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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枇杷-梦

    陈京山死了,朝中大快人心。

    柳文渊冒死去陈府带来了柳怀香和陈京山的尸体,却又不敢让陈妙妙瞧见,偷偷葬在了澜沧山脚下。

    凤华宫内,皇后正与六皇子下着棋,六皇子原为婉妃所出,后婉妃病逝宫中,养在了皇后身下。

    皇后挥了挥袖,嗔怪道:“好你个终宴,何时背着本宫练了这一手?”

    终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母后勿怪,儿臣就是些小伎俩,哪比得过母后?”

    皇后点了点,笑得爽朗:“你啊你啊,总是这般谦虚。”

    母子说说笑笑地,嬷嬷俯身走了过来,眼睛左右打量着,方才道:“皇后娘娘,陈府昨日被灭了门,听说陈京山的小女儿不知所踪。”

    皇后忽得冷下了脸色,将棋子放回了盅中,哼了一声:“严州德浮躁得很呐!真当陛下眼瞎了,如今都无法无天了!”

    终宴抿了抿唇,不敢妄论政事。

    ...

    池烟正坐在西院的屋顶上,冬风已然折弯了梅花腰。

    “听闻南楚云麾将军枪法出神入化,今日本帅便要领教领教。”

    “承让了云麾将军。”

    “云麾将军今日伤我一次,总得给点什么捞回来才公平。”

    “又见面了。”

    那狐狸面具下的脸始终挂着几分潇洒风流及漫不经心,三年不见,他又变了多少,亦或是从未改变。

    只听上空传来一声尖锐长鸣,白雕稳稳地落在屋檐上,却见白雕背上系了一个红色包袱,池烟眉梢挑起,将那包袱缓缓地取下撩开。

    白雕舔了舔肩上的羽毛,一双蓝眼矜贵冷漠,远远地看着远方。

    那包袱里搁了两坛秋月白,又塞了三个橙澄澄的枇杷,这时节,枇杷来得极其不易,倒是十分珍贵。

    池烟拿起一个随意撂了撂,唇角微微勾起:“长得不错。”

    白雕侧过头,池烟在它面前晃了晃,而后往上一扔,白雕展翅而起,灵活地叼走了。

    “出息。”池烟嗤笑了一声,而后掀开了壶盖,一股淡淡的酒香扑入鼻中,池烟拿起小坛子饮了一口,那酒醇香微甜,充斥着淡淡的果香和花香。

    不愧是秋月白,千金难搏美人笑,秋月洒白爽清秋。

    池烟曾想,若非立场不同,她与谢冲当是知己,生死之交。

    她是军营长大里的女娃娃,终年穿着破旧的红色劲装,那衣服单薄,自己本就瘦弱,常常搞得蓬头垢面,因此混在军队里来来往往。

    当过乞丐,去过窑子,吃过街上扔掉的馒头,亦是在码头当过劳力。

    如风一般,不知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后来与南蛮打仗时被暗卫落在了敌军营帐,也是为了保命动了刀,杀了人。

    过了两三年被老皇帝找了回去,她和官家绑上了关系,封了个三品大官,自此东征北战,日子有了盼头。

    那把长枪曾是在大漠偶然拾得,以纯铁炼制,枪身刻了一只火凤凰,所指之处,皆是云霞。

    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直到军营中偶然提起“北凉的谢将军”,池烟是第一次与北凉打,对于那位谢将军,只知他以面具示人,所执“将来”亦是世间利器。

    与池烟交过手的人中,唯有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二人常常在战事停息时代表个人进行切磋,长此以往,便觉得,像谢冲这样的人应当是披星揽月,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嘴边总挂着笑,仿佛无忧无虑的江湖少年,战场上亦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与此人交友当是荣幸。

    她当时想。

    池烟举起酒坛,遥遥对月而枕,杏眼带了几分朦胧的醉意,淡淡的开口:“敬你。”

    摘星楼上,男人身穿红衣负手而立,向来充满笑意的桃花眼此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凉意,让人看不清是喜是忧。

    白雕自烟霞星云之中若隐若现,绕着摘星楼盘旋了几圈,继而将嘴里的枇杷稳稳地送到了谢冲手里。

    突然觉得今晚的凉月格外美好,谢冲唇角微勾。

    ...

    清香微醺,池烟倚在屋檐上做了个冗长的梦:

    那梦好远好远,自己醒来就是个三岁的小丫头,穿着红衫,耳边充斥着呼啸的风,将士的嘶哑,刀戈的摩擦,如同一双双利刃将她困在血海之中。

    小丫头不停地哭着,大喊:“爹!娘!”

    可任凭她喊的多用力,自己如同影子般在大漠上飘着,长剑刺过她的胸脯,她却安然无恙,就这样飘啊,飘啊~

    然当悍刀透过池鹤的脊梁,昔日顶天立地的阿爹瞬间佝偻了身子,池鹤将枪立得挺直,就如同自己一般。

    眼前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只留下一抷黄土,一捧残菊扎根于此,埋葬了尸横遍野,剩下了游子穿上草鞋踏在这条不归路上。

    无人瞧见的是,一少年身穿红衣从天而降,站在炽阳之下,格外耀眼,那少年懒洋洋地向她伸出一只手,笑得恣意:“小丫头,跟哥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