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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阴山旧账

    箕篱?这就是他的本名吗?蓝发男子惊愕的看着钱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钱锦的头稍稍后仰,正在用一种蔑视的神情看着蓝发男子。但是,他仍然还被困在大瓮之中,双手也被上方的锁链缠住,丝毫没有能挣脱出来的迹象。

    “老大,你醒了!我还以为你挂了!”揉着脑袋爬起来的肖老二听见声音回头一看,顿时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喝。我心中也是一阵激动,正要说话,却被一股力量甩到了后方,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邢云、肖老二倒在我的身边,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的禁锢住了。

    名叫箕篱的蓝发男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见没人能够动弹,这才转过身去,冷冷的问道:“姓钱的道士,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钱锦微微一笑,用一种更加傲慢的声调说道:“箕篱,我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就该下地府投胎去了,还心说让你捡了个便宜。结果咱们还是冤家路窄,在这里碰了面。”

    箕篱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双手快速结印,发出一串不似人声的咒语,红光乱闪之后,所有的不化骨全都瞬间聚集在他的身边,就连刚才已经倒地的两具也直挺挺的站起来,完好如初的守在身旁。箕篱见状,这才面色肃然的说道:“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呢?”钱锦看了看缠在手腕上的铁链,重复着对方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当年我叱咤北玄宫、鏖战审魂亭,法震路怀庸,平灭你阴山北派的时候,你的师侄们也问过这个问题。那时候,我就知道有你这么一条漏网之鱼。我也曾多次寻你,均没有结果,没想到你靠着夺舍苟活至今,还在我面前大谈生死之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你是……洪佐!”箕篱的声音开始发颤,他裸露出来的肌肉正在渐渐绷紧。

    听到这儿,我彻底的傻了。从钱锦刚才说话的神态来看,我就觉得他像极了那个玩世不恭的老牛鼻子。怪不得我召唤洪佐的时候没有任何效果,原来并不是玉坠受到术法禁制的影响。可洪佐是什么时候从玉坠里出来,又附在钱锦的身上?我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人,肖老二的表情和我一样震惊,但邢云此时却神态自若,显然他是知道内情的。

    “呵呵呵……就算你是洪佐又怎样,如今你被困在我的九棺映血阵里,身下的散魂瓮已经将你的元神吞噬殆尽,眼看就要魂飞魄散的人,还有什么底气敢口吐狂言?”箕篱的蓝发无风自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长剑,“我可不是路怀庸那个废物,你与我阴山北派的血海深仇,今天也就可以一并了解了!”突然黑光一闪,箕篱手中的长剑飞出,化作无数裹挟着黑气的箭矢,向钱锦的面门飞去。

    我和肖老二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双方的距离不过十几步,箭矢转眼就能将钱锦的脸扎成筛子。然而钱锦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危险的迫近。待箭矢立刻就要刺到他脸上的时候,他却轻轻的眨了一下眼,顿时在面前升起了一团烟雾,而所有的黑箭也都没入了烟雾之中。

    “把头低下!”身边的邢云低喝一声,尽量把身子向下俯。我和肖老二虽然不知所以,但还是按着他说的做。就在这时,我只听的身后一阵劲风作响,刚刚穿进烟雾的数十只黑箭,竟然从我们身后飞出,贴着我的耳根飞了过去。箕篱听到身后有动静,顿时原地消失。但那些不化骨却没有这么幸运,除了两具离着较远的不化骨,其他的僵尸每个身上都镶嵌着四五只箭矢。

    “不亏是阴环老儿的弟子,竟然在散魂瓮中禁锢多日,还能施展穿云挪物之术。”随着声音响起,箕篱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上。他看了一眼那些身中黑箭,却没有任何反应的不化骨。显然这些黑色的箭矢,并不能对这些不生不灭的的僵尸造成任何伤害。

    “你说这叫什么,穿云挪物?”被洪佐附身的钱锦淡淡一笑,“哦,忘了告诉你,这招是我自己改良的,叫偷天换日!”一句话没说完,只见插在不化骨身上的箭矢快速由黑转绿,一条条绿色纹路顺着箭矢刺中的部分,在它们的身上逐渐蔓延,很快便布满全身。这些不化骨开始不断的打着哆嗦,紧接着便捂着脑袋哀嚎起来。最后,它们竟然不顾一切的用锋利的爪子死死的扣住太阳穴和眼窝持续用力。随着几声“砰砰”的响声,几具不化骨居然将自己的头颅扣碎,体内冒出大量绿色的汁液,随后纷纷倒地,融化在粘稠的汁液当中。

    强如不化骨一般的存在,瞬间便消亡在这不知名的绿色黏液中,让我和肖老二看的目瞪口呆,而箕篱的表情却更加难以形容。他的脸变得无比扭曲,再次幻化出黑色长剑,一串残影过后便出现在钱锦的面前,高举着长剑就要向他的头顶劈下。仅剩的两具不化骨也跳到空中,奋力扑向钱锦被困住的双臂。

    突然,耳轮中就听得“咔嚓”一声,一人多高的大瓮出现了数道裂痕,并从裂痕中绽放出道道金色的光芒。说时迟那时快,大瓮似乎再也无法承受内部的巨大能量,瞬间撕裂开来,顿时一片金光大盛,将原本昏暗的密室照的通明。残破的大瓮碎片带着劲风向箕篱和两具不化骨打去。只听箕篱一声闷哼,他们三个同时被击中,撞在了十几米外的墙壁上又反弹到地面上。而我顿时感到身上一松,之前那股束缚的力量此时也荡然无存。

    “这……这到底该叫他钱老大,还是老牛……哦不,洪大师啊!”肖老二也从地上爬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的说。我揉了揉眼睛看去,只见一片金光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从身形上看,这的确是钱锦无疑,但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态,和那嚣张霸气的步伐,却让我看到了数百年前,那个将阴山北派灭门的洪佐。他每跨出一步,身前身后就会产生旋转的气流,蓝色的电弧在气流中时隐时现。看到这里我心中竟然有些发酸,洪佐附在我身上的时候,从来没有展现出这么可怕的气势。

    青铜大瓮的碎片插在两具不化骨的头部和胸前。当钱锦从它们身边走过时,两具还在试图抽出碎片的不化骨同时张开嘴,吐出一口红色的雾气。一股股气流从它们身边卷过,顿时将两具强大的僵尸风化得无影无踪。

    箕篱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见自己的不化骨全部被消灭,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一团黑气在他的手中再次凝结成为黑剑。“洪佐,南北阴山之争到现在已有千年之久,如今恐怕阴山一脉只有你我二人。术法道门也早已凋零落败,如今你不过是一缕影魂,我也是依靠夺舍苟活于世,我们真的还要同门相残吗?”

    “阴山从来只有一派,哪有什么南北之争?”钱锦的脸上露出一股阴冷之气,“血洗北玄宫乃是我铲除诋毁阴山之名的旁门左道,何来同门相残之说?”

    “你……你说什么!”箕篱满脸的不可思议。

    “自老祖创道以来,我阴山派虽为鬼道,但始终是驭鬼而不虐鬼,驱尸而不辱尸。每一个供我辈驱使的亡魂尸骸,都将得到阴山派的香火供奉。一旦魂力衰弱、尸骨衰竭,定当助其往生超度,再不受轮回之苦。阴山教众不仅敬鬼,更不践踏尘世。讲究的是隐遁乡野、无涉纷争……”说到这儿,被附身的钱锦顿了顿,似乎回忆着什么。紧接着,他双眸中透出两股暗沉的光芒,盯着箕篱说:“而你们不过是一群纵尸弄鬼的妖人。靠着法器之力强行御尸驱鬼,破坏两界平衡、挖坟偷魂盗尸、兜售活人寿数、串通阴阳恶徒,做下无数鸡鸣狗盗之事,又如何敢与我并称阴山?箕篱,当时我和师尊灭你北玄宫的时候,你恰巧正在湘西一带修习驾驭不化骨之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就是必有一战了?好……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箕篱一个纵身跳在空中,身前身后顿时出现了六个分身,分别举着黑剑向钱锦劈砍。“呵呵,雕虫小技。”赤手空拳的钱锦一扬手,六道蓝光抛出,蓝光化作六条蓝色的蛟龙,咆哮着冲向每一个箕篱的分身。蛟龙只要接触到分身,顿时化作一片蓝色的火焰,将分身烧成灰烬。

    然而钱锦却不再看向那些分身,而是身形一晃,一道残影冲向了大门的位置。只见他虚劈了一掌,只听“啪”的一下,似乎在无形之中打中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我的身后却传来“噗通”的一声,箕篱凭空出现在离地面四五尺的地方,重重的落了下来。

    还没等箕篱站起来,钱锦已经闪到他的面前,抬起一脚重重的踹在他的脸上,伴随着箕篱再次被踢飞,一股鲜血呈弧形喷射出来。箕篱的这次还没有落下,钱锦只在远处做了扇巴掌的手势,耳轮中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箕篱便顺着钱锦手势的轨迹横着飞出数丈,一头撞在墙上。在此落地之后,此时的箕篱已经爬不起来了。

    “看在你是伪阴山派最后一人的份儿上,给你个痛快投胎的机会……”钱锦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说说吧,你刚才提到的玄麻经,是怎么回事?”

    “想知道玄麻经?好啊,杀了我,直接问魂即可!”箕篱半跪在地上,用黑剑撑着地面,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就闭眼吧……”钱锦冷哼了一下,几个瞬移快速向箕篱接近。可就在这时,箕篱将手伸进嘴里,不知取出了什么东西,对着地面砸去。地上顿时升起一道半透明的光晕。钱锦速度太快来不及反应,一头从光晕中穿过,随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肖老二和邢云都是一声惊呼,而我的阴阳眼却看的清清楚楚。箕篱使用的应该是一种小型法器,钱锦接触到那光晕的瞬间,我就看到洪佐的身影从钱锦的身体里被甩了出来。可是,看着洪佐的样子,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顶多是暂时让附身的魂魄离体,只要一瞬间他就能再次回到钱锦的身体里。然而,箕篱连看都不去看洪佐一眼,而是径直向倒在地上的钱锦扑去。我终于明白了箕篱的意图。他打算利用洪佐回魂前的瞬间杀掉钱锦,这样就能让洪佐失去强大的载体。

    “洪佐,我看你失去这副皮囊,还是不是我的对手!”箕篱的脸变得狰狞无比,泛着黑光的长剑高高举起,对着失去意识的钱锦劈去。肖老二和邢云距离太远,洪佐则刚刚转过身形,眼见着下一秒钱锦就要身首异处,我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一股狂烈的肾上腺素。

    “箕篱,你给我在这儿吧!”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我向闪电一样弹射出去,在半空中将窥蝉召唤到自己手中,高喊着向箕篱的后心刺去。但是,以我和他的距离,即使速度再快,也赶不上黑剑落在钱锦脖子上的速度。他甚至有机会在杀死钱锦之后,消失在我的面前。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箕篱原本要落下的剑,却因为我的喊声停在了半空。他似乎在一瞬间改变了主意,就这样窥蝉离他的后心越来越近。

    “别要他的命!”洪佐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此前洪佐一直都是一副玩世不恭、闲庭信步的语气,此时我却听出了一丝凝重。但是为时已晚,窥蝉墨绿色的剑锋已经像切豆腐一样刺穿了箕篱的后心。一股鲜血顺着剑锋喷射出来,箕篱僵硬的扭动着身子。他回过头来,对着我露出诡异的一笑,随即又喷出一口血,扑倒在钱锦身上,最终不再动弹。而他还保持着刚才那个笑脸。

    我一把将箕篱的尸体推开,查看着钱锦的情况。肖老二和邢云也跑过来,将钱锦扶着坐起。钱锦的喉头动了动,虽然没有完全醒来,但也只是被附身后的脱力现象,并无大碍。

    洪佐背着手飘过来,看到我们这些人七手八脚忙活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我有些疑惑的问:“我说洪大师,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人杀不得吗?”

    “杀不得?哎……是你把他放跑了。”洪佐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我不解其意,转过头看向箕篱的尸体,只见此时哪儿还有什么箕篱,只有地上那件残破带血的大衣。

    “这……这什么情况?这孙子不是让老尹弄死了嘛!”肖老二也反应过来,楞柯柯的瞧着洪佐。洪佐再次哼笑了一声:“这叫尸遁。杀他,即是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