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干了一架”
淮源对面新开了一家商场，开业那天在门口办了一场歌舞来庆贺。
其中有个乐队的吉他手，居然拿着一把和乔陆一模一样的琴。
看热闹的余念发现了，立刻拨通了乔陆的电话。
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再打却是嘟嘟的忙音。
她觉得有些奇怪，又打给了苑子青:“乔陆没接我电话，这会不是午休吗？”
苑子青心里暗叹一声，果然还是藏不住了。
好在他已经反复考虑过该怎么应对余念的询问，三言两语大事化小地介绍了一下这场变故。
“前些日子有人在羊油灯酒吧约架闹事，我爸带队去处理，抓了几个人回来，其中有那个达娃，后来我和乔陆都去了，她就突然说我爸非礼她，没谈拢，我俩就干了一架，没事。”
余念楞在当场。
苑子青听她半晌不出声，怕她担心起来又给自己加责任叠使命，赶忙劝慰:“哎我俩就这驴脾气，一段时间没见着总要比划比划才舒坦，过两天就没事了啊！”
余念也没追问，“嗯”了一声，就道了别。
合上电话，她突然觉得特别心慌。
上了高中以后，她跟苑子青和乔陆几乎几周才见一次，生生地疏远了。
南雪和阿鹤，因为不在一个班，下课时间也有差异，常常只能是中午一起在食堂匆匆吃个饭而已。
安宁和吴束，之前也算得上十分亲近，如今也没什么机会凑在一起打闹，和安宁之间更是抹不去的尴尬。
至于袁卉，现下是很多话聊，可算起来大约也只剩一年多的缘分，很快便要各奔东西。
她又记起早晨地理课的一道习题:小王习惯在每天同时与在伦敦和悉尼的两个朋友通过互联网进行交流，已知其在伦敦的朋友当地时间6～9时空闲，在悉尼的朋友当地时间18～21时空闲。则其到达夏威夷后与朋友们联系的时间是几点？
她一边解一边抱怨:“小王也真是的，大家都这么忙了，还隔山跨海的瞎交什么朋友？”
那小余的友情又有多坚牢呢，明明相距不过一条走廊亦或半座城市，却一样留不住。
余念觉得很沮丧。
挂了电话的苑子青更闹心。
他方才说的轻巧，可实际上并不是“干了一架”这么简单。可以说，他和乔陆，这次是彻底、绝对、无法挽回的，决裂了。
达娃被带去巷南派出所那晚，还是乔陆火急火燎给苑子青打的电话，央求他去跟自己老爹套套瓷托托关系，好歹先把达娃保出来。
苑子青当时正在宿舍洗衣服，丢下盆就翻出了围墙，跟乔陆在街口汇合，朝巷南派出所赶去。
路上乔陆告诉苑子青:“是迪迪欠了不知道什么人的债，被人堵在了酒吧里，双方都各自叫了些人撑场面，才打起来，紧接着就来了一队警察，能逃的都逃了，只有达娃和另外七八个战斗正酣的被逮走了。”
苑子青解释道:“我是听我爸提过，最近市里要求打黑，所有警力都在黑天白夜的抓典型，连我爸这种机关里的都被拉出来带队巡街了。”
乔陆更焦急了:“那你能不能问问你爸，看认不认识这帮警察，行个方便？”
苑子青说:“行，到那我看看啥情况，让我爸给说和说和。”
没想到，一走进警察局，苑子青就看到爸爸靠在窗边暖气片上，捧着个盒饭在吃。
他也顾不上跟爸爸解释自个为啥不在学校上课，壮壮胆凑上去说:“爸，我跟您打听个人，听说今晚在小酒吧里抓了些小混混是吗？您带队去抓回来的？”
乔陆听到“小混混”，眉头拧了一下。
苑爸爸手头正忙，三口两口扒完了饭，呵斥道:“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打听小混混，你是不是也和这种人混在一起？逃学你还有理了？越来越不像话！”
乔陆一言不发，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时一个瘦瘦的小警察从里面出来，对苑爸爸说:“苑哥，你猜怎么着，刚才那女的非说自己没打架，还说您刚才在车上非礼她，一直摸她胸和后背。”
苑爸爸黑着脸没说话，另一个穿着墨绿毛衣的人说:“还知道个非礼，难不成上过学？不过谁稀罕非礼她呀，那种人……”说罢还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乔陆听不下去了，铁青着脸跑了出去。
苑子青跟爸爸陪个笑脸，也跟了出去。
乔陆出了警局，猛地站住，回头说:“那种人？那种人是哪种人？所以我在你们眼里也是个混混吧？”
这个你们，看起来指的是那些警察，但苑子青一听就明白，他是在说自己和余念。
苑子青本来就不喜欢达娃和那一帮妖魔鬼怪，全是冲着乔陆的面子才走这一趟，方才听见达娃诬陷自己父亲，已是怒火难耐，听了乔陆的质问，只觉得血从脚底往头上涌:“我欠你的吗？你不想当混混就别混啊！”
乔陆向前一步，手臂一伸将苑子青推开两步，怒道:“我混？是，我自然比不上你高贵，整天围着余念摇尾巴，人家给过你一块骨头吗？”
苑子青也搡他一把，低吼:“你他妈不要太过分！关余念什么事，打架斗殴被抓进派出所的是她还是我？”
乔陆积攒许久的怨气和委屈突然爆发:“我知道啊，你们都是大好青年嘛，将来要做人上人、做救世主，反正你们早就看不上我了，难道我就稀罕你们施舍的友情？苑子青，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挥起一拳砸在了苑子青左面颊下。
苑子青最后的理智也失守了，他走上前骂到:“妈的，王八蛋！”也挥出了一拳。
两人就这么大晚上在警察局门口打成一团，路过的小流氓见了都要暗赞一句“带种”。
再后来就惊动了警察，有人来将他们分开。
乔陆抬起头，恶狠狠看了一眼苑子青，又看了一眼警局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苑子青，先被爸爸撕扯进去一顿爆锤，然后又被踹出来，勒令立刻马上回学校去。爸爸还威胁他，下次再敢私自逃校，一定打断腿。
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联络过，苑子青甚至不知道达娃他们后来有没有被放出来。
他懒得管了。
乔陆有个词用的很对:稀罕。
他跟自己交朋友，原本就只出于稀罕。
他稀罕自己篮球打得好，唱歌唱得好，连喜欢的女生看起来都很厉害。所以他有样学样地买同一个系列的篮球鞋，买了把吉他来搞音乐，还叫嚣着自己也喜欢同一个姑娘，就这么一直努力地在三人组里刷存在感。
如今大概是有了更稀罕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不难理解。
苑子青想到这，胸口又翻腾起愤怒。
“滚！”他冲着空气骂了一句，下定决心再不去想起这个人。
其中有个乐队的吉他手，居然拿着一把和乔陆一模一样的琴。
看热闹的余念发现了，立刻拨通了乔陆的电话。
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再打却是嘟嘟的忙音。
她觉得有些奇怪，又打给了苑子青:“乔陆没接我电话，这会不是午休吗？”
苑子青心里暗叹一声，果然还是藏不住了。
好在他已经反复考虑过该怎么应对余念的询问，三言两语大事化小地介绍了一下这场变故。
“前些日子有人在羊油灯酒吧约架闹事，我爸带队去处理，抓了几个人回来，其中有那个达娃，后来我和乔陆都去了，她就突然说我爸非礼她，没谈拢，我俩就干了一架，没事。”
余念楞在当场。
苑子青听她半晌不出声，怕她担心起来又给自己加责任叠使命，赶忙劝慰:“哎我俩就这驴脾气，一段时间没见着总要比划比划才舒坦，过两天就没事了啊！”
余念也没追问，“嗯”了一声，就道了别。
合上电话，她突然觉得特别心慌。
上了高中以后，她跟苑子青和乔陆几乎几周才见一次，生生地疏远了。
南雪和阿鹤，因为不在一个班，下课时间也有差异，常常只能是中午一起在食堂匆匆吃个饭而已。
安宁和吴束，之前也算得上十分亲近，如今也没什么机会凑在一起打闹，和安宁之间更是抹不去的尴尬。
至于袁卉，现下是很多话聊，可算起来大约也只剩一年多的缘分，很快便要各奔东西。
她又记起早晨地理课的一道习题:小王习惯在每天同时与在伦敦和悉尼的两个朋友通过互联网进行交流，已知其在伦敦的朋友当地时间6～9时空闲，在悉尼的朋友当地时间18～21时空闲。则其到达夏威夷后与朋友们联系的时间是几点？
她一边解一边抱怨:“小王也真是的，大家都这么忙了，还隔山跨海的瞎交什么朋友？”
那小余的友情又有多坚牢呢，明明相距不过一条走廊亦或半座城市，却一样留不住。
余念觉得很沮丧。
挂了电话的苑子青更闹心。
他方才说的轻巧，可实际上并不是“干了一架”这么简单。可以说，他和乔陆，这次是彻底、绝对、无法挽回的，决裂了。
达娃被带去巷南派出所那晚，还是乔陆火急火燎给苑子青打的电话，央求他去跟自己老爹套套瓷托托关系，好歹先把达娃保出来。
苑子青当时正在宿舍洗衣服，丢下盆就翻出了围墙，跟乔陆在街口汇合，朝巷南派出所赶去。
路上乔陆告诉苑子青:“是迪迪欠了不知道什么人的债，被人堵在了酒吧里，双方都各自叫了些人撑场面，才打起来，紧接着就来了一队警察，能逃的都逃了，只有达娃和另外七八个战斗正酣的被逮走了。”
苑子青解释道:“我是听我爸提过，最近市里要求打黑，所有警力都在黑天白夜的抓典型，连我爸这种机关里的都被拉出来带队巡街了。”
乔陆更焦急了:“那你能不能问问你爸，看认不认识这帮警察，行个方便？”
苑子青说:“行，到那我看看啥情况，让我爸给说和说和。”
没想到，一走进警察局，苑子青就看到爸爸靠在窗边暖气片上，捧着个盒饭在吃。
他也顾不上跟爸爸解释自个为啥不在学校上课，壮壮胆凑上去说:“爸，我跟您打听个人，听说今晚在小酒吧里抓了些小混混是吗？您带队去抓回来的？”
乔陆听到“小混混”，眉头拧了一下。
苑爸爸手头正忙，三口两口扒完了饭，呵斥道:“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打听小混混，你是不是也和这种人混在一起？逃学你还有理了？越来越不像话！”
乔陆一言不发，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这时一个瘦瘦的小警察从里面出来，对苑爸爸说:“苑哥，你猜怎么着，刚才那女的非说自己没打架，还说您刚才在车上非礼她，一直摸她胸和后背。”
苑爸爸黑着脸没说话，另一个穿着墨绿毛衣的人说:“还知道个非礼，难不成上过学？不过谁稀罕非礼她呀，那种人……”说罢还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乔陆听不下去了，铁青着脸跑了出去。
苑子青跟爸爸陪个笑脸，也跟了出去。
乔陆出了警局，猛地站住，回头说:“那种人？那种人是哪种人？所以我在你们眼里也是个混混吧？”
这个你们，看起来指的是那些警察，但苑子青一听就明白，他是在说自己和余念。
苑子青本来就不喜欢达娃和那一帮妖魔鬼怪，全是冲着乔陆的面子才走这一趟，方才听见达娃诬陷自己父亲，已是怒火难耐，听了乔陆的质问，只觉得血从脚底往头上涌:“我欠你的吗？你不想当混混就别混啊！”
乔陆向前一步，手臂一伸将苑子青推开两步，怒道:“我混？是，我自然比不上你高贵，整天围着余念摇尾巴，人家给过你一块骨头吗？”
苑子青也搡他一把，低吼:“你他妈不要太过分！关余念什么事，打架斗殴被抓进派出所的是她还是我？”
乔陆积攒许久的怨气和委屈突然爆发:“我知道啊，你们都是大好青年嘛，将来要做人上人、做救世主，反正你们早就看不上我了，难道我就稀罕你们施舍的友情？苑子青，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他挥起一拳砸在了苑子青左面颊下。
苑子青最后的理智也失守了，他走上前骂到:“妈的，王八蛋！”也挥出了一拳。
两人就这么大晚上在警察局门口打成一团，路过的小流氓见了都要暗赞一句“带种”。
再后来就惊动了警察，有人来将他们分开。
乔陆抬起头，恶狠狠看了一眼苑子青，又看了一眼警局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苑子青，先被爸爸撕扯进去一顿爆锤，然后又被踹出来，勒令立刻马上回学校去。爸爸还威胁他，下次再敢私自逃校，一定打断腿。
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联络过，苑子青甚至不知道达娃他们后来有没有被放出来。
他懒得管了。
乔陆有个词用的很对:稀罕。
他跟自己交朋友，原本就只出于稀罕。
他稀罕自己篮球打得好，唱歌唱得好，连喜欢的女生看起来都很厉害。所以他有样学样地买同一个系列的篮球鞋，买了把吉他来搞音乐，还叫嚣着自己也喜欢同一个姑娘，就这么一直努力地在三人组里刷存在感。
如今大概是有了更稀罕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不难理解。
苑子青想到这，胸口又翻腾起愤怒。
“滚！”他冲着空气骂了一句，下定决心再不去想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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