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难
苦涩咸腥的海水挤入秦九宁的肺腔，他不断的下沉，窒息感涌来，过往的画面似走马灯般旋开……
秦九宁点了一支烟，惆怅的望着天边明月，今日八月十五，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与谁共？
来这捕鱼黑船上五个月了，全拜他那赌鬼老爸所赐，欠下巨额赌债，他和弟弟秦民安被迫在这里还债。
“哥，还不睡？”秦民安走了过来靠在栏杆上。
“睡不着啊，船舱里够闷的。”秦九宁递给他一支烟。
“不但闷，还有股怪味。”没笑几声，秦民安便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秦九宁别过头，原本乐观风趣的他，现在却笑不出来，他心头苦闷，回应了个硬挤的假笑后狠狠抽了一口烟，沦落至此，真不知以后何去何从。
烟已烧到头，秦九宁随手把烟头弹了出去，烟头划过弧线，便稳稳的悬停于空中。
他望过去，憋见远方海面立着几道歪歪扭扭的白线，白线的尽头喷吐出大片雷云，乌泱泱扩散开来，遮蔽了空中玉盘。
狂风四起，巨浪翻滚，船舱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跑到甲板上，操着秦九宁听不懂的方言嘶声力竭的吼叫。
秦九宁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呆呆盯着天空，雷云里闪着电弧，噼里啪啦作响，他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长长的东西在里面扭动着。
龙？
秦九安脑海里闪过，怎么可能。
但却见甲板上，不少人已经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用力的把头磕了下去。
巨浪拍来，船体倾斜，秦民安没站稳往船头便翻滚出去，撞在了船头的栏杆，整个身子从栏杆的空隙里漏了下去。
绝望之际，粗糙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抬头一看，秦九宁额头青筋暴凸，满脸涨红，一只手死死抓住栏杆。
下面漆黑如墨的海水，如无底深渊，随时准备吞噬天地间这两个渺小的存在。
秦九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荡起秦民安，把他甩上了甲板。
是谁把油污染在了栏杆上，秦九宁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后，再也抓不紧这滑腻的管子了。
“好好活下去吧，民安。”秦九宁大声喊出，可耳边鼓动的风浪声，掩盖了一切。
回忆起这一段后，秦永宁脑海里一阵空白，意识也渐渐麻木，迷迷糊糊间，他瞥见巨大的龙头停于他的身前。
死前的幻觉吗？
厚重的声音随着海水冲打着秦九安的耳膜。
“罢了，罢了，枉我一世苦修，到头来不过是个是场空，没想到，陨灭之际，见的却不再是尔虞我诈，这般温情，上一次，已记不得了……”
秦九宁闭上双眼，再也感受不到外界周遭，更不见海底金光大作，巨大的龙尸化为一颗浑圆的珠子，钻进了他的身体。
太阳映红海面，缓缓升起，秦九安虚弱的睁开眼睛又闭上。
海浪轻拂过他的双腿，又退了下去。
朦胧间，不远处，船只的碎片里，他看到秦民安艰难的支起了身子，挪动了几步，每一步似有千斤重般。
秦九宁难掩激动的心情，心脏跳的飞快，这世间，除了自己的弟弟，秦九宁再也难寻其他的亲情，不知是不是饥饿的原因，眼前的空间晃动了起来，似有一层光膜隔着兄弟两个。
恐怖的一幕，在此刻，把秦九宁这最后亲情捏的粉碎。
满身的血痕突兀的浮现在秦民安的身上，他想说些什么，嘴角抖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血沫往外流淌，仅存的力气瞬间被抽走。
秦九宁无力的伸出手，想扶住秦民安倾斜的身体，可相距甚远，看来只不过是虚妄。
这片刻功夫，秦民安的身边落下两个人，一人满头白发，仙风道骨，另一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稚气的脸上却有一股难以捉摸的冷漠。
“师傅，隐剑阵误伤人了。”孩童说道。
“区区蝼蚁，没什么大不了，你去替他结束痛苦吧。”话语间不带有一丝丝情绪波动，甚至都不屑于看一眼地上的胸口剧烈起伏的秦民安。
孩童上前，两指并剑，虚空划过，如判官丢出死符，结束了秦民安的痛苦，满是血沫的鼻腔散去最后一口气，再无动静。
“神龙的气息一点都感知不到了，师傅咱们回宗门吧，再晚就赶不上饭点了。”孩童催促道，一点也没杀人后得的心理负担。
蝼蚁？
区区蝼蚁？
没什么大不了？
“不！！！”愤怒压制了所有的痛楚，秦九宁挥着拳头疯了似地冲向远处的两个人。
可还没到跟前，一道雷符已至，出手的正是那视生命如蝼蚁，仙风道骨之人。
“哦？”仙风道骨之人有些疑惑，他居然没有感知到秦九宁的存在。
紫雷轰在了秦九宁的胸膛上，周身麻痹传来，直直飞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哎呀，走啦走啦，师傅，我饿了！”
随后两人化作一团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痛，
剧痛，
撕心裂肺痛。
不甘，在秦九宁的意识里徘徊，强烈的求生欲激发出来。
活着，要活着……
但任凭秦九宁怎么在意思中挣扎，筋骨寸断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到此为止了吗？
秦九宁合双眼，停止了思考。
……
……
……
南域，各路势力现在都忙碌的像无头的苍蝇，争斗四起。
这天地间异相倒是出自哪里？
诸多的猜想就像是轻纱曼帘后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撩拨着，但不撕开这层隔绝，就永远也不知道是美是丑，穿了还是没穿。
受牵连的普通人也不在少数，饭后茶馆里叽叽喳喳，张三家的屋顶被砸了个破洞，王二麻子家的后院夷为平地，更有李员外，大半夜的动静把他吓得不轻，四处求医寻找重振雄风的方子……
天地异象的源头，秦九宁的意识正游离于体外，是灵魂出窍还是什么，他自己都不清不楚。
就算是魂飞魄散，秦九宁也下定决心要找到那两人，拖着他们堕入无尽地狱。
躺在地上躯体勾起秦九宁的视线，他惊惧地看着其快速腐烂殆尽后，小腹浑圆的金色丹珠突然炸开，化为一团浓稠散不开的雾。
雾气粘住片片碎骨，聚成团，碎骨顷刻间化为粉末，融入雾气里，慢慢越缩越小，一根白玉般的骨头闪着点点金光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细看那点点金光，竟是一个个古朴的文字。
直到二百零六根骨头的出现，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地间的异相也荡然无存。
骨头悬于空中，组成一具骨架，秦九宁的意识被一阵拉扯，塞进了骨架内，待他回来神来，正一丝不挂的躺在林子里，身上的皮肤也不再是日晒风吹后的黝黑，如新生儿般柔嫩充满光泽。
只是有些不对劲，这尺寸是不是搞错了？这么小！
此刻秦九宁却无心去管自己身体的异状，海滩上，秦民安的身躯已被沙子掩埋了大半。
秦九宁跪了下去，沉默良久，没有眼泪，只有满腔的怒火，如果有选择，他希望把那重生的机会让给弟弟。
冰冷的躯体从沙子里挖出来，秦九宁这才发觉这副身体真的小了许多，扛起秦民安，抖落他身上沙子。
找了处断崖，秦九宁费了些时间弄来土和石块，立了个坟茔。
夕阳隐没了最后一道光辉，消失在海平面，满天的星辰闪着亮点，点缀着天幕。
秦九宁坐在墓旁，“民安啊，你就先在这里，吹吹海风，看看日出日落。”
从醒来到现在有诸多超出常识以外的事情，秦九宁还是决定先找到有人的地方，黑船依旧在境内，出了事他也多半不会飘到海外，不管如何，先报警。
秦九宁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树林，他怕再这么呆久了，悲愤的情绪会淹没他……
“慢着，没想到，我族一直期望之事，居然在一具凡躯上实现了。”
秦九宁点了一支烟，惆怅的望着天边明月，今日八月十五，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与谁共？
来这捕鱼黑船上五个月了，全拜他那赌鬼老爸所赐，欠下巨额赌债，他和弟弟秦民安被迫在这里还债。
“哥，还不睡？”秦民安走了过来靠在栏杆上。
“睡不着啊，船舱里够闷的。”秦九宁递给他一支烟。
“不但闷，还有股怪味。”没笑几声，秦民安便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秦九宁别过头，原本乐观风趣的他，现在却笑不出来，他心头苦闷，回应了个硬挤的假笑后狠狠抽了一口烟，沦落至此，真不知以后何去何从。
烟已烧到头，秦九宁随手把烟头弹了出去，烟头划过弧线，便稳稳的悬停于空中。
他望过去，憋见远方海面立着几道歪歪扭扭的白线，白线的尽头喷吐出大片雷云，乌泱泱扩散开来，遮蔽了空中玉盘。
狂风四起，巨浪翻滚，船舱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跑到甲板上，操着秦九宁听不懂的方言嘶声力竭的吼叫。
秦九宁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呆呆盯着天空，雷云里闪着电弧，噼里啪啦作响，他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长长的东西在里面扭动着。
龙？
秦九安脑海里闪过，怎么可能。
但却见甲板上，不少人已经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用力的把头磕了下去。
巨浪拍来，船体倾斜，秦民安没站稳往船头便翻滚出去，撞在了船头的栏杆，整个身子从栏杆的空隙里漏了下去。
绝望之际，粗糙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抬头一看，秦九宁额头青筋暴凸，满脸涨红，一只手死死抓住栏杆。
下面漆黑如墨的海水，如无底深渊，随时准备吞噬天地间这两个渺小的存在。
秦九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荡起秦民安，把他甩上了甲板。
是谁把油污染在了栏杆上，秦九宁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后，再也抓不紧这滑腻的管子了。
“好好活下去吧，民安。”秦九宁大声喊出，可耳边鼓动的风浪声，掩盖了一切。
回忆起这一段后，秦永宁脑海里一阵空白，意识也渐渐麻木，迷迷糊糊间，他瞥见巨大的龙头停于他的身前。
死前的幻觉吗？
厚重的声音随着海水冲打着秦九安的耳膜。
“罢了，罢了，枉我一世苦修，到头来不过是个是场空，没想到，陨灭之际，见的却不再是尔虞我诈，这般温情，上一次，已记不得了……”
秦九宁闭上双眼，再也感受不到外界周遭，更不见海底金光大作，巨大的龙尸化为一颗浑圆的珠子，钻进了他的身体。
太阳映红海面，缓缓升起，秦九安虚弱的睁开眼睛又闭上。
海浪轻拂过他的双腿，又退了下去。
朦胧间，不远处，船只的碎片里，他看到秦民安艰难的支起了身子，挪动了几步，每一步似有千斤重般。
秦九宁难掩激动的心情，心脏跳的飞快，这世间，除了自己的弟弟，秦九宁再也难寻其他的亲情，不知是不是饥饿的原因，眼前的空间晃动了起来，似有一层光膜隔着兄弟两个。
恐怖的一幕，在此刻，把秦九宁这最后亲情捏的粉碎。
满身的血痕突兀的浮现在秦民安的身上，他想说些什么，嘴角抖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血沫往外流淌，仅存的力气瞬间被抽走。
秦九宁无力的伸出手，想扶住秦民安倾斜的身体，可相距甚远，看来只不过是虚妄。
这片刻功夫，秦民安的身边落下两个人，一人满头白发，仙风道骨，另一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稚气的脸上却有一股难以捉摸的冷漠。
“师傅，隐剑阵误伤人了。”孩童说道。
“区区蝼蚁，没什么大不了，你去替他结束痛苦吧。”话语间不带有一丝丝情绪波动，甚至都不屑于看一眼地上的胸口剧烈起伏的秦民安。
孩童上前，两指并剑，虚空划过，如判官丢出死符，结束了秦民安的痛苦，满是血沫的鼻腔散去最后一口气，再无动静。
“神龙的气息一点都感知不到了，师傅咱们回宗门吧，再晚就赶不上饭点了。”孩童催促道，一点也没杀人后得的心理负担。
蝼蚁？
区区蝼蚁？
没什么大不了？
“不！！！”愤怒压制了所有的痛楚，秦九宁挥着拳头疯了似地冲向远处的两个人。
可还没到跟前，一道雷符已至，出手的正是那视生命如蝼蚁，仙风道骨之人。
“哦？”仙风道骨之人有些疑惑，他居然没有感知到秦九宁的存在。
紫雷轰在了秦九宁的胸膛上，周身麻痹传来，直直飞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哎呀，走啦走啦，师傅，我饿了！”
随后两人化作一团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痛，
剧痛，
撕心裂肺痛。
不甘，在秦九宁的意识里徘徊，强烈的求生欲激发出来。
活着，要活着……
但任凭秦九宁怎么在意思中挣扎，筋骨寸断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到此为止了吗？
秦九宁合双眼，停止了思考。
……
……
……
南域，各路势力现在都忙碌的像无头的苍蝇，争斗四起。
这天地间异相倒是出自哪里？
诸多的猜想就像是轻纱曼帘后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撩拨着，但不撕开这层隔绝，就永远也不知道是美是丑，穿了还是没穿。
受牵连的普通人也不在少数，饭后茶馆里叽叽喳喳，张三家的屋顶被砸了个破洞，王二麻子家的后院夷为平地，更有李员外，大半夜的动静把他吓得不轻，四处求医寻找重振雄风的方子……
天地异象的源头，秦九宁的意识正游离于体外，是灵魂出窍还是什么，他自己都不清不楚。
就算是魂飞魄散，秦九宁也下定决心要找到那两人，拖着他们堕入无尽地狱。
躺在地上躯体勾起秦九宁的视线，他惊惧地看着其快速腐烂殆尽后，小腹浑圆的金色丹珠突然炸开，化为一团浓稠散不开的雾。
雾气粘住片片碎骨，聚成团，碎骨顷刻间化为粉末，融入雾气里，慢慢越缩越小，一根白玉般的骨头闪着点点金光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细看那点点金光，竟是一个个古朴的文字。
直到二百零六根骨头的出现，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地间的异相也荡然无存。
骨头悬于空中，组成一具骨架，秦九宁的意识被一阵拉扯，塞进了骨架内，待他回来神来，正一丝不挂的躺在林子里，身上的皮肤也不再是日晒风吹后的黝黑，如新生儿般柔嫩充满光泽。
只是有些不对劲，这尺寸是不是搞错了？这么小！
此刻秦九宁却无心去管自己身体的异状，海滩上，秦民安的身躯已被沙子掩埋了大半。
秦九宁跪了下去，沉默良久，没有眼泪，只有满腔的怒火，如果有选择，他希望把那重生的机会让给弟弟。
冰冷的躯体从沙子里挖出来，秦九宁这才发觉这副身体真的小了许多，扛起秦民安，抖落他身上沙子。
找了处断崖，秦九宁费了些时间弄来土和石块，立了个坟茔。
夕阳隐没了最后一道光辉，消失在海平面，满天的星辰闪着亮点，点缀着天幕。
秦九宁坐在墓旁，“民安啊，你就先在这里，吹吹海风，看看日出日落。”
从醒来到现在有诸多超出常识以外的事情，秦九宁还是决定先找到有人的地方，黑船依旧在境内，出了事他也多半不会飘到海外，不管如何，先报警。
秦九宁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树林，他怕再这么呆久了，悲愤的情绪会淹没他……
“慢着，没想到，我族一直期望之事，居然在一具凡躯上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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