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杨伟 » 第一章 苍海之子

第一章 苍海之子

    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深处,一间被遗忘的养护室静静地存在着。在这里,时间仿佛停滞,只有偶尔传来的仪器滴答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2024年的一个寒冷清晨,我,杨伟,就在这间养护室的一张简陋小床上呱呱坠地。然而,我的到来并未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喜悦。相反,它是以悲剧开场——我的母亲在生下我后因难产撒手人寰,而那个应该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却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选择了逃避。他不仅逃离了医院,还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和他的小姨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便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孤儿。在这间冷清的养护室里,我度过了我的第一个生日,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更没有亲人的祝福。只有一位年迈的清洁工阿姨,偶尔会在打扫时,用她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给我带来一丝人间温暖。

    在我满一岁的时候,医院无法继续承担我的抚养责任,于是我被送到了苍海市的福利院。那里有许多和我一样的孩子,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成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伙伴。

    福利院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却充满了欢声笑语。我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在教室里学习认字,在夜晚的星空下听院长讲述着远方的故事。那些日子里,我逐渐忘记了医院里那段孤寂的时光,开始融入这个充满爱的大家庭。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一切。资金链的断裂让福利院陷入了绝境,院长和工作人员们四处奔波,试图寻找解决办法,但最终都无功而返。

    福利院的破产让我再次面临被遗弃的命运,我们这些孩子彻底失去了依靠。那一天,福利院的大门紧闭,我们被迫离开了这个曾经给予我们温暖和庇护的地方。

    从此,苍海市的大街小巷成了我杨伟的“家”。白天,我穿梭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四处寻找着食物和能够暂时躲避风雨的地方。

    “嘿,小子,这里有个面包,你要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过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他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面包,正递向我。

    我犹豫了一下,但饥饿让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接过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老人看着我,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慢点吃,别噎着。我也是个流浪汉,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我感激地对那位老人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而,当我继续在城市的角落里游荡时,我很快发现,并不是所有的流浪者都像那位老人一样善良。

    “喂,小子,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别过来!”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冲着我吼道。他守在一个垃圾桶旁边,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我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我知道,对于这些流浪者来说,每一个垃圾桶都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靠着捡拾垃圾桶里的残羹剩饭来维持生计,自然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我……我只是想找点东西吃。”我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找东西吃?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滚远点!”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瞪着我,仿佛我是一只令人厌恶的苍蝇。

    我无奈地转身离去,心中感到一阵酸楚。我明白,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即使同样是流浪者,也存在着竞争和敌意。

    在接下来的流浪时间里,我遇到了很多像中年男人这样的流浪者。他们对我充满了警惕和敌意,仿佛我是他们的威胁。我试图与他们交流,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和指点,但大多数时候都遭到了冷漠甚至敌视。

    这些微小的举动让我深刻感受到了人间的恶意。我开始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充满了爱和善良,也有很多冷漠和残酷。但我并没有因此而绝望,反而更加坚定了我要活下去的信念。

    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屈服于命运,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我要努力寻找出路,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走进一座废弃的建筑物里,这里成了我的临时“住所”。我用破旧的衣物和捡来的纸板搭建了一个小窝,虽然简陋,但至少能为我遮挡一些风雨。

    随着夜色渐深,苍海市的街头变得更加寂静和冷清。我蜷缩在一座废弃建筑物的角落里,试图用单薄的衣物抵御寒冷的侵袭。然而,这晚的寒风似乎格外刺骨,让我无法安稳地入睡。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远处响起,逐渐朝我靠近。我心头一紧,脑海中闪过各种可怕的念头:“难道是被那些噶腰子贩卖器官的人盯上了?老天爷,求你开眼,就算是遇到人贩子也好啊,起码能够活命。”

    我紧张地闭上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时,一只冰凉粗糙的大手摸在了我的腰上,我顿时感到一阵绝望,心中默念:“完了,我的末日到了。”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我不由得咬紧了身上盖的破衣服,以至于把自己的牙龈都咬的出血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声熟悉的咳嗽声传入我的耳中。我壮着胆子睁开眼,只见早上遇到的那位送我面包的流浪汉老人正站在我面前。

    老人又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得可怕,仿佛要把他的屁眼从嘴巴里咳出来。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小孩,你一个人睡在这里多不安全。天那么冷,你穿得又那么薄,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们睡一块儿吧,那样还能相互取暖。”

    听到老人的话,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充满冷漠和敌意的世界里,还有人愿意关心我、帮助我,这让我感到无比珍贵。

    我点了点头,感激地说:“谢谢您,老爷爷。”然后挪了挪身子,为老人腾出了一块地方。

    老人躺下后,又咳嗽了几声,然后叹了口气:“孩子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流浪街头吗?”

    我静静地听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老人的过去。老人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孩子,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老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我有妻子,有孩子,我们一起生活在一个温馨的小屋里。那时候的我,工作稳定,收入可观,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说到这里,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笑容,但很快又被悲伤所淹没:“可是,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摧毁了我的生活。我的妻子和孩子在一场车祸中不幸离世,而我也因为那场变故失去了工作,沦为了流浪汉。”

    老人的话语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我仿佛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悲伤和绝望。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地握着他的手,给他一些微薄的力量。

    “孩子,你知道吗?失去家人的痛苦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我曾经无数次想过一死了之,但每当我想起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就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我相信,他们一定希望我能够坚强地活下去。”

    听到这里,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在经历了如此巨大的打击之后,依然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这是多么难得的品质啊。

    “老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我坚定地说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放弃希望。”

    老人用他那双深邃而疲惫的眼睛看着我,每一个皱纹仿佛都诉说着一段沉重的往事。他的手,像枯枝一般,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透过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他生命的脆弱和坚韧。

    “不,孩子。”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沧桑和智慧,“你承受不住的时候千万别坚持,该让自己解脱的时候就让自己解脱,那样才能成为一个心软的人,而不是一台机器。”

    我听着老人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我理解他的意思,但他的话又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或许,在老人看来,人生的苦难和挫折已经让他看透了生死,而我,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我可能活不久了。”老人突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平静和坦然,“有些事情,我们睡到明天再说吧。做人,要学会珍惜当下,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我震惊地看着老人,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让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悲伤。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他的命运,也无法改变我自己的命运。但是,我仍然想要挣扎,想要努力活下去。

    “老爷爷,您会没事的。”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我们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不放弃希望,就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老人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了,但我知道,他的话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中。

    这一夜,我无法入睡。我躺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星空,思考着老人的话。我明白,我不能让自己成为一台只知道前进的机器,我要学会感受生活的苦与乐,学会珍惜当下。

    随着夜色渐深,我也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明天将是新的一天,我将带着老人的祝福和希望,继续我的生活。

    黎明的曙光透过废弃建筑物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那光芒,如同刀子般锐利,割裂着我面部的肌肤,带来一丝丝刺痛。在诗人的眼中,这或许是诗意的黎明,是希望的象征。然而,对于我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儿来说,这曙光并没有带来多少温暖和希望。

    我的肚子在咕咕作响,发出强烈的抗议声。饥饿感让我无法再入睡,我不得不睁开眼睛,面对新的一天的挑战。然而,当我醒来时,却发现身旁的老人已经不知去向。

    “老爷爷?”我轻声呼唤着,四处张望,希望能够看到老人的身影。但是,废弃的建筑物里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己孤独地躺在那里。

    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虽然和老人相识不久,但他却给我带来了难得的温暖和关怀。在这个充满冷漠和敌意的世界里,老人的存在让我感到了一丝希望。然而,现在他却离我而去,留下我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

    我挣扎着站起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知道,这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的。我摸了摸口袋,希望能找到一些食物残渣,但结果却令人失望。

    “看来今天又要饿肚子了。”我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饥饿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我的胃,让我几乎无法站立。我环顾四周,目光在废弃建筑物的各个角落里游走,寻找着任何可以充饥的东西。但这里除了灰尘和破旧的废弃物,什么也没有。

    正当我感到绝望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壁上的一样东西。那是一只壁虎,它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壁虎或许并不起眼,甚至可能会避而远之。但在我眼中,它却如同救星一般。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墙壁,生怕吓跑了这只可怜的小生物。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和谨慎,因为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