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等风而行

    谁的青春没有“风”，别人的青春都是风吹麦浪、风吹半夏；而我那年都在等风停，倒春寒的风吹着在路口等车的我们瑟瑟发抖；

    “慢慢（家人对我的昵称），别害怕，今天只是去拿一下检测报告，没事的哦，爸爸妈妈很有信心的；你在路口等等我，我回家给你再拿件衣服，风这么大再冻着变严重了，可怎么办呀”连续发烧的我，迷迷瞪瞪的看着站在我右边跺脚取暖的老爸回复说，“爸，你去吧，你也给自己带件衣服，别冻着”；

    爸爸，165的个子，体重常年保持在108斤左右（到处打工，身体消耗量大于摄入量，所以他怎么吃都吃不胖），风大的吹着爸爸在风中摇摆，那一刻儿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为什么要拖累这个家；大路上的车开得很快，从我旁边过去的时候人都耳鸣了，那一刻心里有两个小人，一人执白棋，一人执黑棋；

    “隔三差五就生病，你看你把这个家拖累成什么样子了，你就应该站在马路中间，去死”执黑棋的小人在我左边说，

    “别听他瞎说，你想想你要是站在路中间了，你真的被车撞死了，爸爸妈妈多伤心呀”执白棋的小人在右边说，

    “你懂什么，你看爸爸妈妈现在天天都在打工，你和弟弟两个人上学的学杂费本身就很吃力了，你现在还一直生病，你没听见昨晚爸妈再打电话到处借钱”

    “慢慢，你理智一点，困难都是暂时的，爸爸妈妈不是和你说过，只要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挣钱好好孝顺爸爸妈妈就可以呀，先苦后甜，你不要再往前走，爸爸马上就回来了，你想爸爸看见你躺在路中间，让爸爸妈妈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中”

    白棋险胜，“慢慢，快把围巾和外套穿上，车应该马上就来”老爸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气喘吁吁的把衣服递给我；

    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8点半就到了明全市第一人民医院，“慢慢，江医生今天不坐镇，我现在去检测科把化验结果和胸片拿了，等10点去住院部咱们找江医生就行，你在大厅等我哦”

    “爸，我这么大人了，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直跑来跑去挺累的”老爸伸手就把我按着长椅上，眼神示意我在这里乖乖等，然后拿着我身份证就去拿化验报告了。

    记忆中的爸爸，总是喝酒，很多时候喝醉了到处耍酒疯，总是被妈妈从大街上或者别人家里捡回来，然后在家一顿大吵大闹诉说着他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有时候也去爷爷奶奶那边责备他们当年在他和妈妈一无所有的时候把他们分家出去，这么多年未曾给过帮助；后来，高一的我身高体重都和爸爸差不多，有时候我也会去爷爷奶奶家里捡喝醉的爸爸；喝醉的人总是知道如何解开自己的伤口，再戳痛别人的不堪；爷爷偶尔也气急败坏拿起扫帚打爸爸；那一刻我会站在爸爸面前，恭喜自己终于长大有了保护爸爸的能力；

    “哎，叶蔓爸爸，你来看看这个X片，我讲给你们听哦”江老医生已经七十多岁了，说话很随和，见到病人总是笑哈哈的；

    “她这个肺部现在出现大面积阴影，这就是她一直反复低烧的原因，加上她的涂片检测结果弱阳性，加上她不咳嗽、也没有呼吸困难等其他症状，我们现在初步诊断妞妞是可能是肺结核，不过别担心，妞妞这个算是最轻的，也不传染-----”江老医生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边还看着我们安抚着我们的情绪；

    “那您的意思是今天就住院？另外她是怎么得的这个肺结核呀，需要住院多久，主要是她高中课业也比较重------”爸爸一边是没有想到会肺结核，一方面没想到今天要立即住院。

    “叶蔓爸爸你别慌，，这个病多数都是被传染的，不过这病现在都很好治理，一般住一个月，然后出院继续吃半年药就可以的，这会儿还早，等会儿你可以回家准备准备，或者让孩子妈妈送些换洗在这里办理住院就可以------“

    江医生说完，我跟着我爸出了住院办公室，坐在楼道依着栏杆，看着我爸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赶紧在家借点钱，再带点衣服过来。

    坐在楼道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前两个月辛焱一直咳嗽，还一直吐痰，有次林子敏不在，我看见它痰中带血，前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休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