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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追凶(二)

    于是江东三杰便去门前骑上了马,和唐仁来到唐县北边的唐家山庄,跟着进了炼丹洞穴。此时里面的尸体都早就已经抬走,唐仁觉得也没有什么东西好看,便将发现唐彧和弟子的现场情况向三个人细说了。

    三人便四处看看。年轻的那个叫萧翌,一进洞就受不了里面的气味而捂住鼻子,见其他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自个往回走出了山洞。章谦则仔细看了屏风后面另一个小洞穴里面的炼丹炉,又看了看已经放回石桌上面的丹鼎。钟耿在石桌前和洞壁仔细看了看,然后问道:“大总管,唐门主是被刺客从身后一剑刺死的?”

    “是,”唐仁说,“刺客可能埋伏在屏风后面,趁门主不注意时行凶的。”

    “那其他弟子呢?”

    “被刺客施毒毒死了,都倒在地上。”

    钟耿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他去看章谦,只见章谦还在看丹鼎。

    “这鼎里的仙丹可是被刺客偷走了?”章谦问道。

    “被偷走了!没有人看见过仙丹,大家四处找也没有找到。”

    “哦,”章谦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唐姑娘现在还在京城啊?”

    “是啊,”唐仁叹道,“十年了,老爷等了整整十年,说好今年就回来,没想到竟然见不到面了。”说完他眼泪又流下来。

    “大总管节哀!”钟耿对唐仁说,然后又看着章谦,“大哥,现在看来骑快马的那个人最可疑,我们还是尽快去追,希望能够抓到凶手,帮唐门主报仇!”

    “说是极是!”章谦说,“大总管,你叫人帮我们准备好两三天的水和干粮,我们三兄弟定要活抓这狗贼,为唐门主报仇!”

    “好,我这就去办。”唐仁说。

    “还有,你飞鸽传书朱雀山庄给本教教主,跟他细说唐掌门的情况,还有我们三兄弟的去向。”

    “好。”唐仁说。

    三个人出了山洞,唐仁便去交代事宜,章、钟去找萧翌。待唐仁走远,章谦低声说:“老二,此事你如何看?”

    钟耿低声说:“从现场的痕迹看来,我估计这刺客未必是为仙丹而来,而是纯粹为了杀唐彧。”

    “哦?”章谦说。

    “而且这刺客武功高强,他先中了唐彧一掌后,还能从背后刺死唐彧。”

    章谦听了,眉头锁了起来,一双小眼睛则眯得更小了。

    “大哥你有何高见?”钟耿问道。

    “此刺客恐怕也会对教主不利,我们先把他抓住再说!”章谦说,“如果能够为玄衣门掌门人报仇,这玄衣门或许会归附我神火教,到时我跟教主说这里再设一个分堂,推荐由你来统领。”

    “大哥,这就不必了,等你升任副教主,到时多关照我们江东堂的兄弟就好了。”钟耿笑呵呵地说。

    “诶,副教主?我何德何能啊。”章谦笑着说。此时两人看到了萧翌,他手里捏着一朵花,在前面的花丛中乱逛,他便低声对钟耿说:“此事不可与老三知晓,否则他这张嘴巴……”

    “大哥,这我明白!”钟耿说。

    章谦便大声对萧翌说:“老三,我们该走了!”

    那萧翌走过来,说:“老大,你不知道,唐彧这花园倒是建得风雅脱俗,山泉、竹林、药圃、鱼池,样样齐全,设计得比朱雀山庄的好多了。这倒像我家当初那个,我家那个可是仿以前洛阳华林园建的!”

    章谦双眼瞄了他一下,说:“你是来办事,还是来玩的啊?”

    “我就随便走走。”萧翌说,又问钟耿,“二哥,谁是凶手?去哪里抓?”

    钟耿说:“此事大哥已有定夺。”

    章谦说:“我已经交待唐总管去准备,你随我们现在就去追刺客。”

    “哦,就要走了,凶手不在这里?难得这山庄风景还不错,我倒想住上两天。”萧翌说着,手中的花晃了晃,就扔掉了。

    三个人出了山庄大门,唐仁已经在等候,几个玄衣门弟子帮着牵着马。三个人的包裹就系在马鞍后面。唐仁见了三人便说:“三位英雄,粮、水已经备好,请三位英雄尽快捉拿刺客,为我家门主报仇!”

    “大总管你放心,此事我等三人自当尽力!”章谦说着,便上了马,三人和唐仁作别,策马而去。

    三个人上了大路,一直朝北追去。他们追了差不多两刻钟,发现路边有一处驿亭。钟耿过去一看,却已经是废弃了的。他回来和章、萧二人说了。萧翌问道:“这条路也没什么人影,会不会追错了?”钟耿说:“不会,这一路我都看见有快马的蹄印,这人还在我们前面。”

    于是三人继续追,过了半个时辰,三人的马都已经有些疲乏。此时路边有一间客栈,钟耿过去询问后,回来说道:“店家说刚刚有一人在此就食,现已经向北去了。”

    萧翌听了,刚要说话,章谦已经一挥手:“追!”

    三人便又快马加鞕。不一会儿,果然前面有一大汉背负一把大剑,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钟耿低声说道:“那店家所说的就是此人!”三个人追了上去,把那人围住。那个人吓了一跳,急忙勒住了马,但见了三人后,一脸欣喜,说道:“章大侠、钟二侠、萧少侠,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章谦和萧翌看了看他,但并不认识。钟耿倒是认出来,说道:“原来是伯驹兄,你这是要去哪里?”

    大汉姓名正是叫贺伯驹,他说:“我正要回长乐山庄。三位可知道,玄衣门唐掌门被刺杀了!”

    “伯驹兄你是如何得知消息的?”章谦问道。

    “不瞒三位,唐掌门年前跟我家庄主借了《金丹》一书,至今未还。庄主命我前来讨回。不料昨日下午到了唐府,却听门口的小兄弟说唐掌门被刺杀了,我就马上启程,准备回山庄向庄主报信。”贺伯驹说。

    章谦和钟耿听了,知道这一路都是白跑了。章谦说:“哦,原来如此,我们三兄弟也是刚从唐府出来,正准备去贵山庄拜候宫庄主。”

    “那好,我来带路,三位英雄随我来。”贺伯驹说道,便一甩马鞭,继续向前而去。

    萧翌看了看钟耿,但章谦和钟耿已经跟了上去,他只好也追随过去。

    跑了一会,三个人的马已经疲惫,速度慢了下来,贺伯驹只好边走边等。于是钟耿对章谦说:“大哥,我们的马已经一路追赶近一个时辰了,得休息一会,补充一下粮草。”

    “二哥说得是!”萧翌说,“而且现在已到日中,我们也该吃点东西了。那家伙已经吃过饭了。”

    章谦想了想,说:“好!”此时贺伯驹又在前面等他们,他策马上去,对贺伯驹说:“伯驹兄,我们三兄弟连日赶路,坐驾已经疲乏,要不兄先回山庄,我们随后就到。”

    此话也正中贺伯驹心意,他忙说:“那也好,我先回山庄禀报,做好准备为三位接洗风尘。”

    “那这附近有没有客栈?”萧翌问道。

    贺伯驹说:“我们走的这条是近道,是已经弃用的官道,行人和村店都稀少,前面要走八十里才有酒舍。”说着,他又指前面一条分岔的小道,“你们可以从这小道过去,走上一炷香时间可以上到官道,再往前走十里左右就有酒舍了。”

    “那我们就此告别,伯驹兄你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来。”章谦拱手说道。

    “好,我在山庄恭候三位大驾。那我就先走了!”贺伯驹说道,向三人行了个礼,策马扬尘而去了。

    三人便按贺伯驹所指的小道走去,不一会儿就上了官道,这里行人多了起来。又走了不到一刻钟,果然路边有一间酒舍。三人下了马,让店家牵去喂食。钟耿又点了酒菜。坐定下来后,萧翌问道:“二哥,这人不会是凶手么?”

    “不是。”钟耿说,“他是长乐山庄原来老庄主宫东阳的关门弟子,一来长乐山庄和玄衣门一向交好,没有理由要他来杀唐掌门;二来他的功夫也还没达到能够杀死唐掌门的地步。”

    “就是那个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被邪教活活烧死,而自己又被五马分尸的宫东阳?”萧翌问。

    “是啊!在邪教肆虐江湖的时候,长乐山庄庄长和他小儿子,还有他的几个徒弟都死了,只剩下他的大儿子和这个贺伯驹。”钟耿说。

    “这邪教所作所为罄竹难书啊!”章谦说。

    “那为何我们还要去长乐山庄?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了。”萧翌又问。

    “此事大哥自有决定。”钟耿说。

    章谦接过话头说:“本来教主让我们去唐府和唐掌门共商大事后,也是要去长乐山庄的。另外我恐怕这刺客也会宫庄主不利。”

    萧翌还要问,但此时酒菜已经上桌,他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三人饭饱酒足后,又继续向前走。当晚在一家客店休息,第二天又继续赶路。到了下午,一路又不见村店,行人也稀疏起来。在近日落之时,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且杂草众生。三人怀疑走错了路,边走边四下顾望,终于看见前方有一人,独自在路上走着。钟耿便策马过去,走近后,只见那个人是一个头系玄巾、身穿道袍、背着一个小包袱的小道士。钟耿便行礼问道:“这位道兄,请问附近可有村店?”

    那个人抬起头来,一张脸满是尘土,但目光倒是清澈。看见有人跟他说话,他有点不知所措:“这,村店,这里没有,这里没有店。”

    钟耿看了看他,只有十五六岁模样,便又问:“小道兄,你一个人是要去哪里呢?”

    “我要回观啊。”那个小道士说。

    此时章谦和萧翌也跟了上来。小道士见两人的马来得快,吓得急忙往路边退后几步,眼睛直盯着他们。

    “那你的道观在哪里呢?”钟耿问道。

    那小道士回过头来,指着左前方一座小山丘,慢慢地说:“翻过这座山,再翻过后面两座山,然后再走过一片林子,再上山,就到了。”这时他又看了看三人的骏马,又说:“如果骑马,不能走山路,走前面的小路。就在这前面左转,然后再右拐,再左转……”

    他还没说完,萧翌已经不耐烦,大声说道:“究竟怎么走你说清楚点!”说着手中的皮鞭就要打下去。小道士瞪着眼睛望着他,又往后退了两步。

    钟耿急忙用手挡住萧翌,对那小道士说:“小道兄,你上我的马,带我们过去吧。”

    “好。”小道士说道,但只是对着钟耿的马看,好像不知道怎么样上去。

    钟耿弯腰抓住小道士的胳膊,轻轻一提,把那小道士提到身后马上,便继续向前。刚走不久他便闻到身后有一股腐臭味,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小道兄,你多久没洗澡了?”

    “我,我刚洗不久,三个月前,刚洗过了。”小道士低声说道。

    萧翌在旁边似乎也闻到气味,连忙调转马头走开,同时“噗嗤”一笑,说:“三个月前算是刚洗过啊?小道士,你身上这种味道,在这里恐怕只有我们老大闻得惯。”

    章谦跟在两人侧后方,没有说话。

    钟耿瞪了萧翌一眼,又问小道士:“小道兄,你怎么称呼啊?”

    “我叫张山,弓长张,高山的山。”小道士说。

    “哦,是张道兄。”钟耿说,“请问张道兄,贵道观附近可有村庄?”

    “有,道观山下就是黄店村。”小道士张山说。

    “好,那你带我们去黄店村!”钟耿说。

    三人在小道士的指引下,进入了一条长满小草的小道,拐来拐去,终于来到一条比较大的横路。在横路走了一会,路边就可以看见零落几户农家。再过一会儿,就看到一座小山丘前面有一个小村落,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到了村口,张山就说:“这里就是黄店村啦。我要下来,我得回道观了。”

    钟耿就抓着张山的胳膊把他放到地上,然后自己也下了马,说:“张道兄,你的道观在哪呢?”

    张山指着村后面的小山丘,说:“道观就在山上。”

    钟耿向山丘望去,果然山顶上有一间小道观。他说:“好,改天我们再去拜访尊师。”

    张山听了,眼神有些惘然,说:“我家师父已经仙逝了。”说完,自个便向村里走去。

    钟耿还想说什么,此时萧翌说:“二哥,这里有间客馆!”

    章谦和钟耿一看,果然就在村口靠右有一间客馆,看上去是原来的驿亭被毁坏,重修后变为私馆的。钟耿便对章谦说:“大哥,现在天色不早,这边的路况我们又不熟悉,不如先住一晚再说。”

    章谦点了点头。于是三个人便骑马过去。到了店前,店家把三人引到店里,就牵马去喂草。这客馆虽然有些破败,但也打扫得干净。三人上榻而坐,章谦正对着门,钟、萧二人坐两旁。此客馆大门正好对着村内,从房间里面望出去,这山村就一览无遗。这村子不大,中间有一条村道,通向后面的小山丘。村道两边各有十几户人家,在村中心处靠左边有一户人家在卖蒸饼,那小道士张山正往那里走去。

    店家是一个高瘦个子、白发灰胡的老头,此时搬来了温酒的炉和碗。萧翌对着他说:“老头,来几样小菜:红烧甲鱼、石耳焖狗肉、挂炉羊羔、酸辣羹,快点料理上来,肚子饿扁了。”

    那店家没有说话,双眉已经皱成个“八”字。

    “怎么了?”萧翌瞪着他说道,“怕我们没钱吗?”

    “不是的,这位公子,”店家说,“你看我们这个野村小店,有这些好东西吗?”

    “那,那腊羊肉、脍鱼片、红焖野鸭,总该有吧?”

    “也没有。”店家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卤汁油鸡、韭王炒蛋、泡瓜呢?”

    “还是没有。”店家说完,识趣地往后退了退。

    果然萧翌一下子站起来,抓着拳头大声说道:“什么都没有,你是怎么做生意的!”

    “哎,三弟!”钟耿伸出手拉他坐下来,说,“这里不是京城,你以为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昨天能够吃到酱鸡和豆馅煎饼,算是有口福了!”他又问店家,“店家贵姓?”

    “小姓秦,叫我秦老头就可以了。”店家说。

    “哦好,那你这里有什么吃的?”钟耿问道。

    “小店一般都没有什么贵重的客人来用食,就是酒、饼、青菜备有一些。但正好今早村里打猎的金万两用半只小黄猄跟我换了面粉,所以现在就有黄猄肉和一些青菜,还有一些今早上山采摘的野菜。”秦老头说。

    “那好,你就烧一锅黄猄肉来,里面要加些小白菜,再炒两个野菜,弄几个烧饼。”钟耿说。

    “只有张老头做的蒸饼。”秦老头说。

    “那好,蒸饼也好。”钟耿说完,又问章谦,“大哥,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我们是出来办事,又不是出来享受的,能吃饱就行。”章谦说。

    于是钟耿对秦老头说:“那就要这些,速速办来!”

    秦老头回应一声,转发就要走。但钟耿又叫住了他:“对了,店家,顺便问一下,你这黄店村有几户人家啊?”

    “住在村里的就有二十五、六户,村外还有差不多三十户,如果再算上刘庄那边的佃户,总共有近百户人家吧。”秦老头说。

    “哦,你这里还有个刘庄?”钟耿说。

    “是,那是刘公的庄园。不在村这边,离这里还有四、五里路。本来金万两的黄猄是要送到刘公那里换粮食的,但这两天刘公自家养的梅花鹿都死了,所以才拿来我这里换面粉。”秦老头说,又指了指街上,“喏,那个就是刘公的儿子,这两天刚从京城回来。”

    只见在村中一条岔道中,出现了两匹马,上面分别骑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和一个武师。两匹马都向卖蒸饼的那户人家跑过去,马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