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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寻常的镖局

    四月初八,艳阳高照,暖风习习。

    前几天淅淅沥沥的春雨,洗去了路边飞扬的尘土,新抽出嫩芽的小草更显青翠,晴朗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一群麻雀鸣叫着飞来飞去,有几只落到路边的地上啄食小虫,蹦蹦跳跳,好不欢快。

    忽然它们又都飞了起来。飞到了远离路边的地方,飞到到了更深处更高大的树上,没入树枝与新叶之中,再也看不清了。

    一队打着“常州镖局”旗号的车队,正从远处不紧不慢驶来。

    这车队有六辆大车,每辆车上都装着六口大箱子,每辆车除了驾驭骡马的镖师外,还左右侧坐着些攥着短棍的镖师,粗略一数,差不多有三四十人。他们的脸上显出疲累,可他们的眼睛里依旧闪动着精光。

    车队前面有两个人骑着马。年纪大些,面相三十五六的叫王孟;年纪小些,面相三十左右的叫张放。王孟的双眼黑白分明,只看眼睛像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顾盼之间,那双眼睛就好像会发光似的,让人印象深刻。张放圆圆胖胖,脸上带着和和气气的笑容,他双手没有去牵马缰,反倒是笼在袖子里,这让他看上去不太像是个镖师,而更像是个商铺里的掌柜。

    张放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远处,又默默掐算了下时辰,转头对着王孟说道:“孟哥,算算路程,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到高家庄了吧?”

    王孟笑道:“不错,再往前走不到一个时辰,就该到了。咱们在庄子上歇一歇,就向东走,出了庄子三十里,就到云州府城了。”

    张放眉头皱了一皱,问道:“那不是得晚上了?等交完了货,恐怕要到戌时才能找地方歇下来。”

    王孟点了点头说道:“上次我来,差不多是戌时进的城,戌时三刻才在客栈里歇下来。”

    他们后面的车上有个浓眉大眼的镖师,这时候忽然插嘴说:“放哥儿,等在高家庄歇了脚,咱们只要赶紧出发,趁着有劲儿赶得快点,说不准天还没黑透就能进城咯!”

    张放转过头来,正要说话。后面另一辆车上的一个镖师朗声笑道:“何老三,你怎么这么着急进城啊,是不是上回来的时候,背着弟兄们找了个相好的?”

    那浓眉大眼的何老三一下子在车上稳稳地站起来,转过身指着出声的那个镖师笑骂道,“嘿,你个臭狗,一张嘴就要往外蹦点儿没一撇的事。你怎么是个带把儿的,怎么不是个长舌头的妇人!”

    那个被他指着骂的镖师也不生气,在大车上靠坐着货箱嘿嘿地笑。他旁边的同伴接茬道:“何老三,说话得讲良心啊,这一路上是谁一直跟弟兄们念叨,那云州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多好看?还不是你?”

    何老三旁边的一个方脸镖师这时候也出声道:“我跟你们说,云州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可水灵着呢。跟咱常州府的一比,那皮肤又白又嫩,那身段又香又软。就连那些下地干农活的年轻点儿的妇人,都白嫩嫩水灵灵,好像掐一掐脸蛋都能滴出水来~”

    这方脸镖师学着何老三的嗓音,还挤眉弄眼,显得非常滑稽可笑。

    车队里的好多镖师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王孟和张放也不例外。

    何老三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气之下,他蹲下身抄起短棍,要去打那个方脸镖师的屁股!

    谁知道这个方脸镖师早有防备。他双手在车板上一撑身形一翻,在车上凌空翻了个跟头,正好躲了过去,还倒立在车上冲着何老三扭屁股。何老三提起短棍又去抽他,他又顺着棍子来的方向一个团身空翻,不偏不倚坐回了原来的地方,居然跟刚才分毫不差!

    何老三半蹲着发力的这两下挥打,都打在空处,身形不稳之下,差点被那个方脸镖师抬手推下车去!

    大伙儿的笑声更大了。

    王孟哈哈大笑着,抬起手来指着那个方脸镖师道:“六子,你应该改行去耍杂技,再搭上你这逗乐子的嘴,保准能挣大钱!”

    那个叫六子的方脸镖师笑着拱拱手道:“王头儿,我可不愿意去耍杂技去,跟着弟兄们走南闯北,不比耍杂技有意思嘛。您要是觉得刚才耍的好,多发我点零花就行。”

    王孟笑着挨个指了指刚才这几个,一边指一边道:“用不着跟我这耍宝儿,我是什么性子你们都知道的,你们几个那心思我也清楚!”

    顿了顿,他向着车队大声喊道:“咱们这趟镖,出来的距离比往常都远,为了赶时间,路上又常常睡在荒郊野外,弟兄们受的累吃的苦我都看着呢。等到了云州城交了货,领了货款,不用等到回家,赏钱我都给你们直接发了,再撒你们十天,随你们玩去!就是想出府城去玩,我也不管,只要别惹出事来,给我囫囵个儿回来就行!”

    一众镖师都拍手叫好的时候,从车队后面追上来一个人。这人年纪不算太大,骑着一匹杂花雪蹄马,剑眉星目腰悬长刀,身穿青布衣衫。

    张放远远看见那年轻骑士,觉得不像是官家富户的家仆护院,倒像是江湖侠少。但有些人看上去是江湖侠士,却是山贼盗匪假扮的,他以前就碰上过。

    未免出意外,他赶紧叫镖师们注意防备。

    他们刚才所有人都在逗乐子,笑的没个正形,可一接到命令,就开始飞快而有序地准备起来:

    赶车的镖师们拉了拉骡马的缰绳,把车靠着路边徐徐减速,但他们并没有让车停下,而是保持在能随时能加速分开逃离的状态,错落开匀速前行;车上的镖师们有的掏出藏好的猎弓利箭,有的拿起长棍木枪,还有几个镖师跳下车来,从路边捡了些碎石,揣在腰间的布兜里;王孟和张放身负武功,更是靠在外侧运功提气戒备。

    等到这个青衣佩刀的年轻骑士离得近了,这个常州镖局的车队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占好了自己的位置,结成了一个方便防守的行车车阵!

    这个青衣骑士也有些意外。他让马靠着路的另外一侧越过车队。等超过去后,他一边减速一边回过头来看。盯着车队看了好一阵,才又催马急急赶路。

    张放和王孟相互看了一眼,不清楚这青衣骑士为什么要减速看他们。可毕竟人已经走远了,应该不是山匪盗匪的探子。

    张放回身吩咐镖师们解除阵势,继续按照原来的样子赶路,又回过头来好奇地问王孟,“孟哥,你有没有看出他是干什么的?这人看起来好像还挺着急。”

    王孟有些发愣,听见张放的问话,他摇了摇头道:“看着像是江湖人士,可也说不准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刚才在看他的刀。”

    张放奇道:“那刀怎么了?我还真没注意。”

    王孟没有回答他,只是皱着眉头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小心点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