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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泪落无痕

    石门后面,一股冷风吹了过来,麦克雷不禁打了个寒噤。如果不是麦克雷穿着围裙,她都想回去找两件衣服穿上了。

    “哆嗦嗦,有点冷啊!我这穿的短袖,胳膊还露在外面呢。虽说有点冷,但应该能受得了。”麦克雷这样想着,走了出去。

    一排排高大的类似云杉木的树笔直地站在两旁,地上落着厚厚的雪,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洞顶悬挂着许多巨大的厚实的冰锥,折射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光线,雪花正从锥尖处慢慢落下,如同鹅毛一般。

    麦克雷吸了吸鼻子,踩着软软的雪向前走着。

    一段时间后她来到了一座木桥前,麦克雷停下了脚步。她向木桥下面望去:一条裂缝,宽宽的摆在面前,如同这里的伤口一般,散发着渗人的冷气。

    她凝视着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她。

    麦克雷退了几步,忐忑不安。一会儿她定了定神,便迈出脚,走上了木桥。

    木桥不长,踩上去发出“吱哇”的声响,似乎是谁在痛苦地呻吟。当麦克雷走下木桥时,她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木房子,似乎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木棚。

    麦克雷四处张望着,慢慢走了过去,正欲上前查看,却看到一个骷髅头侧放在小木房子窗口上。

    突然,骷髅头转了转,抬起两只眼睛望着麦克雷,接着整个骷髅头飘了起来。原来这是一只骷髅模样的怪物,只不过是头趴在窗口上而已,而且光线有些昏暗,只有头部能够看清。

    “啊!”尖叫声划破天际,洞顶的一些冰锥裂开了口子。

    麦克雷被这一场面吓到了,她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杉斯!怎么回事?谁在尖叫?”帕派瑞斯寻声跑了过来,看见一个人类倒在地上,而杉斯则一脸茫然站在木房子里,窗台处有一摊口水。

    “帕派,呃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正想和她打招呼,没想到吓着她了。”杉斯说着赶紧擦干了口水,然后走了出来。

    帕派瑞斯和杉斯站在麦克雷旁边,帕派瑞斯看到麦克雷的头下面流出了血迹,便蹲下去查看。

    “呀!这个人类的头磕在石头上了,流血了!”帕派瑞斯大声叫道托起了她的头,“这样会不会死了啊?如果死了那就只能送到国王那里去了。”

    杉斯蹲了下去,拉起麦克雷的一只手臂,将麦克雷扛在背上,说道:“呃……帕派,要不把她带回家里?”

    帕派瑞斯有点不敢相信,但看杉斯已经将麦克雷扛在了背上,只好说:“啊这个,行吧,你都这么做了。”

    突然,洞顶的冰锥开始大量的落下来,直指向帕派瑞斯他们。

    “帕派!小心!”杉斯大喊,并不停闪避着,并且召出像素骨头射向落下来的冰锥。冰锥如同雨点儿一般,一个接一个落下来,被像素骨头击成冰碴子。而帕派瑞斯也使用骨头进行攻击,击碎那些冰锥。

    一些冰锥落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坑,溅起的冰沫却如同玻璃渣子一般锋利,还有一些落在了木房子上,直接砸穿了房顶。

    就在他们攻击的间隙,一个冰锥似乎偏离了方向,没有奔向他们,而是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麦克雷直直地刺去。

    “呼,差不多了,帕派,我们现在应该……”杉斯说道,一转头,看见一个冰锥仅仅离麦克雷几米的高度。

    杉斯大叫一声:“不!”他来不及召唤像素骨头,便扑了上去,用自己的身躯抵挡冰锥的伤害。

    锋利的冰锥如同尖刀一般无情地刺入了杉斯的体内,接着断成了两截。杉斯感觉自己的灵魂一颤,浑身无力,他眼前一黑,倒在了麦克雷的旁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麦克雷醒了过来,她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房间内,像是谁的卧室。平底锅洗的干干净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围裙也洗干净了,折叠的整整齐齐。

    “我不是在树林里面吗?怎么到这里了?”麦克雷回想着昏倒前的事情,然后挠了挠头。

    “啊!好疼!”麦克雷疼的喊了出来,她发现自己的头上缠了一圈绷带。

    她环顾四周,墙上有一副画,上面有三只骷髅模样的怪物;墙角是一个大柜子,似乎是衣柜;大柜子旁边是一台跑步机,不过落满了灰尘;跑步机的前面有一扇窗户,窗台上放着一盆金色花、一盆球状仙人掌、一个石头,还有一部照相机;而自己坐在床上,床单是灰色的,枕头是橙色的,床脚整整齐齐放着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

    这时候,门打开了,麦克雷十分害怕,不知道会有谁进来,会不会伤害自己。她赶紧拿起一旁桌子上的平底锅,警惕地盯着门口。

    两只骷髅模样的怪物走了进来,一只瘦高一只矮胖。

    麦克雷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手里紧紧捏着平底锅把,十分戒备。

    瘦高的怪物见此状况,赶紧说道:“捏嘿嘿,别害怕我们,我是伟大的帕派瑞斯,旁边是我的哥哥杉斯。刚才是他救了你哦!”

    “我叫杉斯,旁边的是我的弟弟帕派瑞斯。这里是我的卧室,可能有点乱,别在意。嘶……这可真疼啊!”杉斯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脸上的五官放射性的扭曲在了一起。

    麦克雷这才注意到,杉斯只穿了件短袖,而后背上抹了些棕色糊状物,已经透过了衣服。

    杉斯慢慢地走过来,坐在了床边,直了直脊背。麦克雷更加警惕,手中的平底锅被捏的发抖。似乎只要杉斯一动她就会挥下平底锅,然后逃出去。

    帕派瑞斯看见麦克雷如此的紧张,赶紧拿了一杯饮料,递给了麦克雷,并说道:“人类,别这么害怕,杉斯他很好相处的,你昏倒的时候还是他挡下了掉下来的冰锥,要知道那可是位于几十米高的冰锥啊!”

    麦克雷听帕派瑞斯这么一说,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平底锅,然后望着杉斯,她看到杉斯的后背有血渗了出来。

    麦克雷伸出手,摸了一下杉斯的后背,杉斯不由得“嗷”的叫了一声,额头渗出了汗。

    麦克雷赶紧收回了手,感到十分抱歉。

    “对……对不起……让你受了伤。”麦克雷低下了头,对杉斯小声说道。

    杉斯接过帕派瑞斯手中的饮料,送到麦克雷面前,微笑着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有点疼而已,我能忍受。喝吧,不然凉了。”

    麦克雷接过了饮料,慢慢喝了起来。

    帕派瑞斯拿起床脚的衣服,放在了麦克雷的旁边,说道:“这里是苔藓原,虽然在雪町镇旁边,但还是有点冷,你一会儿穿上衣服吧,别被冻着了。哦对了,你就是在雪町镇外面,杉斯的哨岗前面晕倒的。”

    帕派瑞斯说着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向杉斯示意了一下,杉斯心领神会,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了出去。

    麦克雷眼圈红了起来,她将喝完的饮料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了上去。

    不多一会儿,门打开了,麦克雷从里面走了出来。杉斯看到麦克雷不仅穿了帕派瑞斯给的衣服,还将围裙围在了身上。她梳了梳头,向杉斯笑了一下。

    “我的名字是麦克雷,杉斯。”麦克雷走到杉斯身后,又伸出手触碰了一下棕色糊状物。

    杉斯感觉非常疼,但他没有叫唤,他紧皱眉头,露出一个笑容:“好的,麦克雷。别把这东西擦掉了,这是治愈我伤口的药物。”

    听到这句话,麦克雷赶紧将手缩了回去,不停地向杉斯道歉。杉斯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

    麦克雷又向帕派瑞斯询问在她昏倒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帕派瑞斯犹豫了一下,便告诉了麦克雷杉斯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的她。

    听完帕派瑞斯的话,麦克雷感到十分愧疚。她不知道何以言报,只好立在原地默默不语。一会儿,她想到了如何回报他们,便回到杉斯的卧室,拿着平底锅走了出来,问道“厨房在哪里?”

    帕派瑞斯和杉斯疑惑地对视着,杉斯小声问道:“帕派,她这是要做什么?”

    帕派瑞斯耸耸肩,说道:“这我哪能知道?”

    看着麦克雷诚恳的眼神,帕派瑞斯回答道:“在楼下,我带你去吧。”

    麦克雷进入了厨房,帕派瑞斯没有进去,而是悄悄地站在厨房门口,探着头望向里面。

    杉斯更加疑惑,他走到帕派瑞斯后面,正欲叫帕派瑞斯时,他听到厨房里面传来了哗哗水流声和咣咣撞击声。于是杉斯站在另一旁,也探着头,向里面看去:

    麦克雷正在水池边洗着蔬菜,菜板上放着已经切碎的蔬菜,炉灶的锅里烧着油,一摞干净的碗碟码放的整整齐齐,一些调味料如番茄酱、莲子盐、金色花油、丁内赦尔斯奶油等放在冰箱旁边。也不知道麦克雷从哪里知道的使用方法,她居然能如此不生疏地用着炉灶和调味料。

    一会儿,阵阵香味飘了出来,杉斯和帕派瑞斯不由得一起猛吸着,咽着口水。麦克雷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香味就是从盘子那里飘出来的。

    麦克雷将盘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说:“快尝尝这两道菜吧!杉斯,帕派瑞斯。”然后指着左边的菜介绍道:“这个是番茄汁烩肉,上面淋的是莲子盐与番茄酱的混合酱。”

    她又指着右边的菜说:“这个是奶油意大利面,上面撒的是花瓣。因为我不知道哪些可以食用,所以做的有些难看。”然后拿了三副刀叉,让他们坐在桌子旁边。

    杉斯眼前一亮,他拿起一副刀叉说:“我就尝尝这道番茄汁烩肉吧!”接着叉起一块肉吃了起来。

    帕派瑞斯拿起另一副刀叉,说:“那我就尝一尝这道奶油意大利面吧!”他将意大利面卷在叉子上,放到了嘴里。

    “哦天呐!太美味啦!”帕派瑞斯两眼放光,不停地称赞。“这真的是地底的美味!麦克雷,快教教我,让我也学会这道意大利面!”

    “哦得了吧,帕派,你先想想如何煮出能吃的意大利面吧!”杉斯闭着一只眼睛,嘴里嚼着肉。

    “麦克雷,你不吃吗?”杉斯看见麦克雷微笑着望着自己,但只是看着,也不动刀不动叉。

    “哦!我不饿,你们吃吧!”麦克雷摆摆手,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

    杉斯咽下嘴里的肉,将剩下的许多番茄汁烩肉推到了麦克雷面前,然后站了起来,说:“我吃饱了,这些你吃吧!我去拿瓶番茄酱。”

    杉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番茄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看见麦克雷慢慢地吃着肉,而帕派瑞斯则狼吞虎咽。

    “哦帕派,你也不知道分给麦克雷些。”杉斯一脸不屑。

    “唔?你不早说,我刚吃完。”帕派瑞斯放下盘子,抹了抹嘴巴。

    “没事的,这些够了,我也不怎么饿,杉斯。”麦克雷尴尬地笑着。

    “那行吧,帕派瑞斯,你真是有美食就忘了别的。”杉斯一边说着一边喝着番茄酱,说:“帕派,该轮到你洗盘子了,别想着让麦克雷去洗哦!”

    “杉斯!明明是你!”帕派瑞斯反驳道:“每次都是这么懒,你说说你房间多久没整理了?”

    “从‘骨’至今。”杉斯调皮地回应着。

    “啊啊啊啊又是双关冷笑话!我讨厌这个!”帕派瑞斯十分抓狂,他拿起盘子和刀叉走进了厨房。

    杉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向麦克雷走去。当他走到麦克雷身后时,他看到麦克雷缠着绷带的头后面渗出了血。

    “麦克雷,你这是……”杉斯赶紧放下番茄酱,从柜子里翻找出新的绷带,替麦克雷重新缠了一圈。

    杉斯慢慢地解开缠在麦克雷头上的绷带,拿着新的绷带轻轻地重新缠了几圈,动作轻柔,末了,杉斯又捋了捋麦克雷的头发。

    麦克雷有些脸红,嘴里的肉很长时间没有咽下去。

    “谢谢你,杉斯。”麦克雷有点哽咽。

    杉斯耸耸肩,说:“这有什么呢?可惜的是地底没有适合你们人类伤口的药物,只有这绷带还可以顶一下。”他将剩下的绷带给了麦克雷,确认伤口不再出血后,便坐在一旁继续喝起了番茄酱。

    “杉斯,我有个事情要说。”麦克雷突然说道。“我想要离开这里,你知道我不属于这里的,我需要回到我所生活的地方”

    “唔……咕……咳咳咳咳!”杉斯被呛到了,他瞪大了眼睛说:“什么?你要离开这里?可是……可是你会遭到其它怪物的攻击的!而且如果你死了你的灵魂还会被国王艾斯戈尔夺走的!”

    “杉斯!怎么了?你在说什么?谁要离开?”帕派瑞斯的声音从厨房里面传出来,他走了出来,询问道:“是麦克雷要离开吗?”

    麦克雷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们,但我真的要走了。毕竟,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一行泪从麦克雷的眼角悄悄流了出来。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许久,杉斯从自己的裤子里拿出一堆钱币,给了麦克雷。

    “我想这个应该可以帮助你买一些东西,苔藓原离你要去的地方估计有点远。”杉斯叹了口气,遗憾万分。

    帕派瑞斯赶紧跑上了楼,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个雪雕塑,又跑了下来,将雪雕塑送给了麦克雷。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雕塑,是我和杉斯的缩小版,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们。”帕派瑞斯有些悲伤,他转过身子,再一次走进了厨房。

    两行泪从麦克雷的眼角流了出来,她紧紧地攥着钱币,将雪雕塑装进了衣兜,说道:“谢谢你们,再见……”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子,顺着苔藓原的道路走着。一路上洒下许多泪水,泪珠渗入到苔藓里,与洞顶藤蔓滴落的水珠混在一起,没有一丝的痕迹。

    潺潺流水声远远的传过来,许多水晶蘑菇在地上长着,簇拥着一些回音花。她来到了瀑布区域。

    一个黑影在她的后面跟着,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