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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代价(二)

    接下来的比赛似乎变成了皇马的半场攻防演练,罗伯托•卡洛斯和萨尔加多轮番冲击着波尔图的防线,不需要将球交给中场后,这两名边翼卫爆发出了极强的活力,阿列尼切夫和卡普乔早就被逼得退回了己方半场,连德科与扬也拉到边路协助防守。

    波尔图的双核心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卡洛斯往往能在左路吸引至少两人的防守,中间还有老辣稳健的齐达内负责稳住节奏,每次波尔图营造出小范围的人数优势试图逼抢时,持球的皇马球员都会将球传给定海神针一般的法国前腰。

    波尔图的队员已经有接近五分钟没有碰触过球了,穆里尼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呼唤着布里托让替补席上的几人赶紧热身,现在还有两个换人名额,省着点用或许能帮波尔图撑过这段难熬的时间。

    被卡洛斯在左路连续压制了半天的德科,心里就像憋了团火一样难受,博斯克只是微微调整了阵型,原本被压着打的皇家马德里就变得比吃了枪药还要火爆,尤其是巴西老乡卡洛斯,那个一米六八的小个子每次参与过进攻回防时,都会朝着自己这边露出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笑容。

    纷乱中解围出来的皮球落到了德科脚下,在出离愤怒的驱使下,波尔图前腰没有理会自己的最佳拍档扬还在遥远的左边路,也不管前面是不是只有波斯蒂加一个可以接应的点,他把球往前一趟,整个人的速度比刚刚任何一次突进都快了几分。

    如果失去了理智,人类的身体在下意识中会很难避免掉面前的危险,德科已经忘记了穆里尼奥反复提醒过的话,巴西人狂飙突进了三十余米,前方是皇马摆在中路的一座铜墙铁壁,他却毫不顾忌地冲了上去。

    被愤怒激发了潜能的德科,把巴西人与生俱来的盘带天赋展现得淋漓尽致,面对着马克莱莱,他在短短的瞬间连续做了三次踩单车的动作,球也在双脚间来回交替着,他的眼中满是狂热的光芒,在内心情绪的影响下,扬在左路的高声呼喊德科一点都听不到。

    终于在那种不把你晃倒我就晃倒自己的疯狂变向后,马克莱莱露出了些许破绽,德科眼睛一亮就裹着皮球窜向了自己的左手边,法国人却没受到什么影响,身形微微一顿便跟了上去,他的脸上满是请君入瓮的那种戏谑表情,冲在前面的德科自然是看不见的。

    趟出球又冲刺了几步的德科已经感到了些许疲惫,快速推进再加上连续的变向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在过掉马克莱莱时他就进入了无氧状态,缺乏氧气的肺部和肌肉全都向大脑发出了抗议的信号。

    几乎要眼冒金星的德科抬起头,想要找到面前那群白色球衣中的一抹黄色,波斯蒂加却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因为塞拉德斯和马克莱莱已经在德科身前筑起了一面墙,或者说,用“关门战术”的那扇门,将巴西人狠狠夹在了门缝中。

    马克莱莱下脚捅球,体能充沛的塞拉德斯靠住了德科的身体,两人凶狠却完全符合规则的“关门”让巴西人像是撞上了一堵真正的墙,失去平衡踉跄倒地的德科脚下一软向前扑出,而此时皇马的两名后腰仍将他夹在中间。

    波尔图前腰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摔向了前方,压在身侧的塞拉德斯还挡住了他的左手,德科下意识地伸出了右臂想要撑住地面,却忘记了自己目前是什么样的速度,右手接触到草皮时德科似乎听到了骨头发出“喀”的一声脆响,然后他连滚带翻地砸在了地上。

    巴西人的左手死死捏住了右肘,那种钻心的疼痛似乎一瞬间就传达到了全身,德科整个上半身的肌肉都在抽搐着,马克莱莱和塞拉德斯对视了一眼,赶紧向着裁判和场边招手,示意吹停比赛后赶紧让队医进场来观察一下德科的伤势。

    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从额头上滚落,德科感觉自己只能进行非常短促的呼吸,多喘一口大气,都会让右臂的疼痛加剧,快速跑过来的扬和波斯蒂加想看看他有没有问题,也被经验丰富的马克莱莱拦住了:“别碰他,让你们的医生来处理。”

    扬撇着嘴就瞪向了法国人,波斯蒂加却对少年摇了摇头:“这不是什么恶意犯规,只是倒地的姿势不对,安德森的手那一下没能撑住。”

    他们说话的空,波尔图的队医已经从场边飞奔过来,带头的是在俱乐部效力几十年的老人拉法特,他挥着手让聚在周围的球员避远一些,给德科让出可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空间,然后立刻贴近巴西人问道:“安德森,你把手慢慢松开,我来检查有没有骨折。”

    德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左手从右臂上拿开,疼痛之下他没有顾及力量,肘部已经被捏得通红一片了,拉法特小心翼翼地轻触着他的右臂,过了好一会儿才安慰地抚了抚德科的头发:

    “放心,安德森,你没有骨折,可能有些错位或者挫伤,但你绝对不能再继续比赛了。来吧,我们先离场去处理一下,不,不用担架,颠簸对他的伤势会很不友好的。”

    拉法特示意担架队可以回去了,他和其他两名队医搀扶着胳膊垂下来的德科走向了场边,穆里尼奥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用拉法特说什么,他已经知道德科不可能再坚持了,穆里尼奥叹了口气,拉过布里托耳语了几句,挥手让驻足观望的替补队员赶紧换下背心调整球鞋球袜。

    用保利尼奥•桑托斯替换受伤离场的德科后,波尔图算是彻底地进入了防守状态,穆里尼奥还很是担心地对扬做了控制情绪的手势,他的宝贝前腰已经伤了一个,要是身形更单薄的这个小家伙再伤,他甚至宁愿这场对阵皇马的比赛被屠杀个5:0。

    剩下的十多分钟包括补时,皇家马德里都在对着波尔图的球门狂轰滥炸,除了波斯蒂加,所有人都回到了己方后场,如果不是想拖住几个皇马的高个子中卫让他们没法去争顶头球,年轻的葡萄牙前锋八成也得回来参加防守。

    主裁吹响结束比赛的哨音时,伯纳乌球场爆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嘘声,皇家马德里在自己的主场耻辱性的被一支葡萄牙球队逼平,虽然后来在局势上找回了面子,但丝毫没有缓解球迷对比赛结果的愤怒情绪。

    博斯克望着那边看不出情绪好坏的穆里尼奥,脑中满是“后生可畏”的念头,虽然可能会受到媒体的非议,但老帅还是主动走过去向穆里尼奥伸出了手,塞图巴尔人也赶紧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在看不见的战场上虚空对弈了不知多少个来回,心中已满是惺惺相惜之意。

    然而他们回想到队内的伤号时,又都皱起了眉头,这场平局实在是殊为不易,两支球队也付出了各自的代价,麦克马纳曼在皇马并不能算是核心,德科却是波尔图最重要的一名成员。

    穆里尼奥的心中满是苦涩,如果自己早早确定死守的策略,爱将的受伤是否可以避免?

    提前预知永远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就是足球,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因此精彩,也因此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