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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爱用鸡屎的崔神婆

    宁国公府正院厅中,国公夫人钱夫人脸色铁青,面前跪着三个姨娘,哆哆嗦嗦的陈姨娘、朱姨娘和一脸不服气的钱姨娘。

    院子里跪着十多个丫鬟,看装束,不是一等丫鬟就是二等丫鬟,虽然有点不安,但不至于哆嗦。有的丫鬟面前摊着打开的小纸包,仔细一看,里面竟是“鸡屎”!不一样的是,有的鸡屎上沾着点血迹,有的没有。

    这些丫鬟们大都在想“反正不是我一个,法不责众。何况,我们又没象钱姨娘那样,要害人。”

    钱姨娘是钱夫人最小的庶妹,钱姨娘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赶上钱太夫人过世,三年不许谈婚论嫁。三年孝期刚满,又赶上钱姨娘的生母去世,尽管不必为姨娘守孝,但是,论及婚嫁之时,男方基本都把女方家中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就是女方不介意,可是挡不住男方介意,于是,又拖了三年。

    一来二去,钱姨娘成了老姑娘,这期间,钱府里未出嫁的庶女只剩下钱姨娘,钱姨娘生性温柔,对钱夫人的母亲非常孝顺,钱母对这个庶女也发自内心地关爱,但是婚嫁之难,为之奈何?

    因之考虑到钱姨娘性子单纯,去大户人家做继室应付不来,于是劝说钱夫人,将其收为宁国公的姨娘。这样,一是,钱夫人在国公府有个帮衬,二是,钱姨娘也有个依靠。

    有了母亲的嘱托,钱夫人对钱姨娘很照顾,钱姨娘对钱夫人也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可是如今,在眼皮子底下,钱姨娘跟大家伙儿一样,不仅在国公府任由那个从媒婆变身的“神婆”兴风作浪,而且,竟然瞒着自己这么久!

    如今,搞得整个宁国公府乌烟瘴气!真追究下来,自己这个国公夫人,怕是被休了也不是不可能!

    钱夫人强压着怒火,就差没吼出来:“一个个地说,怎么回事?”

    陈姨娘和朱姨娘低着头,两个人挤在一起,侧看都象一个人似的。只有,钱姨娘笔直着身子跪着,微微撅着嘴,不甘心地嘟囔着:“不就是弄了张符吗?”

    如果不是碍着身份和情分,钱夫人此刻真想狠狠扇钱姨娘两个大耳瓜子!

    彩桔忙给钱姨娘使眼色,轻声道:“姨娘,您是老夫人亲自托付给夫人的,您有什么事情瞒着夫人,夫人得多难过啊?”

    钱姨娘一听,眼里的不甘心不情愿黯淡下去,瘪了瘪嘴,咽了几下口水,低声道:“大姐,要怪就怪那个吴姨娘,她之前生了三小姐,又跟我前后有了身孕,府里人都给她捧臭脚,说她一定能生一个比晓涛少爷还好看的少爷,吴姨娘又傲慢无礼,总是挤兑我。全府上下又都说我就是个生丫头的命。我气不过嘛!”

    钱夫人压着火:“那你就下诅咒?你知不知道,这事儿,是要沉潭的!”

    钱姨娘有点惊慌,随即又有点不服软:“我没下诅咒害人!崔神婆说,可以把吴姨娘的孩子弄掉,我没同意!我再不希望她好,我也不会对孩子下手的!我就是让她把吴姨娘的儿子变成女儿而已!”

    钱夫人深吸好几口气,缓缓地吐出去,尽力平静地问道:“然后呢?”

    钱姨娘一下子眼神闪亮:“然后?大姐你不都知道了吗?吴姨娘真生的是女儿!”

    钱夫人彻底没了脾气:“这你也信?”

    “信!”钱姨娘折服地点着头:“这么准能不信嘛!崔神婆说了,我找她的时辰太晚了,我要是早点找她的话,我的女儿能变成儿子!”

    “啪!”钱夫人实在忍不住,手里的茶杯飞了出去!水溅了钱姨娘一身,钱姨娘彻底闭了嘴。

    钱夫人这次终于明白,自己酿的苦酒有多苦。此前,为了所谓的在姨娘间“制衡”,为了所谓的“孝顺”,也为了通过崔姨娘对大家的戏弄彰显自己的大度与聪慧,她有意放纵了崔姨娘。

    本来以为,崔姨娘只不过是受着老夫人的宠爱,国公爷都不拿正眼看她,正好是自己的棋子。何况,老夫人岁数那么大了,就顺着她,一来显得自己孝顺,二来,她还能活几天?等老夫人一过世,哼,我就让崔姨娘给老夫人守墓去!

    没想到,没想到啊,老夫人可能是被崔姨娘哄得特别开心,竟然越活越精神!以前是甩手掌柜的,现在呢,没啥事的时候还好,有事儿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插上一手!

    当然了,几乎每次出手,都是为了崔姨娘!钱夫人都奇了怪了,好歹老夫人也当了那么多年的家,掌中馈那么多年,怎么会被崔姨娘耍得团团转?

    崔姨娘的姐姐是个做媒婆的,本来媒婆做的还能糊口,可是不知怎么的,近几年,凡是崔媒婆保的媒,不出一年半载,成亲的人家不是死人就是出事儿。然后,慢慢的,崔媒婆就没有生意可做。不得已,来投奔自己的妹子。

    原本,姨娘的亲戚不算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亲戚,只有自己和老夫人的亲戚才能是国公府的亲戚,她一个姨娘的姐姐,何况,还是“媒婆”这样上不去台面的人。但是,老夫人发话,当亲戚款待!这简直就是打钱夫人的脸!

    好,忍了!认了!谁让她是婆婆呢!

    钱夫人现在无比后悔,如果当时自己不当“老好人”,能够拿出掌家夫人的范儿,抬出家规,据理力争,老夫人理亏,国公爷也不会坚持。这样,崔神婆最多躲在崔姨娘的院子,有吃有喝而已。不可能有这个胆子这么嚣张!可是,当时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国公爷也跟着顺水推舟。

    但如今后院起火,追起责来,国公爷难道能责罚自己的母亲,恐怕会拿自己开刀!如果真的因为掌家不利休了自己......

    思及至此,钱夫人吓出来一身冷汗!

    彩桔见状,连忙为其抚背顺气,又急急地向陈姨娘和朱姨娘使眼色:“陈姨娘,您快说实话,可别把夫人气病了!下人说,您是崔神婆的帮手!”

    陈姨娘闻言撇开朱姨娘,紧着跪行几步,抱住钱夫人的腿,哭道:“夫人啊!我可不是什么帮手!您明察啊!要怪就怪我那个当厨子的远亲,梁大师傅连着生了三个丫头,崔神—,不对,崔姨娘的姐姐给了他一道符,梁大师傅烧了给媳妇喝下去后,就生了儿子!崔姨娘的姐姐说,制的符、配的药,需要鸡屎,可是咱们府里不常做鸡,梁大师傅就翻着花样地拿鸡做菜,这样需要的鸡多,崔姨娘就有理由让管家多买些鸡回来养,这样就有了鸡屎!我就是帮我那个远房亲戚梁大师傅从崔姨娘的姐姐那里要了一道符!以后的买鸡养鸡的事情我一点都没参与!”

    钱夫人点头,冷笑道:“怪不得上顿鸡,下顿鸡,要不是国公爷在外面见到炖鸡,当场作呕,我还没意识到,整个国公府让你们变成了鸡窝!”

    一边的朱姨娘终于鼓起勇气,怯生生、颤着声音地道:“夫人,崔神婆也不想这样啊!现在,一不留神,就可能踩一脚鸡屎,崔神婆也挺无奈的。这全都怪宋姨娘和晓涛少爷!是他们,逼得崔神婆不得不用鸡屎,而且必须得多用鸡屎!全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