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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惑。

    “那丫头,绝非等闲之辈”刺兜双臂环绕交叉于胸口,窝在一个角落,一副严肃真挚的表情呢喃出声,回想起起莫的一言一行加之她的身份,更是让刺兜表现出从未有过的沉郁之色。

    宫彼乐在屋子里没有间歇的功夫,来回在屋子里三人的床榻边仔细关注着三人的身体情况,尤其是浑身像烫伤情况通体血红的真北,宫彼乐虽然在八角药庐学习医术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此时她显得非常无措,根本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现在的情况,内心中的不安和惶恐甚至在不断的扩大。

    用凉水不断为真北身体降温的宫彼乐忽然眼神一愣,她这才迟钝地发现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控制地颤抖,她赶忙慌张地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但小手仍旧肉眼可见地发颤,她顿时眉头紧蹙咬下唇,在内心中不住暗暗地告诉自己不可以这般没用,甚至强行勒令自己不要再颤抖。

    “小丫头?”

    “嗯!?”宫彼乐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她眼神有些无措地转动搜寻后无神地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刺兜,“啊,什么?”

    刺兜见状顿了顿,这才一个跳跃而上站在真北床榻的边沿,瞅了瞅真北的状态后转身看着宫彼乐:“勿需忧心,这家伙身体壮硕不可与常人相比,光是能承受灵子之力之人已然非比寻常,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嗯……”宫彼乐虽然闷声点头,但是脸上的忧心却没有丝毫减少的意思。

    刺兜环顾整个房间里接连倒下的人也不由得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绵延沉默,即使自己在安慰宫彼乐,但它自己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并不乐观。

    忽然刺兜的目光落在真北身体上那些不大不小的血瘢上,它这才迟钝地回想起了在雾台阁时起莫对这些血瘢的反应,它走近了真北的身体后伸出爪子碰了碰那些血瘢,看起来像烙印也像灼伤的痕迹,摸起来凹凸不平并且很是炽热,但不确定这种炽热究竟是源自他身体里的火灵之力还是血瘢自己的热度。

    “这些瘢痕是?”

    “我也想知道它们究竟是为何突显的。”

    “你的意思是……突然出现的?”

    刺兜伸手抓住自己的耳朵垂在胸口,习惯性地开始一边梳洗捋动一边思考回道:“反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的确是在之后才慢慢显现出来的,只是,我并不确定这瘢痕究竟是因为他体内的灵子之力产生,还是别的原因……”

    宫彼乐俯身靠近了真北的身体,仔细的检查,在真北的脖颈,锁骨,胸口以及手臂的部分都出现了血瘢,面积大小不一,甚至有不断扩散的迹象,忽然宫彼乐往后扬了扬身子,脸色一惊:“我……我好像在壹那麻的古籍医典册子里见过很相似的例子。”

    “壹那麻?”

    “是我出生地小镇上的药庐里的一位非常厉害的药师,也是我非常敬佩之人,阿珂服用的汤药便是他亲自研制并调配的,之前阿珂他们寻访了无数药师,没有一人能够成功”宫彼乐谈及壹那麻的时候,在她原本无措失神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了光芒。

    刺兜见状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季玄珂后发出低声感叹:“原来如此。说起来,虽然我对你们人族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有些时候的确会有一些值得让人叹服之人存在,想必那位药师,果然是一位奇人吧。”

    宫彼乐用力点点头,甚至唇边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我自小在须罗桐屯长大并未长久长远外出过,从不知道壹那麻是怎样的一位药师,但后来通过往来药庐内的许多行旅之人才慢慢知道,原来身着血姬系(赤色)药师服的人屈指可数,而壹那麻正是血姬系药师服的药师。”

    听见宫彼乐的话刺兜不仅睁大了眼:“难怪难怪,据我所知凡是能以药师自居并着三色系药师服者皆是出自多苏兰明台之人,并享有最高兰台士的头衔,在血姬、幽玺、澄琥三色中,尤以血姬系药师中备出佼佼者,没想到你一个小小药童竟师承一位有这等头衔之人,嗯……”刺兜忽然看宫彼乐的眼神都透出了不可思议的意思,“看来将来你也一定有不小的作为。”

    听见刺兜这番话,宫彼乐却一瞬脸色变得复杂并暗沉下来,她眼神游离甚至带着惭愧之色看向一旁,就连原本已经忘记颤抖的小手也在此时不自觉捏紧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家伙嘴里听来的一句话,说是什么,谦虚足矣,谦卑不必……”刺兜转动眼珠后漫不经心地开口,甚至盘腿坐下继续像个梳洗长发的少女一样捋着自己另一边的长耳,“不管怎么说,我只是一只兔子,搞不懂你们人族这些繁复纠结的说法,我只知道,与其有时间畏手畏脚担心颇多,不如干脆利落,只要记得凡是有度,过犹不及!”

    她咬着下唇迟疑地转动眼珠看向刺兜,即便此时她只能看见刺兜的侧身,但仿佛从它小小的身躯上见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

    一阵静默的房间里响起少女浅浅的笑声,刺兜一愣,它不解地转头:“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宫彼乐摇摇头,沉郁的脸上有了一丝的色泽,旦见她怯怯地看着它但唇边有丝丝少女的笑意:“总觉得,你越来越像……像,鱼姐姐了。”

    “啊啊?”刺兜几乎瞪大了眼,露出难以置信的夸张表情。

    她连忙收回视线将脸转过来,却低声道:“连表情都像。”

    “臭丫头,别得意忘形了”刺兜口吻虽不屑,但却没有露出嫌弃神色。

    “唔……”

    两人说话间,真北发出沉闷且难受的声音。

    “真北!”宫彼乐惊喜出声。

    真北身上的炽热在一点点退却,只是灼烧的赤红还犹存,他眉头紧蹙,从喉咙里发出有意识的痛苦呻吟,即便在此时他也下意识保持自己作为一名族裔护卫的身份,还在强行隐忍。

    “这家伙也真是厉害”刺兜对真北的印象从一开始的刻板到此时也逐渐改观,“还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家族护卫,没成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自己如此严苛,不管是作为武者还是护卫来说,能有这种自制力之人,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真北自阿珂出生以来便一直随侍在侧,我曾听阿珂提过真北自小就被选中并接受一族身为护卫的严苛训练,以十五岁的年纪便获得荻耳逹的身份成为领首,这么多年来从未辜负过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荻耳逹”刺兜捕捉到一个让它很在意的称谓,之前它一直都没有关心过关于真北或是季玄珂他们的身份,虽然看得出是出身不寻常的家族,但这个陌生却给人一种异样感的职称名字让它本能觉得他们的身份不寻常。

    真北缓缓睁开眼,眼中的赤色并未完全减退,但此时的确不是火灵占据的身体状态。

    “察林!”真北恢复意识时脱口而出,甚至整个人都像被牵引一样坐了起来。

    “真北?”看见他这种反应的宫彼乐被吓了一跳,“不行不行,你现在身体还不能这般激动。”

    被本能驱使的真北此时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痛觉,他听见宫彼乐的声音慌忙环顾四周,当看见躺在不远处床榻上的季玄珂时他一言不发便要下榻,可是,迟来的难以想象的痛觉让他霎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这才再次摔躺下来,并发出了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痛楚难当的强忍呻吟声。

    宫彼乐慌乱的双手僵在空中,此时她矛盾不已,想要帮忙却帮不上忙,一股巨大无力和自责将她包裹。

    “这恐怕比剥皮抽筋还要痛苦”刺兜也忍不住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不忍直视。

    “我去找那位药师过来”宫彼乐这才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刺兜眼神幽远地随宫彼乐而去后反而缓慢地收回目光,然后站在床榻边沿盯着真北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听见从身后的角落里传来的乞望的呜咽声时它才转头斜睨着乞望,同样身为灵兽,它俩即使不用交谈也对彼此之意了然于心。

    “我知道”静默地房间里,刺兜幽幽地开口,似在回答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刺兜从耳朵里拔了一根短毛,含在嘴里轻轻捋动,原本柔软的皮毛竟坚硬似银针,它张嘴伸出粉红的小舌头,用皮毛尖刺破舌头汲取了血液后走向真北,来到真北的脑袋上,它手起毛落,将几乎细如汗毛的硬毛针刺入真北的眉心处,随着它不断的深深刺入,直到染血的针尖完全没入皮肤后才停手。

    “算你运气好”刺兜盯着真北一点点缓和下来的脸色低喃出声。

    乞望趴在不远处,脑袋枕在交叉重叠的双前爪上,一双圆溜溜的兽瞳此时却直勾勾地盯着这边,感知到真北整个人的状态变化后鼻息呼出的气也比平日要重,好似如释重负后的松气。

    听见外面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刺兜开始慢慢抽出毛针,眼睛却没有从针尖移开,时刻关注着针尖上原本汲取了自己的血的痕迹是否还有残留,就连动作也非常谨慎,若是有残留它则必须第一时间停止拔针的动作,好在宫彼乐领着药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它正好将针完全取出。

    “先生,请快这边走……”

    宫彼乐几乎是拉着药师快步而来,急切让她此时脸上竟染上了红晕。

    刺兜非常自然地从真北身边离开,然后跳下榻后退到一旁。

    “这位武者的脉象平稳了许多,虽然身体余热未退,但……恢复得很快”作为绀翾家族药师的老者为真北把脉,本来看见宫彼乐那般着急找自己来,听闻情况很不好,可是此时再看眼前人的状态,似乎与她所描述的不一样。

    宫彼乐看见神色变得平静许多的真北也一样不解,可听见药师的话后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刺兜竖起耳朵听见了从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它走向屋外,跳上外橼的木栏眺望,透过石林的间隙,看见一些护卫匆忙地往外面赶,它转身看了看屋内的情况,犹豫后还是顺着楼道木栏跳了下去。

    “先生,他是真的没有大碍了是吗?”宫彼乐按捺着自己此时着急的心情问道。

    “嗯,没有大碍了”药师肯定地点头。

    “太好了,可是……怎会突然间便转好了”宫彼乐还是很疑惑,分明刚才真北的反应那么激烈,自己不过是离开片刻的工夫就恢复得这般快。

    “不管如何,这是很好的现象,我这就回去准备药材”

    “我也随先生一同去吧”宫彼乐连忙跟上,“我、我是药童,我亦能帮上些忙。”

    “好,那就请随我来。”

    宫彼乐临走时看向乞望,然后对其点点头,这才随药师快步走出。

    乞望半眯眼睛趴在角落,忽然,它抖动圆圆的小耳朵,身后摆动的冗长尾巴也从安静中变得激动起来,它抬头用着鼻子用力嗅闻,于空气中似乎捕捉到了熟悉的味道,旦见它偏侧脑袋露出好奇之色,许久之后它这才起身在房间里走动,身形庞大的它却是脚步轻盈,几乎听不见太大的动静。

    当乞望来到门口之时,那股让它在意的味道仿佛是一种指引,让它迟疑地坐在门口却显得很是矛盾和焦急的样子,看它纠结地甩动脑袋发出一阵阵咕噜的呜咽声,最后它还是起身往外面走去。

    石林地黑雨窸窣作响,外面人声嘈杂,湿润沁凉之意中仿佛同时氤氲着黏着的味道,随着风灌入,侵袭所有人。

    门外一道黑影闪动,躺在床榻上意识模糊的季玄珂虽然无法睁眼,但却能感知到自己身边有人在,并且就在自己的床榻旁,尤其是被人注视的视线,虽说不上来具体感觉,但就是能够感应到。

    此时的季玄珂仿佛己身被无数无法看清的黑色翳影所笼罩,快要让人窒息一般被沉重地拉着往下拽,但在这样的黑暗中,手心里熟悉的花朵印记是唯一的光明,支撑着自己、拽着自己,他能够感知到这是自己决不能失去一定要抓住的最后希望。

    朦胧中,季玄珂凭着身体的本能,他仿佛迷迷糊糊中看见了屋子里的情况,当他艰难移动脑袋看向不远处的真北所在,却见一个身形高大被黑暗笼罩之人矗立在真北的床榻前,季玄珂无法出声无法动弹,他甚至分不清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很快,黑暗便再次将他吞没让他失去意识。

    胭芜岸外,被绀翾家族护卫挡在外面的中心林住民颇有不断增多的架势,所有人气势汹汹而来,甚至每人手中都带着各式各样的尖锐利器,与绀翾家族护卫相对也没有一人有退缩的意思。

    “叫紫伏眠出来,我们要见紫伏眠,看看现在的中心林,成什么样子了。”

    “这么多年了,你绀翾家连一句解释也没有,知道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今天必须要给我们一个答案,我们要见司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缇音湖巨变,黑雨骤降,这分明是神降之意,九年了,你绀翾家族对我们不管不问,司节也再未露面,我们不想再继续等下去,我们快要活不成了”

    “一定是你们绀翾家做了什么事给中心林招来了灾厄,你绀翾家必须谢罪偿还!”

    九年的时间里,被异象惊吓备受身心折磨,同时失去了最重要收入与生活来源的中心林住民此时个个都仿佛憋着一口气,因为这场黑雨的关系,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也完全溃堤。

    刺兜在高处往下面远眺,在众多人群里它认出了许多人都是诺萨鲁那边的,就在人群后,也有不少是着诺萨鲁使衣服之人,看来中心林的住民很多人都是被鼓动前来的。

    忽然从人群后出现了一行情绪激动者,他们拨开人群来到最前方,刺兜一看,这不是当日在安温潭前恳求苑大戟为其家人举行仪式的那群人吗?

    “你们这些狠毒的家伙,都是因为你们,害得我家孩子本可以安息的,结果,结果……你们这群杀人凶手,还我孩子的命来!”

    “杀人凶手,杀人凶手,立刻以命抵命,绀翾家必须谢罪!”

    被缇音湖夺去性命之人的家人被推倒风口浪尖,因为他们的出现更加让身边的其他中心林住民被影响,所有人的情绪再次高涨并激愤,甚至与绀翾家护卫产生冲突,见状,许多诺萨鲁使更加推波助澜,引导所有人开始将场面变得失控。

    “看起来情况不妙啊”刺兜说着用后腿挠了挠自己的耳后,忽然它动作戛然而止,朝着左侧方向嗅了嗅,“这个味道是……”

    霜敷与一众护卫匆匆赶到,见状他抬手一挥,原本与中心林住民抵抗的护卫们立刻撤手,就在他们快速退却后,鱼贯众接替快速在住民前形成一道防线,与普通护卫不同的鱼贯众刚现身便让住民们本能驻足,在所有人印象里,唯有每年在缇音湖外远远得见司节时才会见到这些人,这么多年来鱼贯众从未现身,但此时却骤然出现,这的确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变得迟疑。

    “是、是司节身边的鱼贯众,难道说,司节她……”

    “司节终于要露面了吗?”

    或许是这波情势出乎意料,混在人群里的诺萨鲁使也不得不静观其变。

    “司节有言,万难皆有落因之日,一切缀果未到有时不甘归土,众生罹难,苦不堪言,但一如顶光骤现,很快,都将过去”霜敷将司节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达给众人,并非常诚恳地抬手引导众人看向胭芜岸顶上散开的云雾。

    果然,当听闻是司节所言加上眼前所见,众人原本被激起的失控情绪开始一点点被驱散。

    “不行!我们还是要见到司节”忽然有人高声呼喊,“我们没办法再等下去了,司节必须现身为我们解惑,再等,我们都快没命了。”

    “对,必须要司节亲口承诺,我们等不起了”

    “我们要见司节,大家说对不对,让司节现身!”

    ……

    霜敷眉头紧蹙,他扫视众人,其实很清楚这群人里有多少是诺萨鲁使,现在这种情景,就算是他也知道一定是那个人唆使的。

    “不管如何,都是因为你们使坏,让我们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今日若不给出一个交代,我们决不罢休!”

    “对,绝不罢休!”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绀翾家族断然不会做任何加害此地住民之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霜敷走上前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人们。

    “没有误会,若不是你们所为,还有谁?你们一定是害怕怜悯司大人夺走司节的权利,威胁到了你绀翾家的地位和利益,所以才会打压怜悯司大人,你绀翾家分明该是为我们着想的,可自从九年前开始你们的真正的嘴脸便显现出来了,如此狭隘心狠之人,不配继续统管中心林。”

    “对,不配,绀翾家不配,立刻交出权利”

    霜敷看着原本逐渐冷静下来的住民又被煽动,他眼中的失望和无奈甚至让他仿佛看见了眼前这群吃人的白眼狼正蠢蠢欲动。

    “这么热闹~”

    眼见态势再次即将翻涌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格格不入地在人群中响起,但在霜敷听来却似暖热和煦的风拂面般让他眼中光芒显现。

    鱼庭雀悠然的抱着手臂坐在石头上,从其嘴里吐出的烟雾一点点从她身边徐徐飞升飘散,身上的行者服露汽未干,鞋的边缘泥土湿润,看来这是赶着回来了。

    “哦~”她伸长了脖子这才见到鱼贯众竟然出现在此地,“看样子不过几日的工夫,我错过了不少大事。”

    霜敷示意身边护卫让他们去将鱼庭雀带回来。

    鱼庭雀站起身来顺手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土,却见她并未接受霜敷的安排,反而快速扫视身边人后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住民的身上,随即她走向人群最前方情绪激动者,或许是其身上浓郁的烟草味道的缘故,这些失去家人的住民竟然开始变得冷静下来,只是面对一个陌生的外来者,他们还保持着基本的警惕。

    “既然你们都认定是绀翾家与诺萨鲁之间的纷争,而大家都是被卷入其中的受害者,那又为何要让自己被别人当工具使呢?”

    听见鱼庭雀的话,所有人面面相觑。

    “可、可我们也必须要个结果,他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莫玛行者是外来者,你不会明白我们的心情的”

    “这里是我们中心林的事,还没轮到一个外人在这里多言”

    鱼庭雀深深吸了一口烟气,然后不紧不慢地吐出,她稍凉的俊秀面庞上,这双如水一般的灰瞳中仿佛有着散碎的光芒,面对众人她淡然道:“这可真是稀奇了,颇具盛名的中心林内竟然会有人吐出这般故步自封犹如井底之蛙的言语,难道数年的时间,便让曾经辉煌之地退回到幽林时代了吗?”

    “你……”

    “质疑守护此地千年之久的司节也好,信赖自诩神谕之人也罢,其本质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这无可厚非,但青红不分,被人轻易鼓动怂恿,这也未免太愚蠢了。”

    一语既出顿时让众人变得沸腾起来,但多了许多迟疑矛盾的声音。

    “若是有谁能指出当时所为之人,定当别论”鱼庭雀站在住民与鱼贯众之间,眼神却偏向这群大多一脸茫然的住民。

    “你是曾经出入绀翾家的人,你定是为绀翾家斡旋而来,谁会信你说的话。”

    “大家别被她迷惑了,我见过她与绀翾家的人接触”

    鱼庭雀嗤鼻一笑,甚至干脆倚靠在栏杆上:“如此说来,我还与那位怜悯司有过交集嘞,再说了,你们不是说我不过是一个从外面而来的普通行者,这样一个身份之人,你们既然不屑,又何必在此时又防备呢?如此矛盾又摇摆不定,原来与传说中听来的中心林相差甚远,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霜敷对鱼庭雀这张利嘴算是有了再进一步的见识,但鱼庭雀的话的确让大多数的住民变得沉默且谨言慎行,作为曾经的贸易中心,虽然现在失去了曾经的辉煌,但众人还是一心想要回到过去,因此在口碑上没人愿意败坏,尤其是像鱼庭雀这种行者,若是之后口口相传,必定只会有不愿预见的结果。

    “不过我也实在很想要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中心林的盛景”鱼庭雀说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霜敷,“不知此时来到此地是否是命中注定,一个同时存在司节与怜悯司的福地,盛产泪珠的贸易中心,加上异象丛生的缇音湖以及……众生困苦的艰难现状,重重预料之外的景色交织,别说是此地的住民,连我也非常好奇,作为绀翾家应该如何应对?”

    “你!”霜敷对鱼庭雀想要做什么简直是一头雾水,甚至不明白她究竟立场为何。

    比起苑大戟对中心林住民的影响,此时鱼庭雀的蛊惑能力似乎更上一层楼,很快便让不少住民自然而然偏信了她,甚至很认同。

    “不如干脆借此机会,绀翾家与诺萨鲁同时为大家解惑,既然都是为了中心林着想,与其对立不如握手言和,这样不是能够更快解决现状?”鱼庭雀坐在栏杆上单手撑着脸,眯缝着眼睛,露出犹如狐狸一般的浅然笑意盯着霜敷。

    “可不是吗?若是司节与怜悯司联手,必定能够排除万难,为中心林解决一切的困象”

    “说得没错,两位神谕之人已然出现,难道这不是神祗之意吗?”

    附和之人越发多起来,霜敷原本以为鱼庭雀必定会站在绀翾家这边,但她此时这种行为让他虽很惊异,但说实话并没有讨厌之感,甚至他也不知不觉开始变得有些认同。

    “行者之言,言之有理,我绀翾家本是为此地执守后裔,理当为之。”

    “当主!”霜敷转身,在楼台之上,不知何时,紫伏眠已然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