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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心之所向

    魔力充沛,元素能量暂时还算平衡,有了群星的祝福,所有反攻前的准备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影魂们表现出的颓势原因尚不得知,但无论如何,现在正是反攻的最好时机,哪怕是陷阱,那也得义无反顾地冲进去。

    具体的计划从制定到执行,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人们聚集在据点,焦急地等待着反攻的命令。或许因为影魂的颓势,它们很少再通过影子来袭击人们,不过由于身旁影子的存在,人们依旧不知道计划会不会被泄露,早一秒出发,便多一些保障。

    “咔嚓——”

    从据点的会议室中,传来了水晶碎裂的声音。这是代表出击的信号,反攻的号角正式响起。

    人们争先冲出庇护他们的据点,这一刻他们等太久了,数年的忍气吞声,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人们各司其职,周密地执行着当初制定的计划。

    纯净氏族的勇士一马当先,罗伯特更是带头冲锋,很快便杀到了裂口处,原本需要两天的路程,被他们不到一天就赶到了。他们举起盾牌,用纯净能量散发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为后面的部队开辟出了一条路。

    卡姆斯基带着他部族的精锐紧随其后抵达了裂口,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他们开始施展魔法,手中开始浮现那深邃而静谧的黑色能量。裂口周围原本用于排斥人类的立场瞬间被破坏,虚空氏族成功到达了影界。在这之后,由罗伯特带头,众多纯净氏族的战士们也毫无畏惧地跳了进去。

    以卡姆斯基为中心,巨大的术式在影界构成,开始输出极为庞大的虚空能量。罗伯特带着他的战士们死死守在卡姆斯基他们周围,阻止前来干扰的影魂,同时寻找着那位影界国王的身影。影界肉眼可见的迅速崩塌,现在将由那些影魂们承受毁灭世界的压力了。

    外部的虚空氏族成员也开始引导魔法,不断消除着蔓延至卡兹拉玛的黑暗。部署于两个世界的法阵,此刻达成了共鸣,撕裂着由黑暗编织的噩梦。

    其他氏族也不甘落后,纷纷冲向了那些游荡在世间的影魂,守卫着虚空氏族的安全。这些年来,面对种类繁多的影魂,人们摸清了它们的行为逻辑,总结出了许多的应对方案。现在人们哪怕面对有组织的影魂进攻,都能做到不落下风。

    随着影界的不断崩溃,卡兹拉玛的黑暗似乎开始消退,万物的轮廓渐渐从阴影中显露,形势一切大好。

    不过,就当人们认为胜券在握时,意外发生了。大地的裂口不再向外喷洒灰暗,原本用于扩张影界的裂口突然关闭,连通两个世界的道路瞬间被关闭。这毕竟是敌人打通的道路,倘若突然关闭也在情理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当战士们跟随卡姆斯基跳入影界时,就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但令人在意的是,在裂口关闭后没过多久,卡兹拉玛所有的虚空氏族成员都无法感受到影界虚空法阵的存在。不安开始在每个人心头徘徊,如果不是世界阻隔造成的影响,就只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前往影界的所有人,都在这瞬间覆灭了。

    卡姆斯基作为氏族族长,他的实力毋庸置疑,更何况他带领的还是虚空氏族的精锐,而且还有罗伯特他们做护卫,能瞬间击溃他们的,人们只能想到一种答案,那位至今没有出现在卡兹拉玛的影界国王。

    没有人知道影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留在卡兹拉玛的虚空氏族成员仍努力维持着法阵,不断摧毁如同肿瘤般寄生在卡兹拉玛的影界,同时也期待着影界会重新激活那边的法阵,回应他们的呼唤。

    这一切消耗的魔力远远超出预计,渐渐地,虚空氏族的人们开始撑不住倒下了。纯净氏族散发的光芒也在缓缓变暗,没有了影界内部的接应,计划的进展十分缓慢。

    突然,毫无征兆的,人们又能感受到来自影界的虚空法阵了。不过并不像之前那样,这次的法阵似乎是在让人们将影界引向某处,而引导的终点,便是卡伦斯山。

    他们在影界遭受了极大的损失,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也因为他们的英勇奋战,拖住了大部分影魂的脚步,为卡兹拉玛的人们拖延出了宝贵的时间。而将影界引向卡伦斯山,就是契约中群星提到的帮助人们度过灾难的方法。

    人们很快调整了方略,开始向卡伦斯山前进。有了来自影界的回应,虚空氏族的成员们也开始加快速度,不断超越自己的极限,成功将蔓延至卡兹拉玛的影界全部毁灭,随后立刻奔向卡伦斯山。

    魔法森林的魔力变得缓和,人们毫无阻碍地到达了卡伦斯山脚下。人们惊讶于这片森林能在这场灾难下保存的如此完好,同时也惊叹于卡伦斯山的雄伟壮阔。不过虚空氏族已经渐渐跟不上人们的脚步,这个世界的虚空能量几乎被消耗殆尽,已经有相当多的人都倒在了前往卡伦斯山的路上。

    仅剩的虚空氏族成员终于赶到了卡伦斯山脚下,没有任何交流,他们便开始布置法阵。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魔法,足以扭转一切的魔法。

    在虚空氏族的安排下,人们站到了法阵的各个角落,为消耗庞大的虚空法阵提供能量,一切就绪后,法阵便被激活。

    虚空,作为毁灭之力,混沌之源,亦能构筑世界。虚空能量借由法阵开始汇聚。一些人能够明显感觉到,在世界的缝隙中,在他们周围,又出现了新的世界。

    这是由虚空能量构筑的世界,不同于影界,它并不会扩张,而是极其稳定的维持在一个范围内。世界的内部无人知晓,它只遵循虚空的法则,以超出人们理解的形式存在。

    这种法阵魔力消耗巨大,所有处在法阵中的人们都在被极其迅速的吸取魔力,以此维持法阵的运转。虽然不知道影界还剩有多少人,作为回应,那里也构筑出了同样的法阵。这是最后一步了,所有人都明白,哪怕是死在这里,也一定要彻底终结这场灾难。

    法阵被魔力注满,时机已到,由虚空能量构筑的世界瞬间坍缩,藏于世界另一面的影界被瞬间撕扯下来,整个影界都被传送到了卡伦斯山脚下。

    以往,影界是以侵蚀占据的方式逐渐蔓延至卡兹拉玛,而现在,卡兹拉玛的影界早已被清除,这里并没有它的一席之地,也并不欢迎它的到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卡兹拉玛极力排斥着影界的存在。在两个世界的重叠处,一切法则都趋于崩溃,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那种混乱。

    群星,开始向人们洒下光芒。影界的范围开始急剧缩小,这并不是对影界的抹除,而是更近似于压缩。原本庞大的影界被压缩到只有不到一栋房子这么大,没有人能通过浓厚的暗影看清内部的情况。随后影界遁入了地底。那里,是世界石的所在地。

    对于影界的压缩,并非群星所为,而是影界的自我防卫机制。构成影界的能量汇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极大增强了能量的强度,从而减少影界受到的伤害。况且,影界仍死死寄生在卡兹拉玛上,倘若直接摧毁,势必也会对卡兹拉玛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群星能做的,只有将影界封印。封印,必须要有足够限制住目标的容器,而能够产生世界级的力量的物体,卡兹拉玛只有一个,那便是世界石。它位于卡伦斯山的地下,如同世界的心脏,循环着世间所有的魔力。

    世界石同影界开始融合,作为天然的囚笼,禁锢着来自异界的恶魔。

    前往影界的人们必定不可能经受得住如此强大的魔力压迫,几乎可以断定,他们全都死在了影界里。除了罗伯特,在影界被囚禁后,一股虚空能量将他传送了出来。那时的他,胸口被贯穿出一个大洞,伤口飘散着黑白相间的烟雾,不断痛苦地抽搐着。

    终于,笼罩在世界的黑暗开始散去,黎明,时隔数年,终于再度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不过,还有一件事值得在意,哪怕世界重叠,直到最后,影界的国王仍没有出现在卡兹拉玛。后来,据罗伯特所说,他们也没在影界的战斗中发现影界国王的踪迹。

    不过可以肯定,它留在了影界,只是不知藏于何处。这是卡姆斯基说的,在交战中,他的虚空能量探知到了它的存在。不过,哪怕它还有什么阴险至极的计划,人们也无力再去理会它了。哪怕是影界的国王,也绝对不可能突破世界石的束缚。

    “后面的故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拉娜转过身来,看着专心听故事的二人。“虚空氏族耗尽了全部的虚空能量,在那场灾难结束后相继离世。卡兹拉玛王国正式成立,罗伯特成为了第一任国王,也有了你们熟知的祖祖辈辈。”

    “原来卡兹拉玛还有这样一段绝望的过去。”安多沉浸在故事中,细细回想着。

    “明明是这么沉痛的过去,为什么会变得不为人知呢?”莉莉安不得其解地问道。

    “关于灾难的记忆,在那场灾难发生后的几百年中,被世界逐渐删除了。”

    “删除?!”此时,二人又突然联想到了安娜。

    “或许,和虚空能量的彻底消失有关吧。”拉娜回答道。“纯净和虚空,在卡兹拉玛中并没有能够对应的地形,自然界中拥有纯净能量的地方只有卡伦斯山以及其周围的森林,而这里埋藏着世界的心脏——世界石。按理说,虚空能量也会有类似的存在,虚空氏族的人们隐于此处,世代守护着某些东西。在虚空能量消失后,那些东西便没有了滋养,逐渐凋亡。也许,他们守护的就是类似于‘世界的大脑’之类的东西吧。当然,以上一切都只是猜测。”

    “那您是怎么记得的啊?”

    “卡兹拉玛,是个神奇的世界,它拥有着生命,也有着它的意志。当一件事情发生后,随着亲身经历过该事件的人们逐渐逝去,原本在人们之间流传的记忆就会被记录为世界的记忆,铭刻在这片土地之中。但这场灾难不同,随着幸存者不断减少,这份记忆却并没有被世界记住,反而开始消失,逐渐变得无人问津。而我们这些守护者,也仅能作为亲历者,去记住这段历史。”

    “那为什么不尝试去将这个故事散播出去呢?”

    “我们尝试过,没用的。几乎所有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在离开卡伦斯山的瞬间,就会遗忘这个故事的一切内容。这个世界,似乎在有意让我们遗忘那段历史,所以后来,我们也基本不会对外来者聊起这个故事了。”

    “我们也会忘记吗?”

    “你们并不会哦,几乎可不代表全部。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似乎能记住这个故事的,只有那些拥有虚空元素适应性的人。”

    “欸?”

    “尽管虚空元素早已不复存在,但人们对它的适应性依旧保留着。极少部分人仍然拥有掌握虚空能量的权力,而那些人,便能记住这个故事。很巧,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拥有虚空元素的适应性。不过,等你们回去后,最好不要宣扬这个故事。世界选择遗忘它,我们也无法违逆这份意志。”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二人却一点开心不起来。这一切的联系,似乎过于紧密了。

    “诶,那梅森爷爷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啊?”安多突然想起来,他对这个故事的印象就在于梅森之前卖的关子。

    “梅森?呵呵,熟悉的名字。”拉娜想了想,随后回答道。“如果我没记错,他应该是你们的大魔导师吧?他之前来过卡伦斯山,我对他说过这个故事。”

    “来过?难道梅森爷爷也通过了试炼?”安多瞪大了眼睛。

    “那倒没有,他们是被邀请而来的。”

    “原来还能被邀请的吗?”

    “当然,每轮的大魔导师评选完成后,我们都会邀请他们来到卡伦斯山,为他们颁发一块精心雕琢的元素水晶,算是他们的授勋仪式吧。就像我们这些守护者,其实也是被邀请而来的。”

    “你们也是被邀请的?被群星吗?”

    “是卡兹拉玛这片大地。”拉娜缓缓起身,示意二人跟她来。“卡伦斯山,在那场灾难以前,人们以前并未涉足过。也是在那之后,人们才意识到世界石的存在的。将那些污秽封入纯净的心脏,难免有些不妥,于是人们接到了来自世界的邀请,选出了我们前往卡伦斯山,不仅守护元素的平衡,也守护着世界的心脏。”

    拉娜将二人引至洞穴内部,随后一道白光浮现,他们便被传送到了地底深处。

    这里,是一片由水晶构成的巨大洞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极其巨大且绚烂的水晶。它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庞大的能量有规律的脉动,确实如同心脏一样。

    “这就是世界石了。”拉娜指了指这块巨大的水晶。“怎么样,很壮观吧。”

    “哇!”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住了二人,身处流光溢彩间,世间一切仿佛都黯然失色。

    “我们刚到这时,表情和你们一样。”拉娜看着二人,回想着当初的岁月。“它身上碎裂了几块水晶,作为礼物送给了我们,当时我们可都吓一跳呢。世界石的碎块,一共有九块,每块都大概和手指差不多大。我们将碎块融入身体,借由它的滋养,也才有了接近长生不老的能力。七块被我们用于增强自身,一块送给了你们的国家,还有一块被扔掉了。”

    “扔。。扔掉?这是能随便乱扔的?”安多和莉莉安不敢相信人们会做出如此亵渎的事情。

    “克拉狄尔,那位虚空守护者干的哦。他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你们下次来时,让他亲自说给你们听吧。”说到这时,拉娜发自内心地笑了笑。“记得爱护这个世界,不要辜负了群星和这片土地的期待哦。”

    之后,从家长里短,到国家未来,二人陪着拉娜聊了许多。安多和莉莉安感叹于曾经的峥嵘岁月,拉娜也感叹于卡兹拉玛如此迅速的发展。

    许久,朝阳开始渐渐升起,尽管还有很多问题可以问,很多话题可以聊,时间还是告诉他们应该回去了。二人不舍的同拉娜告别,同时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卡伦斯山只会对受邀之人或通过试炼之人敞开胸怀,今后若想再来,我随时欢迎。”拉娜看着面前的两位孩子,内心也有些许不舍。她毕竟也只是个人类,二人走后,自己不知又得独自度过多少时间。

    “冰夕,这是我们氏族的名字。如果见到这个姓氏,记得替我向他们问个好。”

    未等二人正式向拉娜告别,一道光芒便将二人传送到了卡伦斯山脚下。安娜在此已等候多时,将由她带着安多和莉莉安离开森林。

    清晨,永远是这么朝气蓬勃,更何况他们身处于森林深处。这是场艰辛的旅程,不过一切也都是值得的。对于元素,他们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对于责任,他们也有了更深刻的领悟,最主要的,他们终于有了成为王的资格。

    艰辛之后的收获,是多么的美好;充满光明的未来,是多么令人向往;回家的路,是如此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