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铁观音
郭姑娘买完了衣料，又在市上买了盆还没开的水仙，都让清嘉捧着向梁大娘家去，也不管清嘉说他有事呢。
“你有什么事啊？就帮我一下嘛。我不也帮过你？”郭姑娘理直气壮地说。
“我要去看望衙门的钱先生呢！爷爷交代的，我得快去。”
“那就顺道和我一起去看看梁大娘嘛！”
“一点也不顺道啊。”
清嘉把脸藏在水仙丛后，小声嘟囔着不敢让郭姑娘听见，心想这姑娘真会使唤人。
风一吹过来，水仙的细长叶片哗啦哗啦地打在他脸上，他心里突然觉得怎么有些窝囊。
清嘉本来要去看衙门的书吏钱老先生，钱先生没儿没女的，一个人住在官舍，老爷子才嘱清嘉去看看，若有什么需要的，也给他帮帮忙。
没想到半路给郭姑娘逮住了脱不开身，但他还是很在意迎福客栈那案子，所以也想去瞧瞧梁大娘。
“哎，郭大姐，您来了！”大柱一见郭姑娘就笑着上来招呼。
因为梁家只他娘一个女人家，在城里也没个亲眷，张罗起婚事还靠郭姑娘帮了不少忙，梁大娘对郭姑娘一见如故，虽只是客经此地，两人却来往得很勤，梁大娘便让大柱喊她一声姐。
“哟，这不是官爷吗？”两人走到近前，大柱才从那丛水仙后面认出清嘉的脸来，“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大柱把两人让进家中，梁大娘赶紧上茶端茶点，招呼着两人坐下谈唠。
“梁大娘，恭喜啊！”郭姑娘拉着梁大娘的手说。
“托福托福，都仗姑娘帮忙。”梁大娘温和地微笑着。
“官爷，承您照顾了，您喝茶！”大柱招呼着清嘉用茶，明天就要大喜的新郎官，整张脸都眉开眼笑的，梁大娘坐在一旁，怜爱地看着儿子乐呵呵的傻样。
“哪里哪里。”清嘉有些怯生生地接过茶杯，他是专门拿人问案的差使，这样被人笑着说承蒙关照的情况还真不多见。
“您受累了。可真想不到那牛进能办出这事儿来，他这人也挺勤快，每回进城都住我们店里，就看他早出晚归地叫卖杂货，店饭账也不赊不欠，人挺实在的。”大柱有些感慨地说。
“哼，早出晚归也不定是干嘛去了呢！”郭姑娘不以为然地说。
清嘉听出郭姑娘是知道牛进在城里有相好，对这人印象很坏听见大柱说他好处就皱眉。
大柱还没听出味儿来，自顾自地感慨着：“大概是见财起意，念之差才办下这事儿来。成人毁人都是那一念啊！”
“可怜我们那廖掌柜，实在不该死。掌柜的人真好，见我家里穷，讨不到媳妇，帮我说下这门亲事，谁承想竟看不到这门亲事办成了。”大柱说到这儿眼眶竟有些湿了，“太惨了，这么好的人。娘，您说是吗？”
“啊······是，是啊。”梁大娘惨白着一张脸，小声地说。
清嘉见梁大娘脸色不好，想必又想起那天的事，可真是让梁大娘受惊了，清嘉想起梁大娘散着发髻、跑到衙门报案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
“哎呀，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郭姑娘装作不高兴地说。
“可是也真怪，那两个住店的客人都佩着刀，武艺应该不弱。”清嘉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人是李大人派的，让他们带着红颜，绝不会是武艺低微的普通随从。
“牛进真杀得了他们吗？大柱，你那天晚上出门前，真的一点都没看见什么顾怪吗？”清嘉还一心想着案子，就顺口这么说。
“没有啊，真的没什么顾怪。”
这时郭姑娘悄悄伸手到清嘉后背，狠狠拧了他一把，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说，别、提、了！”
郭姑娘看梁大娘脸色不好，正气清嘉不识相呢，他还偏说，郭姑娘忍无可忍才拧他，心说怎么有这么不识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清嘉痛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又不好叫出声，只能挤眉弄眼地闭上嘴不说话。
大柱看清嘉皱起脸来，还弯腰把脸凑近了，以为官老爷不高兴了，连忙说：“是真的！真是想不出有什么顾怪啊！”
郭姑娘见这话题还没结束，又更使劲儿拧，只把个清嘉疼得气都上不来了。
“我······知道了······”清嘉偷偷伸手扶着后腰，心说这姑娘手这么黑！我这后腰上的肉非得青了不可。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清嘉僵着脸站起来就要告辞，心想再坐下去我不给拧折了？不成，我得躲！
清嘉经这一番折腾，到钱先生家已是午后。
出来时婶婶拿了一点银子让他路上买点东西去，清嘉不知该买什么，就想起钱先生没事儿就招呼他们喝茶，这一年下来喝了人家不少茶，该买包茶叶送去。
清嘉也不知道叶子好坏，只是叫店伙计什么刚到给他包一点，拿了五两铁观音。
到了钱先生家门口，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抬头看那边街口拐弯处也一个人转弯过来，伸手往怀里掏，掏出来也是一茶行纸包。
“咦？”那人抬头看见清嘉，两人都是一愣。
“潘大哥你也买茶叶？”清嘉认出了衙门快班的潘宝，走近一看，这下可好，两人都买茶叶，买的还都是铁观音，敢情潘大哥也跟他一个词：什么刚到店、就来一点。
他们都是粗人，品不出茶叶好坏，只想不要买到陈茶就好，又怕丢丑，想充内行，才开口就对茶行伙计说要刚到的。
八成最近进城的马队是运铁观音的，家家茶行进的都是铁观音，两人才会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东西都买了，人也走到人家门口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一进门，看见钱先生正把一包东西放进客厅一座橱子里，橱子门还没关上，清嘉从钱先生身背后看见橱子里十来包茶叶，全都是铁观音。
这下丢人！敢情快班的弟兄全是跟他们打一个主意。钱先生定要想怎么快班都是一伙直肠子缺心眼的老粗。
清嘉和潘宝同时看见那一橱子的铁观音，两人都臊愣了，窘得说不出话来，正想把手上的茶叶往怀里藏。
钱先生转过身来，见俩人愣杵在那儿，手上又是两包铁观音，知道两人正发窘，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那我泡茶给你们喝？”
清嘉和潘宝在钱先生家里泡茶聊天，谈谈唠唠的快要傍晚才告辞。两人刚出来没走几条街，就见一人急急忙忙往这儿跑，到面前一看，是郭姑娘。
郭姑娘上来一把扯住清嘉：“不好了！”
“郭姑娘，你怎么来啦？”清嘉见郭姑娘急得眼泪在眶里打转，连忙问道。
“梁大娘······她······她自缢了！”
“你有什么事啊？就帮我一下嘛。我不也帮过你？”郭姑娘理直气壮地说。
“我要去看望衙门的钱先生呢！爷爷交代的，我得快去。”
“那就顺道和我一起去看看梁大娘嘛！”
“一点也不顺道啊。”
清嘉把脸藏在水仙丛后，小声嘟囔着不敢让郭姑娘听见，心想这姑娘真会使唤人。
风一吹过来，水仙的细长叶片哗啦哗啦地打在他脸上，他心里突然觉得怎么有些窝囊。
清嘉本来要去看衙门的书吏钱老先生，钱先生没儿没女的，一个人住在官舍，老爷子才嘱清嘉去看看，若有什么需要的，也给他帮帮忙。
没想到半路给郭姑娘逮住了脱不开身，但他还是很在意迎福客栈那案子，所以也想去瞧瞧梁大娘。
“哎，郭大姐，您来了！”大柱一见郭姑娘就笑着上来招呼。
因为梁家只他娘一个女人家，在城里也没个亲眷，张罗起婚事还靠郭姑娘帮了不少忙，梁大娘对郭姑娘一见如故，虽只是客经此地，两人却来往得很勤，梁大娘便让大柱喊她一声姐。
“哟，这不是官爷吗？”两人走到近前，大柱才从那丛水仙后面认出清嘉的脸来，“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大柱把两人让进家中，梁大娘赶紧上茶端茶点，招呼着两人坐下谈唠。
“梁大娘，恭喜啊！”郭姑娘拉着梁大娘的手说。
“托福托福，都仗姑娘帮忙。”梁大娘温和地微笑着。
“官爷，承您照顾了，您喝茶！”大柱招呼着清嘉用茶，明天就要大喜的新郎官，整张脸都眉开眼笑的，梁大娘坐在一旁，怜爱地看着儿子乐呵呵的傻样。
“哪里哪里。”清嘉有些怯生生地接过茶杯，他是专门拿人问案的差使，这样被人笑着说承蒙关照的情况还真不多见。
“您受累了。可真想不到那牛进能办出这事儿来，他这人也挺勤快，每回进城都住我们店里，就看他早出晚归地叫卖杂货，店饭账也不赊不欠，人挺实在的。”大柱有些感慨地说。
“哼，早出晚归也不定是干嘛去了呢！”郭姑娘不以为然地说。
清嘉听出郭姑娘是知道牛进在城里有相好，对这人印象很坏听见大柱说他好处就皱眉。
大柱还没听出味儿来，自顾自地感慨着：“大概是见财起意，念之差才办下这事儿来。成人毁人都是那一念啊！”
“可怜我们那廖掌柜，实在不该死。掌柜的人真好，见我家里穷，讨不到媳妇，帮我说下这门亲事，谁承想竟看不到这门亲事办成了。”大柱说到这儿眼眶竟有些湿了，“太惨了，这么好的人。娘，您说是吗？”
“啊······是，是啊。”梁大娘惨白着一张脸，小声地说。
清嘉见梁大娘脸色不好，想必又想起那天的事，可真是让梁大娘受惊了，清嘉想起梁大娘散着发髻、跑到衙门报案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
“哎呀，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郭姑娘装作不高兴地说。
“可是也真怪，那两个住店的客人都佩着刀，武艺应该不弱。”清嘉会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人是李大人派的，让他们带着红颜，绝不会是武艺低微的普通随从。
“牛进真杀得了他们吗？大柱，你那天晚上出门前，真的一点都没看见什么顾怪吗？”清嘉还一心想着案子，就顺口这么说。
“没有啊，真的没什么顾怪。”
这时郭姑娘悄悄伸手到清嘉后背，狠狠拧了他一把，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说，别、提、了！”
郭姑娘看梁大娘脸色不好，正气清嘉不识相呢，他还偏说，郭姑娘忍无可忍才拧他，心说怎么有这么不识趣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清嘉痛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又不好叫出声，只能挤眉弄眼地闭上嘴不说话。
大柱看清嘉皱起脸来，还弯腰把脸凑近了，以为官老爷不高兴了，连忙说：“是真的！真是想不出有什么顾怪啊！”
郭姑娘见这话题还没结束，又更使劲儿拧，只把个清嘉疼得气都上不来了。
“我······知道了······”清嘉偷偷伸手扶着后腰，心说这姑娘手这么黑！我这后腰上的肉非得青了不可。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清嘉僵着脸站起来就要告辞，心想再坐下去我不给拧折了？不成，我得躲！
清嘉经这一番折腾，到钱先生家已是午后。
出来时婶婶拿了一点银子让他路上买点东西去，清嘉不知该买什么，就想起钱先生没事儿就招呼他们喝茶，这一年下来喝了人家不少茶，该买包茶叶送去。
清嘉也不知道叶子好坏，只是叫店伙计什么刚到给他包一点，拿了五两铁观音。
到了钱先生家门口，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抬头看那边街口拐弯处也一个人转弯过来，伸手往怀里掏，掏出来也是一茶行纸包。
“咦？”那人抬头看见清嘉，两人都是一愣。
“潘大哥你也买茶叶？”清嘉认出了衙门快班的潘宝，走近一看，这下可好，两人都买茶叶，买的还都是铁观音，敢情潘大哥也跟他一个词：什么刚到店、就来一点。
他们都是粗人，品不出茶叶好坏，只想不要买到陈茶就好，又怕丢丑，想充内行，才开口就对茶行伙计说要刚到的。
八成最近进城的马队是运铁观音的，家家茶行进的都是铁观音，两人才会买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东西都买了，人也走到人家门口了，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一进门，看见钱先生正把一包东西放进客厅一座橱子里，橱子门还没关上，清嘉从钱先生身背后看见橱子里十来包茶叶，全都是铁观音。
这下丢人！敢情快班的弟兄全是跟他们打一个主意。钱先生定要想怎么快班都是一伙直肠子缺心眼的老粗。
清嘉和潘宝同时看见那一橱子的铁观音，两人都臊愣了，窘得说不出话来，正想把手上的茶叶往怀里藏。
钱先生转过身来，见俩人愣杵在那儿，手上又是两包铁观音，知道两人正发窘，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说：“那我泡茶给你们喝？”
清嘉和潘宝在钱先生家里泡茶聊天，谈谈唠唠的快要傍晚才告辞。两人刚出来没走几条街，就见一人急急忙忙往这儿跑，到面前一看，是郭姑娘。
郭姑娘上来一把扯住清嘉：“不好了！”
“郭姑娘，你怎么来啦？”清嘉见郭姑娘急得眼泪在眶里打转，连忙问道。
“梁大娘······她······她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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