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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初入江湖(三)

    周吉没想到,这公司看起来人少,其实也分帮派,显然杨少春班长是一伙的,其中很大原因是,杨少春会来事,在班上唯周马首是瞻,还每天开车载周和女朋友上下班;而冯鹏自己一伙。杨玥是两边都有交情中间派。周吉开始倒很能理解杨玥处境,毕竟一边是师父,一边是班长,谁都不想得罪,夹缝中求生存。而那坐在最后喜欢玩手机的同事,似乎是“事不关己”的“悠然派”。

    有帮派就要站队。不管杨少春说冯事情是否属实,周吉都不会站在班长对立面冯那里,可内心也很不喜欢周班长和杨少春那边,更不想做杨玥两边讨好那种人,他想,来公司最主要是来考研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一年后便会离开,还是“独善其身”,做个像最后那同事那样“悠然派”吧。

    直到那个“悠然派”三个月离职时,周吉才知道,那人看起来是悠然派,其实也是有派别,也是那时周吉才知道杨少春为何叫大表哥了。原来最后那人是杨少春表弟。

    下班回到宿舍,跟周吉同来的校友也大倒苦水,说班上那些人如何如何,抱怨他们班长,徐二愣子,说他们班长忒不是东西,嘴里跟含着鸭子屌似的,整天不知道说的什么,人家听不懂,他还跟人家急,说徐二愣子班长,很猖狂,动不动就拍桌子发脾气,动不动就骂人,完全拿手底下伙计不当人,班上有个叫小高的,个头却一米五多点,家是云南的,是他们班主操,可他这主操是被二愣子骂出来的,小高经常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下了班躲在被窝里哭,还不敢大声,嘤嘤呜呜到半夜。

    他们班上的人都怀疑,徐二愣子心理有毛病,他能猖狂到什么程度?因为仗着跟车间主任是同学关系,经常夜班打上卡交代下任务,就回去睡觉,天亮再来;曾开着公司的车,招呼也不打,上高速去上海玩,然后被公司开车紧急追回……

    周吉校友在吐槽徐二愣子时,周吉只有苦笑。其实他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周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杨少春越发看他不顺眼了。杨少春后来每每由工作上升到生活,上升到各种人身攻击。

    那天班长派周吉和杨少春去化验室倒废料。那废料桶近一米高,满满的,十分沉。他俩各抓住两边把手,勉强能够提起,往外走。这时杨少春突然发火道:

    “你会不会干活?!拉起来!不拉起来,怎么走!”

    拉起来?两人往上提就很费劲了,还要像斜拉桥似的使劲拉?从力学讲也费劲啊!还说别人不会干活!即便如此,杨少春就不能好好说好吗?!周吉心里歇斯底里道。

    杨少春常常用非普通话吼道:“你说话咋那么土!咋那么难听!”

    有时周吉在外面巡检,跟班长汇报情况,刚汇报完,对讲机响起杨少春声音:“你以后用普通话讲话!”周吉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有病吧,鲁西南的话难听吗?周吉听着他嘴里WF土话更难听,老咬舌,又快又难懂,叽里咕噜跟个洋鬼子似的!本来就是地域差异,又有什么好说的,何况周吉跟班长汇报,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怎么不让班长改掉“弗兰”口音,怎么不让杨厂长不要讲纯正ZB话?!

    刚学DCS时,有次,周吉见分馏塔底液位增加,便加大蒸汽,可怎么也调不平稳。这时杨少春突然大声呵道:

    “周吉!你在干什么?!”

    周吉有些懵了,转头看他。

    “你没看到,前面进料已经增加了?!后面脱轻塔为什么还不加进料?!进的多,出的少,这样能调稳了吗,啊!”

    周吉的确没看到反应进料已经增加,因为前面那块是杨少春看着,他加了进料却没知会周吉,或许忘说了,却把锅甩给他。杨少春还逼逼叨叨没完没了,说,这就像小学数学题,水池放水,进水管开大了,出水管开得小,时间长了,液位怎能不涨,说周吉是不是看到液位增加就以为蒸汽小物料蒸不上去,只加蒸汽?说学这个怎么能没有大局观……只是个物料守恒扒拉个没完没了。后来周吉目不转睛盯着电脑。杨少春又说:

    “老盯着电脑,一点都不灵活!”

    周吉经常上班穿工作服,杨少春也说:

    “你不觉得穿工作服难受?”

    周吉笑笑不说话。他又说:

    “这么邋遢!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哪个女的会看上你?!”

    那时周吉没有一天不挨杨少春凶的。一天一次都是少的。周吉每天除却要忍受杨少春臭脾气,还要忍受他高高在上对他呼来喝去感觉。饮水机上水桶空了,刚到公司时都是周吉去换,后来这件事仿佛是周吉的了,时间长了便很烦,有时假装看不到,杨少春每次都说:

    “周吉,没水了,换水去!”

    每次轮到周吉和杨少春休息时,需要去外面调整阀门,杨少春都说:

    “你出去调阀门!”

    有时周吉从外面回来,忘了关门或没关好,杨少春就嚷道:

    “不是跟你说了,进门要关好门!关好门!”

    杨厂长进中控室看DCS操作情况,走时习惯性地没有带上门。

    “周吉,关门去!”杨少春玩着手机道。

    快到下班了,杨少春不管排好的值日表便道:

    “你怎么还不去拖地?!”

    ……

    中午吃完饭,谁都不愿意动,要巡检,还要取样,周吉去;下班时,要到厂子外面蒸汽站抄数据,拖完地,周吉去;压缩机里润滑油满了,要放出来重新倒入油泵,周吉去……刚开始周吉还用自己是新人、自己是徒弟、自己是来考研安慰自己,后来却越来越烦。

    那时杨少春便说“吃亏是福”,巴拉巴拉举出很多例子,话里话外想让周吉接受这种“不平等”现实。周吉心里泛起冷笑,吃亏是福,或许不假,可这不是你欺负人理由。只有领导在场时,杨少春才会享这种福——积极地出去干活,周吉想去都不让,生怕抢了他表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