了手铳,架着麻那一路退上甲板。

    杨小玉正一路跟着陈祖义,这时一名卫兵报告说“海盗人太多,咱们招架不住了,看来咱们要弃船了。”

    杨小玉看着越来越多的海盗围上来,眼看王子就要被劫走,杨小玉拔出军刀冲向陈祖义,陈祖义扔出藏在袖子里的两枚飞镖,杨小玉立即躲闪开来,趁杨小玉不注意,陈祖义对着杨小玉胸口就是一脚,杨小玉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忍着剧痛说“弃船各自突围。”

    杨小玉和他的水手们纷纷跳上小艇和海盗且战且退,杨小玉见依然有海盗穷追不舍,便抄起身边士兵的一把三眼火铳,一枪击毙了领头的海盗,紧接着又开两枪连毙两名海盗。海盗见头领被击毙,停止了追杀,杨小玉和其他船员们这才最终突出重围撤离到了安全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