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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胚胎(一)

    在跨出山猎人小屋的大门后,明参并不急着去追赶纳克萨,而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二十六银拉斯尔.......虽然知道这种店是不屑以铜克本算账,但现在,我还是希望能便宜哪怕一枚铜子儿......”

    “不是,明参,你难道不能回去再算账么?我们现在要去追那个塔楼的金毛家伙耶!”

    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明参,语气中带着惊愕。

    唔,鸟类惊讶的表情,说实话,如果各位见识过的话应该明白,那不是一般的......好笑。

    “那你倒是去追啊,难道还指望我背着你么?你可是一只长着翅膀的鹦鹉,蠢鸟。还是说你指望我现在突然崩他一枪然后我们再走过去么?”

    “而且,我中午不是让你注意这个叫纳克萨的家伙么?嘿,别以为我忘了——该死的偷懒的蠹虫,没给你吃午餐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额.....呼呼呼......”

    漆黑鹦鹉似乎显得有些尴尬,它别过脑袋,上下喙相互摩挲着,但吹不出口哨,只能发出干瘪呕哑的呼呼声——你这算是什么鸟,伙计?我认识的鸟都会吹口哨!

    明参瞥了它一眼,慢悠悠的往前走,似乎他不需要任何提示和线索就知道,自己走的是正确的道路。

    “乌鸦,菲,用用你那群聒噪的同类,仔细观察......观察,很多时候能让大麻烦变成小麻烦——必要的时候,我们再入场。”

    明参相信,能让一个塔楼守望表现得如此急切的,除了去厕所解决必要的生理问题之外,便只有发生某种需要全体小队成员集合的紧急事件——当然,餐店里有舆洗室,所以前者排除——多么严谨......严谨!

    “哦哦,我就知道会这样——该死!操控寄生的生物是很累的!”

    “而且我是鹦鹉!鹦鹉!不是那群肮脏的食腐动物的同类!”

    明参熟而又熟的捏住了菲的脖颈——不,应该是死死掐住——话说,这东西的气管真的在那里么?

    “你现在只是一团肥硕臃肿长着翅膀的蠕动烂泥,赶紧闭嘴然后给我乖乖消化掉你刚刚吞下去的那些食物——要是你再胖上几斤,法尔忒妮又会怪我没有合理健康的喂食宠物了。”

    “嘎、嘎、知道了......知道了!该死的恶魔!我不是宠物!不是!”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鹦鹉,明参耸了耸肩。

    “别抱怨了,赶紧确定方位。我在大青松街外围设的‘饵食’也就那么几处,不用三分钟就可以找出来,我已经能大致感受到某种异样在滋长——管它是不是和那个什么凯闻巴多秘教团有关,你要是不希望出现什么大麻烦的话就赶紧给我闭嘴,然后去办事。”

    “嘎!你这是欺压!我要到克乍索动物保护机构去——啊啊啊啊——”

    一把掐住漆黑色的鹦鹉的脑袋,明参推了下渐渐垂落的镜框,身影突然就好似融入夜色黑暗,缓缓失去概念和物质,而这一切没有任何人发觉。

    夜晚并不平静,尤其是大青松街。

    和其他的街区不一样,这里治安好,环境棒,而且这里的人们都习惯了夜生活,因此即使是晚上八点,仍有不少人在外面游走。

    窗户和门框为建筑赋予了类似人的表情动态,它们从朦胧的路灯中探出脑袋,掩饰在绿化那丛丛的杂枝乱簇之中,就仿佛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毒意味,在窥探这个世界似的。

    喧闹。

    纳克萨大概近乎是完全舍弃贵族的体面了罢。他奔跑在街道上,但没有引起旁人注意的目光,金色的头发被甩在后方,露出高傲的额头——伟大的伦呐,有谁会在大晚上的这么卖力在的在街上跑?逃犯吗?

    瞧瞧,瞧瞧,在克乍索人心中永远象征不详与黑暗邪恶的乌鸦叫嚣着,划过纳克萨的头顶,掠过在夜晚伺机而出蝙蝠,停在房檐,默默注视这一切。

    灰白色的眼膜不时遮盖它们那深邃的瞳睛,而这一切更令人感到不安与焦虑,这些阴影中肮脏可怖的食腐者正在高歌哀悼的颂词。

    “不好意思,先生,前方管道施工,暂时不予通行。”

    在纳克萨终于凭借自己的感应,即将到达目的地时,几个身穿工作服的人将他拦住了——嘿,这种年代,谁会半夜给下水道施工?你们塔楼能不能走点心?

    他喘了口气,将胸前的徽章展示给对方看——等腰三角形、纯白而洁净的塔楼,即使在昏暗无光的场所也能清晰而明亮的展现。

    “呼,呼.......我是来监督维修的......迟到了......呼——”

    纳克萨这样说道。

    这是表面工作,因为现在周围已经有人在这儿附近聚集看热闹、议论纷纷了。

    实际上,在大青松街这种地方,将某处围起来不让人通行这种行为,是很少见的。

    幸好这里已经是外围地区,也没有住户,都是等待出租和销售的屋房,不然撤离工作会变得十分庞大且艰难。

    前一天晚上的追击之所以没有撤离居民,是因为事发突然而急促,而现在虽然仍是显得仓促,但至少这里没什么人,也不需要沉眠师使大部分人陷入甘蜜的深梦。

    “嘿,泽彼思,现在是什么情况?”

    纳克萨进到被封锁的区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被称作泽彼思的男子回过头,面色苍白。

    “是你?”

    在看清来者后,他眉头紧皱,随即开口,道:“队长今天的猜测是正确的,昨晚那群家伙晚上又有所行动,目标仍是大青松街——肮脏的混蛋,他们为什么一直对这儿这么在乎?”

    纳克萨听得有些懵懂:“到底发生什么了?”

    泽彼思用握住匕首的右手指向一处方位,那里聚集了些人,都是白塔的员工。

    “某种祭祀的衍生物......可以这么说吧,我也不清楚,队长是这么讲的。不过他也只是猜测,没有人看清那是什么。”

    “十二分钟前,它袭击了四个人,将他们拉入了下水道,我们的人只看见某种团块状的黑影,毕竟除了大青松街之外,所有的路灯供电总是不稳定。”

    “那四个人......现场只留下喷溅而出的血渍,我觉得你不要知道太多的细节会比较好。”

    “我们最终锁定目标,所有管道通隙都派人封锁,但如果城市工程规划部门给的管道地图没错的话,它的脑袋上刚好有个井盖,就他妈的是在这儿——大青松街——混蛋,这么会这么凑巧!”

    泽彼思愤愤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四个人?该死,我仿佛都能闻到血腥味......”

    纳克萨的鼻子翕动几下,有些不安的说道。

    泽彼思默默的看着他,然后举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是我的血——事发地点离这里隔了三个条街。”

    “.......你的工作方式还真是.....独特......”

    纳克萨嘴角扯了扯,似乎还不是很能适应新同事的风格。

    “为了扩大呼叫范围,我使用了比往常还要多的血但是——你听着,纳克萨......不安,很不安,我能感觉到的.......某种东西在酝酿,这就好像是......”

    泽彼思的脸不知是因为失血有些过量,还是被某种东西所刺激,他的脸色惨白得像是他们脚下的砖瓦——等等,那是灰白色——算了,差不多。

    “生长。”

    队长突然走了过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名字叫桑铎,桑铎.科,资历优秀,手段老练,直觉准确,这一切拯救了他和他的同事以及无辜的市民一次又一次。

    “这是你的感觉,还是‘巡警’的感觉?”

    他看向泽彼思,目光好似寻找猎物的鹰。纳克萨还是第一次看见队长这种眼神。

    “都有。”

    泽彼思注视桑铎的眼睛,严肃的回应。

    很显然,他与队长共事更久,也更久信任与了解彼此。

    桑铎点了点头,然后挥手,马上有个身穿怪异白色袍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过来。他双手各自拿着一把有着深灰色花纹、主体雪白的左轮,交付给二人。

    “纳克萨,你和泽彼思没有正面作战的能力。要是有突发情况,就见机行事。”

    “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金发的贵族青年有些疑惑:“这次很......危险?”

    桑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为自己点了根十五铜克本一包的丁丝洁香烟,呼出烟雾缭绕,继而才开口。

    “不一定,但小心总是好的。”

    “除了我们之外,距离最近的塔楼守望小队还要大约十分钟才能过来,海伦博和西维毕克在部门,也要时间赶来。”

    “但是,泽彼思和我都能感觉到,下水道里的那个东西在成长......这简直和凯闻巴多秘教团以前犯下的事例完全一致,只不过场景从广场变成下水道。”

    “队长,你是说,二一三三档案封宗?”

    纳克萨有些惊讶,开始在脑中搜寻他值班时闲得没事翻看的权限以内能阅读的秘宗,从中找出能与桑铎的话语相合并对应的案例。

    “我不知道那些卷宗的编号所对应的事件,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次事件以十七名塔楼守望的死去收尾,还包括近七十名员工和平民——该死!趴下!”

    嘭!

    巨大的冲击力掀起井盖,并将坚固得可怕的地面震出一个个鼓包,然后便是地表龟裂,砖碎溅射,带着冲击而出,冲向了一个又一个塔楼人员。

    他们身上的白色袍子能抵挡一些邪恶的侵扰,但这冲击的是纯粹而真实的物质,同时夹杂能量,虽然力度不算太大,但这还是造成了不少冲击。

    紧接着,在那个潮湿阴暗的罪孽中,蔓延出一团又一团蠕动而扭曲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