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任性
五年级面临择校问题，赵琪要照顾家里母亲，又考虑到家里条件，其实连考虑都不用考虑，自然选择去邻村中学。其实，赵琪成绩完全可以去县城，周吉也是。但周吉知道赵琪去邻村中学后，沉思了很久，也就知道自己去哪所学校上学了，然后对父亲说：
“我要考十四中！”
县城里最好初中除却一中就是十四中。父亲摸着周吉的头，很欣慰地说：
“好，那咱就去十四中上！”
说完，父亲就开始抽烟了。去县城上学谈何容易，先不说去县城学费贵，还要多出学杂费和生活费，就连来回坐车那也是笔不小的钱啊，还有点私心就是，儿子去了县城上学，真到了农忙时候连搭把手的人都没了，当然，一切都应以儿子学业为重，儿子那么争气，又怎能不支持呢，自己这辈子没本事就算了，怎能让儿子也这样呢？可现实问题又摆在了面前，先不说考上县城中学后花钱问题吧，他相信儿子成绩肯定能考上县城中学，可就是有钱，你也得有人托关系才能去县城上学呢，毕竟现在不允许跨地区上学，他呢两眼摸黑，他最大的关系还是曾经在村里任贫协主任的本家二叔，先不说现在没贫协了，就是有，二叔也没有了哇，就是有人托关系也得花钱啊，他听说现在只托人这项少则花成百上千，多则要好几千，这就是把他老骨头敲碎榨干零卖也弄不出那个钱啊！难，难于上天！他怎么不愁不抽烟呢！
周吉早就想到了父亲会抽烟的，心里却想，不用愁的，不用，嘴上却隔三差五地说去十四中上学，一直说到去十四中考了试，一直说到去邻村中学考了试，甚至说到十四中开学。十四中在城里开学要比邻村中学早。眼看十四中上学无望。父亲用有些恓惶、低沉又自责商量语气说：
“儿，要不咱去邻村上吧？来回方便，也有人作伴……”
周吉看似很失望又强行压下去样子，最后似乎很懂事地说：
“行的吧，我相信只要好好学，在哪里都能学好的。”
父亲又惭愧又松了口气。周吉却又说：
“那我得要辆自行车。”
“自行车？喔，喔。”父亲仿佛被手里烟头烧了下，“那要得，要得。”
这是他从小到大为数不多主动开口要东西。后来父亲果然带他去城里买自行车了，却带他先去了二手自行车市场，但周吉不愿意了，死活要买新的，说要上三年呢。那天父亲有些为难，想了想儿子的话，想了想儿子一直以来的懂事，最后狠了狠心，咬了牙就给儿子买下了新自行车。
其实，在儿子没说去县城上学前，他原本打算就是让儿子去邻村中学上学，而且还打算让儿子来回跑着，一天一个来回跑着，中午饭大不了带干粮，反正两个村子离得也不是很远。可儿子说了去县城上学，自己没法办到，说要新自行车再办不到，哪还有脸当人家父亲？！
其实，周吉在给父亲说去县城上学时，是第一次跟父亲耍了个心眼。他知道赵琪去邻村时，想也不想就决定去邻村了，但那天他还是想了，想的却是后面事情，去邻村上下学就不能不是个问题了，赵琪家里肯定买不起自行车，她怎么上学呢，坐沈庆车子？总不能天天让沈庆载她吧，万一沈庆车子也有坏的时候呢，想来想去，最好结果就是他也买，他知道自己家虽穷，挤一挤，父亲还是能买来自行车的，但他也非常知道，父亲轻易舍不得花这么大笔钱的，所以他在选择学校时故意说去十四中上学，最后父亲托不了人去不了，那么父亲答应他买自行车就容易了！
他执意要买新自行车，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任性。周吉在父亲眼里一直都是懂事听话好孩子，别家孩子要买爆米花，他不要；别家孩子买哨子，他不要；别家孩子买书包，他拿到表哥又破又烂书包，什么都没说；别家孩子要鞋子、袜子，他鞋子和袜子坏得都不能穿了，他还是一个字都不吭。其实，父亲并不知道，他从来都不想当那懂事听话孩子，他多想也像别家孩子那样任性，只是他知道，开了口又怎样，父亲没钱给他买，开了口只会让父亲难堪，反过来他也难堪和失望，所以他从来都是忍住，不说。而这次他任性了，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赵琪。
他看着父亲一袋袋抽烟时，看到父亲一张张取票子时，心疼又心酸。所以周吉买了新自行车，并没有太多欢乐，甚至还有些忧伤——别人家孩子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他却要费这样大的劲儿。那刻他突然发觉，人和人真大不同。
初中开学了，骑上新自行车的周吉却发现并没机会载赵琪。
第一天上学，周吉在村口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赵琪，到学校才发现，赵琪已到校了；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依然如此，后来周吉才知道，原来赵琪每天早晨跑着到校的。那时周吉对她说，不要跑了，以后他载着她，可赵琪沉思了下说：
“不了吧，吉哥，跑跑挺好的，不太远。”
是不太远，他们两家又在村口，从村口到邻村学校不是很远了，可仔细想想也不近，村口跑到邻村中学，拐弯抹角怎么着也有四五里路。周吉给她说了很多次，甚至特意早起，在村口等赵琪，可赵琪仍不肯坐。周吉知道赵琪为何这样执拗。
“我要考十四中！”
县城里最好初中除却一中就是十四中。父亲摸着周吉的头，很欣慰地说：
“好，那咱就去十四中上！”
说完，父亲就开始抽烟了。去县城上学谈何容易，先不说去县城学费贵，还要多出学杂费和生活费，就连来回坐车那也是笔不小的钱啊，还有点私心就是，儿子去了县城上学，真到了农忙时候连搭把手的人都没了，当然，一切都应以儿子学业为重，儿子那么争气，又怎能不支持呢，自己这辈子没本事就算了，怎能让儿子也这样呢？可现实问题又摆在了面前，先不说考上县城中学后花钱问题吧，他相信儿子成绩肯定能考上县城中学，可就是有钱，你也得有人托关系才能去县城上学呢，毕竟现在不允许跨地区上学，他呢两眼摸黑，他最大的关系还是曾经在村里任贫协主任的本家二叔，先不说现在没贫协了，就是有，二叔也没有了哇，就是有人托关系也得花钱啊，他听说现在只托人这项少则花成百上千，多则要好几千，这就是把他老骨头敲碎榨干零卖也弄不出那个钱啊！难，难于上天！他怎么不愁不抽烟呢！
周吉早就想到了父亲会抽烟的，心里却想，不用愁的，不用，嘴上却隔三差五地说去十四中上学，一直说到去十四中考了试，一直说到去邻村中学考了试，甚至说到十四中开学。十四中在城里开学要比邻村中学早。眼看十四中上学无望。父亲用有些恓惶、低沉又自责商量语气说：
“儿，要不咱去邻村上吧？来回方便，也有人作伴……”
周吉看似很失望又强行压下去样子，最后似乎很懂事地说：
“行的吧，我相信只要好好学，在哪里都能学好的。”
父亲又惭愧又松了口气。周吉却又说：
“那我得要辆自行车。”
“自行车？喔，喔。”父亲仿佛被手里烟头烧了下，“那要得，要得。”
这是他从小到大为数不多主动开口要东西。后来父亲果然带他去城里买自行车了，却带他先去了二手自行车市场，但周吉不愿意了，死活要买新的，说要上三年呢。那天父亲有些为难，想了想儿子的话，想了想儿子一直以来的懂事，最后狠了狠心，咬了牙就给儿子买下了新自行车。
其实，在儿子没说去县城上学前，他原本打算就是让儿子去邻村中学上学，而且还打算让儿子来回跑着，一天一个来回跑着，中午饭大不了带干粮，反正两个村子离得也不是很远。可儿子说了去县城上学，自己没法办到，说要新自行车再办不到，哪还有脸当人家父亲？！
其实，周吉在给父亲说去县城上学时，是第一次跟父亲耍了个心眼。他知道赵琪去邻村时，想也不想就决定去邻村了，但那天他还是想了，想的却是后面事情，去邻村上下学就不能不是个问题了，赵琪家里肯定买不起自行车，她怎么上学呢，坐沈庆车子？总不能天天让沈庆载她吧，万一沈庆车子也有坏的时候呢，想来想去，最好结果就是他也买，他知道自己家虽穷，挤一挤，父亲还是能买来自行车的，但他也非常知道，父亲轻易舍不得花这么大笔钱的，所以他在选择学校时故意说去十四中上学，最后父亲托不了人去不了，那么父亲答应他买自行车就容易了！
他执意要买新自行车，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任性。周吉在父亲眼里一直都是懂事听话好孩子，别家孩子要买爆米花，他不要；别家孩子买哨子，他不要；别家孩子买书包，他拿到表哥又破又烂书包，什么都没说；别家孩子要鞋子、袜子，他鞋子和袜子坏得都不能穿了，他还是一个字都不吭。其实，父亲并不知道，他从来都不想当那懂事听话孩子，他多想也像别家孩子那样任性，只是他知道，开了口又怎样，父亲没钱给他买，开了口只会让父亲难堪，反过来他也难堪和失望，所以他从来都是忍住，不说。而这次他任性了，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赵琪。
他看着父亲一袋袋抽烟时，看到父亲一张张取票子时，心疼又心酸。所以周吉买了新自行车，并没有太多欢乐，甚至还有些忧伤——别人家孩子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他却要费这样大的劲儿。那刻他突然发觉，人和人真大不同。
初中开学了，骑上新自行车的周吉却发现并没机会载赵琪。
第一天上学，周吉在村口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赵琪，到学校才发现，赵琪已到校了；第二天如此，第三天依然如此，后来周吉才知道，原来赵琪每天早晨跑着到校的。那时周吉对她说，不要跑了，以后他载着她，可赵琪沉思了下说：
“不了吧，吉哥，跑跑挺好的，不太远。”
是不太远，他们两家又在村口，从村口到邻村学校不是很远了，可仔细想想也不近，村口跑到邻村中学，拐弯抹角怎么着也有四五里路。周吉给她说了很多次，甚至特意早起，在村口等赵琪，可赵琪仍不肯坐。周吉知道赵琪为何这样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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