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举

    开宁八年，早春三月。

    常平城里的主街上人头攒动，客栈小二各自忙碌，街边摊贩大声吆喝，本就繁华的大康都城，今日格外的热闹。

    日上三竿，锣鸣三巡。大家都向定武台蜂拥而去，今日是大康武举放榜的日子。大康以武立国，历代帝王都非常重视武举，三年一试，从未间断。武举放榜也是常平城的一大盛事，毕竟一朝中举，世代荣华，多少普通百姓都梦寐以求。

    武举放榜是皇家最后的公示，但今年武举状元坊间早有流传。有人说他身体高大，天生神力;有人传他目露凶光，残暴异常。坊间传闻，终不可信，毕竟见过武状元的人寥寥无几。

    众人目光如炬，皇家侍卫将黄布放下，武举榜状元位置上赫然写着的名字是方青远。这个消息如风一般，从大康的都城迅速传向各地。

    如今坊间都知道武举状元是方青远，却少有人知方青远究竟是谁，出身如何。

    三日后，武状元进宫面圣。

    这是他第一次离大康的帝王如此之近，他要向龙椅上的这位和他年纪相仿的人下跪。

    他跪下低头，行臣子礼。皇帝萧彻坐在龙椅上满心欢喜，令方青远平身。

    方青远一袭青衫，眉目如星，眼神坚毅，看不出丝毫残暴，甚至长相清秀。大殿的众臣，都觉诧异，眼前这位少年，竟会是大康的武举状元。

    “朕闻方卿武艺超群，五十一场比试未曾一败？这样的战绩在历年大康武举中也寥寥无几，爱卿真是大康之幸！”龙椅上的萧彻对方青远满是赞许。

    “幸得陛下看重，在下惶恐。”第一次面圣，方青远也异常冷静。方青远抬头看向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心里想的也从不是荣华富贵，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这大殿之上，身着官服的权臣们都打量着这位一步登天的武状元。他们心思各异，都不曾想过会是一介白衣站在这里。但他们也都明白，无论对于谁，这个结果都不是最差的。

    “方卿武艺超群，本应委以重任，只是如今大康边关安定，常平城巡防营主帅空缺，方卿可愿意担此一职？”萧彻一脸笑意地看向方青远。

    皇帝此言一出，阶下群臣议论纷纷。

    “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巡防营负责都城守备，方青远虽高中武状元，但其无官无品，初涉官场恐难担此任。”骚乱之中站出一人，此人正是两朝元老，左相林忠甫。

    “臣附议！”“臣附议！”林相开口，自少不了上前献殷勤的小吏。

    “陛下，过往的武状元皆是受封边关，护大康一方，方青远武艺超群，正应镇守边关啊。”兵部尚书秦轲也按捺不住了，接着说道，“前几日西岭关守将王方童来报，称其病重，请求朝廷换将，臣想……”

    不等秦轲说完，林相冷笑一声，“秦尚书，未免太心急了吧，边关换将乃是大事，应经朝议，你虽为兵部尚书，也无权私自定夺吧！”

    “林相这就有些咄咄逼人了吧，我这不是在向陛下禀报吗？以往武状元皆是在军中历练，留在都城臣怕遭外界猜疑。”

    “我看是秦尚书心有猜忌吧。”林相怒视秦轲。

    “你……”秦轲这下也急了。

    “众位爱卿，不必争论，西岭关守将王方童可以回京养病，暂由副将代职。如今边关安定，方青远接管巡防营此事不必再议！”

    众臣噤声，萧彻上位八年，这些权臣为了各自利益的争论，他都互不得罪，这次难得如此坚定地留下了方青远。大家心里不禁有所觉察，龙椅上这个帝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听由权臣摆布的少年皇帝了。

    先皇萧钰病故时，太子萧彻才十五岁。年幼登基，自少不了被权臣拨弄。好在萧钰心机深沉，留下的政权倒也稳固。这八年来，朝中派系林立，突然出现一介白衣状元，又被陛下重用，大家自是忌惮。不知方青远来路，各方既想拉拢方青远，壮大自身势力，又担心方青远是帝王棋子，用来搅弄风云。

    经过这么一闹，方青远也深刻感受到了这朝局下的暗流涌动。他名声正盛，自不必锋芒毕露，领旨谢恩就好。只是如今身处帝都，这些肮脏的勾心斗角怕是无法回避。

    常平城中，风云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