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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顺便求个婚吧”

    今年的天气冷得很早,但第一场雪在大雪节气才不情不愿地落下,而且很吝啬地只下了两个小时,到中午时地上只积了薄薄一层白。

    看在天寒地冻的份上,安宁邀请余念中午去家里吃饺子,当然,是速冻的。

    “其实我饺子包得不错,要不冬至那天中午我包给你吃?肯定比这速冻的香。”安宁往锅里点了一瓢水,向余念建议。

    “那不是很麻烦吗?”余念一边嫌麻烦,一边却翻开了桌边的日历。冬至,就是下下个周四。

    时间过得好快,一年就这么飞快溜走了,她在冬至这一天上画了个红圈圈。

    安宁失笑:“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喜欢吃猪肉馅儿还是牛肉馅儿的?”

    余念正在复盘上午会考的语文卷子,于是指着一行字说:“王侯将相也吃猪肉白菜乎?”

    安宁先是一头雾水,而后才意识到她又在捣乱,笑道:“那得等我当了皇帝才知道。”

    余念点点头:“行,苟富贵,毋相忘!”

    吃罢午餐,余念还不忘抽查了一下安宁的近现代史纲要,郁闷得他直呼消化不良。

    眼看时针指向两点,他们才匆匆忙忙穿好棉服,笑闹着走出家门。

    正走着,安宁却突然止住了脚步,余念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心里一凛。

    透过没关严实的单元楼防盗大门,她看到林主任正袖着手四处张望,身后似乎是三班的白老头,正凑在林主任身边说:“就快了就快了,我亲眼看见他们进去的。”

    余念心里霎时涌上千百种可怕的情景,和安宁正握在一起的右手开始微微颤抖。安宁察觉到了,侧了侧身,将她隐在背后。

    “别怕,没看到。”安宁轻声说,脑子飞转,盘算着如何突破出去。

    “可是总要出去的,下午文综会考,再不出去要迟到了。”余念恨不得有个隐形斗篷,裹着他们远走高飞。

    安宁被手心的温热提醒,才发现方才到现在,余念都不曾松开过手,排除掉她被吓懵了的可能(毕竟还有功夫担心会考迟到),这算不算是一种坚定的共进退?

    “兵荒马乱才要在一起”,余念一定不晓得,这句话给过他多么大的鼓舞。

    他弯起嘴角,心头十分熨帖,带着余念转身向地下室去,而后打开其中一扇小铁门。门后腾起一阵烟尘,光从墙顶圆圆的气窗漏进来,随着灰尘变幻。

    他将余念带到气窗前,在附近的架子上摸索片刻,寻出一把小钥匙。

    找到钥匙,他就安下心来,对余念解释:“从这个窗户可以出去,不会被发现的。”

    余念看了看气窗,突然思路跑偏,这环境、这氛围,毫无疑问是谍战片啊,她喃喃道:“你们家到底什么背景啊,怎么还有敌后逃生门呢?”

    安宁一愣,伸手推推她脑袋:“哪来的逃生门,是我爷爷前几年迷上了刻木头,老是搜罗好多树根书枝回来,又搬不上楼,就把地下室的窗户改造一下好丢木头进来,今天刚好就便宜你了。”

    兴许是眼看逃脱有望,余念轻松起来,又开始冒坏水:“瞧瞧,木头在老一辈手里摆弄摆弄,就是艺术;在某些年轻人手里,就只会拗断半截来搞骗术。”

    安宁知道她在调笑当年自己弄断树枝替她挨抽的事,一时想起来只觉得十分甜蜜,挽起余念的右衣袖就要求立马还本付息的强制执行。

    他从前总是鄙夷电视剧里大敌当前火烧眉毛的时候,臭不要脸的男女主却还要磨磨唧唧拉拉扯扯,完全不顾及观众受得了受不了。这片刻却突然悟了,现下外面守着俩魔头,自己不也有闲情逸致在这上演臭不要脸的拉拉扯扯么?舍不得,归根到底还是舍不得。

    笑闹了一会,他转身打开窗,单膝跪下,对余念说:“踩上来,我送你上去,右拐就是侧门,打车到学校不用十分钟,不会迟到。”

    余念听着不对:“就我自己上去?你呢?不去参加会考吗?”

    安宁耸耸肩:“会什么考呀,我会的从来都不考。再说,我这个体型,拆了骨头也挤不出去啊。”

    余念瞪着他不说话,他只好继续分析:“你看,白老师都说了看见我们进去的,如果一个也不出来,还同时到学校,多可疑啊对不对?”

    余念觉得独自逃跑十分不仗义,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犹豫着:“反正……”

    “哎你再不上来,我就顺便求个婚吧,环境简陋了点但我姿势还挺标准……”安宁总有办法收拾她。

    果然,余念麻溜脱下棉服就开始往上爬,却舍不得狠踩他,自个儿半攀在窗沿扑腾着。安宁只好从背后抱起她托上去,好歹全须全尾塞了出去。

    他将余念的棉服反折团好,递给她,忍不住又要逗她:“还不走,等求婚呢?”

    余念气恼地哼一声,这才一步三回头走远了。

    安宁又施施然拾掇了一下地下室的卫生,暗自思量着,似乎每次“逃跑”时,他总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际遇。比如图书馆废弃铁门外抱了满怀的柔软、公园里闹哄哄的鸽子栏里偶然相握的手、网吧后面忽明忽暗的楼道里潮湿的吻,还有方才玩笑般的“求婚”。

    又过了一会,他估摸着余念已经到学校了,这才揉揉眼睛晃悠出去。

    一出门就对上了心烦意乱的两张老脸。

    白老头甚至还做出了一个大义擒贼的起范儿,而后便僵住了。

    “林主任好,白老师好。你们也住这里?”安宁不咸不淡地问好,先发制人总是没错的。

    “刚好有点事经过……”林同德含糊着说,又忍不住伸头朝他身后猛瞧。

    安宁不说话也不急着走,稳稳当当站在那里给他瞧。

    白老头自知擒贼无望,怒斥道:“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去学校?乱七八糟!”

    安宁这才点点头跑开,嘴角是微不可查的笑意。

    林主任恨恨看了白老头两眼,骂道:“真是乱七八糟!”说罢拂袖而去。

    原来,这个家属院正是白老头岳丈家所在,上个星期,他过来送药,恰好看见这两个孩子一起进了单元楼,偏偏他又认得余念,晓得他们非亲非故。

    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他班里才出了个早恋的,害他在晨会上做了几次检讨报告,老天保佑,终于可以换个靶子了。

    于是他忙不迭就把所见所想告知了林同德,又撺掇着他来蹲了两三回,可惜都走了空,眼看今天有机会瓮中捉鳖,却没想到又看走了眼。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林主任方才的脸色,还真是好大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