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人群! » 第二十四章 为所欲为

第二十四章 为所欲为

    出院后的那几天里,思礼时时心烦意乱。归其原因主要就是他和慕晴的关系,至于能烦乱到啥程度?大概就是他碰到慕晴就会害羞的样子。但慕晴那儿,则恰恰相反。总会借着各种问题去叨扰那个脸皮反常地“薄”如蝉翼的男人,美其名曰心理疏导及增加幸福指数。并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理念,还打算将小沐拉上贼船。好在小沐是个好人,拒绝了。

    生活就这么地在一苦一乐中打闹着逝去。转眼间,又临一年圣诞时。学校安排课程的时候似乎考虑了这个问题,思礼他们有了三天的清闲。按照惯例,圣诞节里的班级活动得突出个团结交流等一类主题思想。思来想去的班委终究又选择了晚会这样的形式。好在班里有多名同学去参加了各项比赛以及科研协助。导致了班委不得不决定取消了索然无味的活动,改为各同学放飞自我,自行欢庆节日。同学们听到此信息后,无不欢欣雀跃。至少,不用再那么低呕心沥血地去排练节目了。也因为如此,大家分头行动,自谋起节日活动来。有的去了密室,让逻辑思考和观察力得到了锻炼;有的组了个麻将局,一解心中之瘾的同时也传承的华夏文化。不过无金钱的交易,输一局仅需挨个惩罚,或是贴纸条在脸,或是写个王八在额头等。一场麻将下来,人人都有恶搞之下的小丑脸庞;还有的去体验了生活。在已渐有节日气息的吵闹地处支了个炉子,吆喝售卖起节日必需品。除去这几堆人,剩余的那些便选择了蜗居。蜗在90*200的小床上,过着日升则息日落即狂的糜烂生活。思礼恰在其中,不过他较于其他人多了一项看书学习的安排。这非他本意,全因刘姐是个严师而已。这令“仇恨”与感动的种子在年轻人的内心里共生共存了。

    平安夜当天的造成,已糜烂了一天的思礼得到了小妹亲切地问候,并被逼迫着交代出圣诞节的一切安排。

    “睡觉、写心得,然后玩玩游戏和出去搞搞家教。还能怎样?人生得闲不闹腾……”是已8点10分而刚有困意的思礼冷冰冰地道出了计划。计划的内容大致可以简要地概括为宅家二字。

    “你怕是熬了个通宵玩游戏了?你咋就这样啊?我要告诉老妈去。”电话那头传来小妹的咆哮声。上一次这么说思礼的人,应该是母亲吧。现在倒是换了人,台词没有换,语气也是依旧,就连血缘这种缘分东西也都在。

    在威胁之下,气盛的年轻人总是不会轻易低头:“告吧!告吧!最好是回家告咱爷爷奶奶去。”说完话后就要把电话挂断。

    “你和慕情姐姐怎样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进展啊?有好消息要及时告诉大家哟。还有,我告诉你哦。我们班的男生追一个女生都只花3天时间,人家未成年都这么厉害。但这也昙花一现了那么2天就被老师坏了事。不过哥你都上了大学了,应该不用担心这个了。大胆上吧!再说了,你帮别人那么厉害,自己的时候怎么这么掉链子……”小沐的话恰好赶在了其哥手指落于屏幕上的红色按键之前。

    “呃……再说再说……”不屑的表情加上抠鼻屎的行为,思礼把猥琐懦弱二词之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一定在抠鼻屎!对不对?”隔着千里之外的小妹透着他哥说话的语气便能猜出他的神态。不要脸到极致的哥哥一定是在做着猥琐的动作。

    “嗯……”诚实的思礼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你沐姐有男朋友的,别去打扰别人。”

    “我昨天和她聊天的时候,她才说自己单身。怎么可能?”小妹的语调奇妙了起来:“有那个男的照片没?给本公主看看。”

    “那天食堂吃饭,两个男的中矮一点的那个就是了。听说是富二代。”说这话时,思礼也才想起张伟家似乎挺有钱的样子。记得有一次,他说他父母是开公司的,做的是进出口贸易生意。“两人现在都只是试探,你别乱说话,最好是别说话了。知道没?”

    “知道了!这个事以后说。你是不是扯远了点?我问的是慕情的事,你和她最近到底怎样了?你也不给个信儿给我这个军师,我怎能帮得上你?”不知道为什么,小妹突然意识到她的老哥在转移话题。

    “行了!行了!你别想那么多了。说开了,你哥配不上她就行了。”见躲不掉这个话题的思礼从刚才的猥琐中走了出来,转而变得安静和严肃。他把心里的话如实地向最亲的人说了出来,只为心里舒服些许。这些个天,闲暇与无趣之余,他多次想过这个事儿。所得结论均为上述。其中解答过程,杂乱得突兀万分,难以理顺。

    电话那头,也陷入了沉默的气氛。但没多久,小妹突然笑着说道:“那天你送她去医院的事,小沐姐和我说了。从那事里慕晴姐的种种表现和对你的态度来看,其实她也有意与你在一起。我觉得,你不是配不上。现在的你,可以说是为所欲为都行。”

    “……”这下子只剩下思礼在沉默了。思礼看得出来慕晴的意思。但他骨子里缺少一种勇气,一种让他把喜欢二字说出口的胆子。

    “哥,准备准备吧。你认真了会有好结果的。大学里的爱情虽然我不是特别看好,但也许她真的就是你的那一个……”电话那头,矛盾的语言表达突出了小妹对爱情的理解。

    “不说了,我知道了!先这样吧!”没等小妹把话说完,思礼便挂断了电话并陷入了沉思。以以往的剧本发展,1分钟后小妹必会兴师问罪。这一次没有!思礼没有去想其中缘由了,无心地翻覆起他和慕晴的事了。在这一年半时间里,慕情总会给人这留下了较为安静并且有时会很严肃冷漠的感觉,在思礼这却又常常可给其很温暖很甜蜜的感觉。两人所经之事喜怒哀乐均沾,他对她的所念则悲喜交互。

    如若问思礼现下愁的是啥,他真的说不上个准确的原因来。没想过未来,或是说没敢想过未来,每日只沉浸在回忆之中。这样的情愫,归为一论时,联想到了大文学家鲁迅的观点:所有的东西只剩下了回忆之时便是无聊且无趣之物,对于这样的东西即得或失均无差异。所以,能解出的答案只有默默地等待,等待一个能让他认为自己般配得上她的机会。还可能在等到岁月磨灭掉这段“孽”缘。

    思绪如丝一般搅扰得他难以承受的时候,电话响了。来电之人不是小妹,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哪位?”收起情绪接电话,这是思礼的原则。

    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陈铭,你队长。这次比赛,你得了一个最佳新人奖项。下午找个地呗,我把那个奖状和奖杯给你吧。上台颁奖那种仪式就免了算了。”

    “哦……哦……队长,是你啊!好好……我们下午3点在竹亭包厢见面吧。”获奖的消息并未让思礼兴奋起来,其淡定的语气着实是那么的不合理。反正,陈铭是这么认为的。

    下午,思礼如期而至。此时的陈铭已端坐在正位上,正专心地秀着茶艺,真可谓轻熟如戏。

    “坐!”喧宾夺主的陈铭摆出了一副好客的姿势。

    “你这品茶的姿态一看就是老手,看来我得好好学一学了。”思礼没有在意主次的无理转换,开着玩笑坐到了客人位上。

    “好茶还得好手艺,这东西不懂个路子不出味。这就叫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陈铭习惯了别人的表演,更习惯了去张扬,完全不会顾及旁人的感受。

    “是是是!那咱们是不是?”不知从何时起,思礼学会了奉承。奉承之下,还残留着将话题引回正事之上的倔强。

    陈铭俯身从包里拿出了奖章和奖杯递了过来:“给!你的!这个奖杯挺沉的,是个好东西。”

    思礼接过后,边摆弄边念叨道:“拿命换来的啊!”

    对于思礼的轻喃,陈铭笑着抿了一口茶,茶尽言出:“这也就是我建议你不要高调地弄颁奖仪式的原因了。以往的那几届,包括我都是靠技术、得分得到了最佳新人奖。而这一届,你纯粹是靠着那种不要命了的防守手段获得了大家的认可。这多多少少有些另类了。你还得多多加强技巧训练,多靠技术打败对方。靠蛮力的方法一次可行但不是次次都行。”

    话里有尖刺,无人不知。然思礼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表态着认同之意。不答应的行为让茶会现场陷入了安静与尴尬的境地。

    “你今天的这个安排,不错!好久没这么享受了。我觉得吧!喝茶,喝的是一种心境,感觉身心被净化,滤去浮躁,沉淀下的是深思。茶是一种情调,一种欲语还休的沉默;一种热闹后的落寞。茶是对春天记忆的收藏,在任何一季里饮茶,都可以感受到春日那慵懒的阳光。”大概是陈铭受不住了这样无声的抗议,自顾自地在那秀着茶艺与评着茶道。此间,茶壶托在他的手指间,轻巧得如一张薄纸。他左手中指按住壶钮,手腕轻抬,手臂微摆。茶壶里的水悠然而下,丝滑地滴落在茶案上,恍如他在描绘着一幅精致的工笔画。一点一点,一笔一笔从心底晕染而出。

    “你这姿势满分呀,老茶人了。”思礼不想将这次的茶会带进死胡同,边奉承着边有模有样地学起品茶来。这回换他了,杯落,再言:“茶的滋味,大抵在其或苦或甜,或浓或淡色味交织之中,品出一种淡定的人生,一种不可释怀的人生,一种笑看风轻云淡的人生。不过这茶浓了,我喜欢淡一点的。”

    原本带有几分得意的陈铭没等杯中茶满便突然收起了茶壶:“浓点才有滋味,而且品茶需要时间和能力的。”

    “打算表白了吧?”见思礼再度不作答,陈铭又开始倒起茶来。茶室里充斥着的不仅仅只有茶的芳香,还有火药味。

    “话说,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她。你急了吗?”思礼的反问已是加重了火药味。

    陈铭听此话后,心有不悦样。但风度两字克制住了他的怒火。待茶壶放下后直视着思礼:“我不急。但我想你会急。”

    “我急什么?”思礼表现出一种不解。

    “急在你的对手多而且都比你强。”说着话的陈铭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思礼。“而且,你别跟我说什么近水楼台先等月的扯淡俗语。你跳楼的事,现在全学校的人都知道。的确,我承认你对她很好。可是你们配吗?”

    这话里没有逻辑的衔接,用词也颇有不妥。其表达的意思却清晰明了。

    “我哪不配了?”思礼似懂非懂的样子很明显。虽然自认为他能听得出陈铭说的意思,但却是那么不肯定。他试图用品茶的方式掩盖自己的焦虑。

    “看来你应该想过这个问题。自古以来,门不当户不对的故事几家有好果?她们家财力雄厚,而你家养你自己估计还算富裕。她父母和她久居上流社会,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拼命向上爬的平民。但你这攀爬速度,我想你这一代都难赶得上。她毕业了就回家继承父业,只需专一沉稳即可生活无忧。哪怕失败了,父母还能让她吃喝不愁。而你则得摸爬滚打,谋得糊口的工作,期间还得考虑将父母养老。就算父母不用你养,你还得先能养活你自己。你所谓的富裕是有车有房,而她所谓的生活无忧,是能让她不再为生活奔波,专心地去享受人生。我的话重了点,也请你原谅。社会既是如此,真实得比这些话还要复杂。”陈铭见思礼有所焦虑的神情后,趁热打铁了起来。

    思礼不回答,只是在思虑着什么。手里的茶杯不停地被翻转着,扣上又被掀起,反复如此。

    “这样!我举几个俗套的例子吧。她有可能买一次化妆品就得你们家任何一个人乃至全家人一个月的收入了。你拿什么养?她从小到大上的学校没一所不是贵族学校,不说一年的学费。单论一个月上万的支出都是最低。以后你们的孩子怎么办?这个社会,虽然没有那么黑暗,但也没有口号中那么美好与平等。你和她最多只能谈爱情,谈不起婚姻和家庭的。生活这东西需要物质的保障。她和你在一起,能为所欲为吗?能释放天性吗?而你?就凭着那份用心照顾的劲就想得到她的一切?你这也太为所欲为了吧?说白了,这是在牺牲她追求无忧生活的机会,好叫她和你一起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天天为了金钱发愁。虽说她父母有的是钱,但不是你敢去花吗?或者说你就是那一类人?你呀,怎么做都很自私很伤害她!”陈铭越发地下着猛药,也越发地表明着自己才配得上和自己想要得到慕晴的想法。看来这次他是有备而来,想一招致命地彻底解决掉最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大概已经想过了恩断义绝、鱼死网破的结局了吧。

    “我……”思礼欲言又止,耷拉着脑袋继续沉思着。

    “你也别想着以后能怎么的。当今的形势,白手起家极大多数只是梦。除非你极具天时地利和人和才能让你成功。不然你永远输给起跑线比你推前一万倍的人。就再形象地跟你说吧。你有1千块,再想赚1千块会有点难。但你用1000万去赚1000万,只要谨慎认真加一点点努力就很容易赚到的。资本的原始积累说白了就是这么的现实。我们三代人的努力,你凭什么想用你自己几年或者十几年的光景就想超越?”图穷匕见的陈铭丝毫没有在意语言是否能伤人。他一味想将对手打倒,不希望他人反驳的行为暴露着他的自负。

    思礼不停地用手指在茶杯口打着转,心中不是滋味。他依旧沉默不语,依旧思考着。陈铭见状,露出了胜利者般的表情。估计这顿茶是近来最香甜的一次了吧。

    两人就这么在沉寂的气氛下待着,一笑一闷,气氛一派压抑难解。

    拯救思礼的是刘姐的电话,但又多了几篇心得的任务。这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最终思礼以有事为由脱了身。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也算是失败者退场的真实体态了吧。

    思礼走在回去的路上,如同丢了魂一样。通过向篮球队的朋友打听,他才知道陈铭的背景:父母是央企高管,年收入近百万。爷爷是部队退休高干,奶奶也是高级干部并曾在这座城市任高级领导职务。

    他在与陈铭的对比上,更显得那么渺小。

    而慕晴与陈铭,好似那么的般配。

    黄昏将要来临了吧,所以天已有了点凉。衣着略显单薄的思礼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