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人面桃花
他快走到赵琪家时，看到赵琪家西边的那山坡上，开满了野山花，红的，黄的，蓝的，紫的……五彩斑斓，漂亮极了。那个山坡其实每年都会生长那些野花。可周吉觉得今年格外好看。周吉瞅了瞅，赵琪家大门上果然不再有铁锁。院子里还传来烧柴火的那种木材香气——啊，赵琪果然是回来的了！他深呼吸几下，调整了下，攥了攥手，都是细汗，心里暗自告诉自己“加油”，然后抬手试量几次，最后才重重拍了下去。嘭嘭嘭。
“等下。”院子里响起清脆声音。多么熟悉又陌生。
接着院子里传来踏踏地脚步声。周吉感觉院子里的脚步都一脚脚踩到了自己心尖上。门开了。是赵琪！周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如果不是在她家，如果在大街上，他肯定不敢认赵琪！
大门内的赵琪，上面穿着粉红色薄款毛衣，下半身穿着白色紧身裤子，许是衣服有些显身，一下子就勾勒出了她苗条匀称身材，双腿修长，胸前小白鸽扑棱棱的，又是一头披肩发，许是粉红色毛衣作用，或脸蛋本来颜色，也或夕阳余光，脸蛋红扑扑的。她脸型还是那脸型，却有些胖了，越似国字脸了，白皙了，睫毛长了，扑朔扑朔的。她一手藏在门后，一依一靠，那神情似柔弱又似娇羞。美，太美了，美得宛若仙子！
周吉设想过无数次再见赵琪景象，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见到赵琪，会见到这样的赵琪。他有些看傻了。那时他还察觉到赵琪一点点异样，就是，赵琪看到他，似乎并不是太高兴。
赵琪挤出了个微笑，说：“吉哥，先进来吧。”
周吉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到赵琪笑容有些勉强，还以为她刚回来舟车劳顿或多年不见两人有些许陌生缘故呢。周吉随赵琪进了屋子，发现屋里比他之前收拾还要干净。
“凳子都坏了，要不吉哥坐在床上吧。”
周吉像个孩子又像个傻子那样，乖乖坐到了她床上。赵琪这时张罗着倒水了。她从新暖瓶里给周吉倒了一茶杯水。
“刚回来，我还没去买茶叶，先喝水吧，吉哥。”
“喝开水就好，喝开水就好。”周吉接过茶杯后，发现没地方放，就放到床边上了。
这时赵琪也顺势坐到他旁边。周吉感觉连呼吸都困难了。他已记不清上次他俩这样近距离是什么时候了，是上初中时候，还是那次她送他平安豆时候？周吉设想过两人见面场景，设想过见面后要说的话，也有一肚子话要说，这时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没想到，赵琪却先开口了。
“吉哥，怎么回来这么早，学校没课了？”
顺着讲课话头，周吉终于找回了自己思维。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准备在家待几天，婶子怎么没来什么的。赵琪说今天中午到家的，因为回来的急，就没来得及给他说，还说在家待一个星期吧，她妈身体不好，既然过了年就没把妈妈带回等等。之后是寒暄。两人面对面聊天，很自然，也很热情，仿佛这些年他们不曾离开过彼此。
她问他在学校里怎么样，上课累不累，一天几节课等等。这些事情其实他俩早在网上就说过了。这些话题说完后，两人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他瞥了眼赵琪，发现她也正在看他。她眼睛扑落落的，心事重重样子。周吉有些着急，不知怎么说到“说说咱俩事情”上去，喝了一口水，横下了心，大不了就直奔主题。这时赵琪仿佛看透了他心思道：
“其实，我回来是有些事情的。”
“什，什么事情？”周吉觉得赵琪是要开口说“两个人”事了，很紧张地问。
“我结婚的事情。”
周吉有些眩晕，幸福的眩晕，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赵琪回来就是要说他俩感情事情的，可下句话就让他从天堂一下到了地狱。
“吉哥，我……”赵琪咬了下嘴唇说，“我要结婚啦，这个月二十六。”
“你，结婚，二十六？”周吉错愕了，震惊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周吉再也说不出。这时赵琪告诉他，她回来就是收拾下准备出嫁的。她未婚夫是济南的，比她大三岁，叫赵什么。周吉没听进去。那刻周吉多么希望自己是聋子！原来赵琪回来是为了出嫁的啊！是的，他太傻了，多少年没见了，赵琪回来怎么可能是说要和他结婚事情的呢！若说这件事，她何必非要等回来再说呢！是的，严格说来，他俩还从未谈过恋爱呢，人家怎么可能就跟你谈婚论嫁呢！可是，可是，周吉又想起赵琪那句“也说说咱俩事情”，当初她之前为何要那样说呢？！
“那你之前说，‘也说说咱俩事情’是什么意思？”周吉心里这样想，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了。
赵琪也没想到周吉会如此大喇喇问出这个问题，她以为依照吉哥性格是不会问的，是不会问出口的，可他问了，她没想到，吉哥再也不是那个刻意时时隐藏自己的吉哥了！她多希望他之前也这样哇！他要是早这样，那该多好啊！赵琪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问题，不知道怎么才能将那个事情圆过去。
“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周吉看着赵琪一字一顿说，“为何要嫁给别人？”
既然刚才那个话已经问出口，周吉再也瞒不住心里想法，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他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时，是在赵琪告诉他结婚消息上！他等待着她的回答。可赵琪没有回答，只“我”了几次，摇头，苦笑。
“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的。你还记得初中三年我们一起上下学吗，你要是不喜欢我怎么让我载你，你还记得那次你送我的平安豆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又怎么送我，又怎么说那句话，诸事遂顺？其实后半句还有深情不悔，对不对？你要是不喜欢我，高中怎会写那么多信给我呢，你要是不喜欢我……”周吉像爆发的火山，把这些年对赵琪压抑的情感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
“吉哥！”赵琪打断了他回忆，咬了咬牙说，“我承认以前我对你是有些好感，可那些也只是好感！其实，那不是喜欢，那只是发小之间的亲近！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回来一是出嫁，二也是当面跟你说清楚，怕你误会，怕耽搁了你！”
“是吗，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周吉木木然口中念叨道。
赵琪看着周吉的样子，狠狠掐着手指又道：“是的，那些只是好感，就算那是喜欢，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又是那么多年不见，又怎么还会有。那种淡淡的欢喜，在真爱面前又算了的什么呢。那只是我们年轻时，不懂事的一种感情。长大了，我们都会变，变得更懂感情了，变得更懂爱了。是的，我找到了真爱，我找到了我爱的人，找到了真正爱我的人，那人就是我的未婚夫赵新平……”
这下周吉彻底听明白了！赵琪有爱的人！是的，那么多年她怎会遇不到爱的人呢！每个爱字仿佛一把刀，每说一个爱字，仿佛都在生生拉他的心。她有爱的人，那人却不是他，又怎会是他？！他有何德何能能让她爱她呢，他在哪个方面不是废柴呢，她爱的那人一定很优秀吧，比他优秀吧，她要结婚了，当不会是他，就这么简单！
“吉哥，不管我结不结婚，我们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是不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是的，好朋友，一辈子。”周吉苦涩地道。
“那，那，出嫁，我送你。”周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作这句话。
赵琪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许是夕阳光线下的错觉，他看到赵琪眼睛有些红红的，晶莹。那一定是她幸福的感动吧！周吉起身要回去了，一起身，床沿上那杯水嘭地下掉落在地。
那纯净透明杯子，碎了一地，那杯放置久了的没有温度的水，洒了一地。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正是这个意思吧？
周吉踉踉跄跄不知怎么走出赵琪的家，出了门，他怎么也看不见山坡上的野山花了，出了门，他在村里游荡了很久，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赵琪看着周吉魂不守舍走出院子，再也支撑不住，跑回去，一头倒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头，身体不住颤动，久久。那刻她有些后悔那样说了，甚至后悔当初那个抉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要？她的内心里又掀起一阵猛烈挣扎！
不，她不后悔。黑夜她从床上站起来想。
“等下。”院子里响起清脆声音。多么熟悉又陌生。
接着院子里传来踏踏地脚步声。周吉感觉院子里的脚步都一脚脚踩到了自己心尖上。门开了。是赵琪！周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如果不是在她家，如果在大街上，他肯定不敢认赵琪！
大门内的赵琪，上面穿着粉红色薄款毛衣，下半身穿着白色紧身裤子，许是衣服有些显身，一下子就勾勒出了她苗条匀称身材，双腿修长，胸前小白鸽扑棱棱的，又是一头披肩发，许是粉红色毛衣作用，或脸蛋本来颜色，也或夕阳余光，脸蛋红扑扑的。她脸型还是那脸型，却有些胖了，越似国字脸了，白皙了，睫毛长了，扑朔扑朔的。她一手藏在门后，一依一靠，那神情似柔弱又似娇羞。美，太美了，美得宛若仙子！
周吉设想过无数次再见赵琪景象，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见到赵琪，会见到这样的赵琪。他有些看傻了。那时他还察觉到赵琪一点点异样，就是，赵琪看到他，似乎并不是太高兴。
赵琪挤出了个微笑，说：“吉哥，先进来吧。”
周吉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到赵琪笑容有些勉强，还以为她刚回来舟车劳顿或多年不见两人有些许陌生缘故呢。周吉随赵琪进了屋子，发现屋里比他之前收拾还要干净。
“凳子都坏了，要不吉哥坐在床上吧。”
周吉像个孩子又像个傻子那样，乖乖坐到了她床上。赵琪这时张罗着倒水了。她从新暖瓶里给周吉倒了一茶杯水。
“刚回来，我还没去买茶叶，先喝水吧，吉哥。”
“喝开水就好，喝开水就好。”周吉接过茶杯后，发现没地方放，就放到床边上了。
这时赵琪也顺势坐到他旁边。周吉感觉连呼吸都困难了。他已记不清上次他俩这样近距离是什么时候了，是上初中时候，还是那次她送他平安豆时候？周吉设想过两人见面场景，设想过见面后要说的话，也有一肚子话要说，这时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他没想到，赵琪却先开口了。
“吉哥，怎么回来这么早，学校没课了？”
顺着讲课话头，周吉终于找回了自己思维。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准备在家待几天，婶子怎么没来什么的。赵琪说今天中午到家的，因为回来的急，就没来得及给他说，还说在家待一个星期吧，她妈身体不好，既然过了年就没把妈妈带回等等。之后是寒暄。两人面对面聊天，很自然，也很热情，仿佛这些年他们不曾离开过彼此。
她问他在学校里怎么样，上课累不累，一天几节课等等。这些事情其实他俩早在网上就说过了。这些话题说完后，两人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他瞥了眼赵琪，发现她也正在看他。她眼睛扑落落的，心事重重样子。周吉有些着急，不知怎么说到“说说咱俩事情”上去，喝了一口水，横下了心，大不了就直奔主题。这时赵琪仿佛看透了他心思道：
“其实，我回来是有些事情的。”
“什，什么事情？”周吉觉得赵琪是要开口说“两个人”事了，很紧张地问。
“我结婚的事情。”
周吉有些眩晕，幸福的眩晕，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赵琪回来就是要说他俩感情事情的，可下句话就让他从天堂一下到了地狱。
“吉哥，我……”赵琪咬了下嘴唇说，“我要结婚啦，这个月二十六。”
“你，结婚，二十六？”周吉错愕了，震惊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周吉再也说不出。这时赵琪告诉他，她回来就是收拾下准备出嫁的。她未婚夫是济南的，比她大三岁，叫赵什么。周吉没听进去。那刻周吉多么希望自己是聋子！原来赵琪回来是为了出嫁的啊！是的，他太傻了，多少年没见了，赵琪回来怎么可能是说要和他结婚事情的呢！若说这件事，她何必非要等回来再说呢！是的，严格说来，他俩还从未谈过恋爱呢，人家怎么可能就跟你谈婚论嫁呢！可是，可是，周吉又想起赵琪那句“也说说咱俩事情”，当初她之前为何要那样说呢？！
“那你之前说，‘也说说咱俩事情’是什么意思？”周吉心里这样想，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了。
赵琪也没想到周吉会如此大喇喇问出这个问题，她以为依照吉哥性格是不会问的，是不会问出口的，可他问了，她没想到，吉哥再也不是那个刻意时时隐藏自己的吉哥了！她多希望他之前也这样哇！他要是早这样，那该多好啊！赵琪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问题，不知道怎么才能将那个事情圆过去。
“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周吉看着赵琪一字一顿说，“为何要嫁给别人？”
既然刚才那个话已经问出口，周吉再也瞒不住心里想法，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他没想到自己鼓起勇气时，是在赵琪告诉他结婚消息上！他等待着她的回答。可赵琪没有回答，只“我”了几次，摇头，苦笑。
“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的。你还记得初中三年我们一起上下学吗，你要是不喜欢我怎么让我载你，你还记得那次你送我的平安豆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又怎么送我，又怎么说那句话，诸事遂顺？其实后半句还有深情不悔，对不对？你要是不喜欢我，高中怎会写那么多信给我呢，你要是不喜欢我……”周吉像爆发的火山，把这些年对赵琪压抑的情感一下子都爆发出来了。
“吉哥！”赵琪打断了他回忆，咬了咬牙说，“我承认以前我对你是有些好感，可那些也只是好感！其实，那不是喜欢，那只是发小之间的亲近！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回来一是出嫁，二也是当面跟你说清楚，怕你误会，怕耽搁了你！”
“是吗，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周吉木木然口中念叨道。
赵琪看着周吉的样子，狠狠掐着手指又道：“是的，那些只是好感，就算那是喜欢，可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又是那么多年不见，又怎么还会有。那种淡淡的欢喜，在真爱面前又算了的什么呢。那只是我们年轻时，不懂事的一种感情。长大了，我们都会变，变得更懂感情了，变得更懂爱了。是的，我找到了真爱，我找到了我爱的人，找到了真正爱我的人，那人就是我的未婚夫赵新平……”
这下周吉彻底听明白了！赵琪有爱的人！是的，那么多年她怎会遇不到爱的人呢！每个爱字仿佛一把刀，每说一个爱字，仿佛都在生生拉他的心。她有爱的人，那人却不是他，又怎会是他？！他有何德何能能让她爱她呢，他在哪个方面不是废柴呢，她爱的那人一定很优秀吧，比他优秀吧，她要结婚了，当不会是他，就这么简单！
“吉哥，不管我结不结婚，我们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是不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是的，好朋友，一辈子。”周吉苦涩地道。
“那，那，出嫁，我送你。”周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作这句话。
赵琪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许是夕阳光线下的错觉，他看到赵琪眼睛有些红红的，晶莹。那一定是她幸福的感动吧！周吉起身要回去了，一起身，床沿上那杯水嘭地下掉落在地。
那纯净透明杯子，碎了一地，那杯放置久了的没有温度的水，洒了一地。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正是这个意思吧？
周吉踉踉跄跄不知怎么走出赵琪的家，出了门，他怎么也看不见山坡上的野山花了，出了门，他在村里游荡了很久，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赵琪看着周吉魂不守舍走出院子，再也支撑不住，跑回去，一头倒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头，身体不住颤动，久久。那刻她有些后悔那样说了，甚至后悔当初那个抉择。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不要？她的内心里又掀起一阵猛烈挣扎！
不，她不后悔。黑夜她从床上站起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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