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联合保密条例
“是的，这是一份由深海与风暴之神，森林与丰收之神，死亡与希望之神，美德与智慧之神座下圣者代神明签署的条例，其位格已经接近自然法则，本身就是一个高位‘知识’。”
缪莎·塔莉莎说这句话的时候重新站了起来，神情肃穆。
身为神职人员，在念诵神名全称时，必须要保持足够庄重的仪态。
这是季行之第一次真正听到其他神明的完整称呼，他想了想，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智慧之神？”
“智慧与秘密之神的圣者并未参与结缔这一条例，所以这一条例对于智慧与秘密的信徒而言，约束稍弱。当然，只是‘稍弱’，四位正神所认可的条例，纵使是其他神明的信徒，也必须遵守大部分，无法违抗。”缪莎首先讲明了这是怎样的事物，然后才细说内容，“保密条例约束我们‘不能试图向无知者告知任何超凡相关信息’。”
季行之边点头边提出疑问：“但我之前对此一无所知，您也确实告知了我。”
“这属于一些应用上的技巧，是规则的灰色地带。”缪莎牧师又眨了下眼睛，面带笑意地说，“因为你直面了真实的污染，在‘条例’的划分里，你已经属于对超凡有所了解的那类人。所以我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你对此一无所知，把你当做已经遭遇异常事件，心怀恐慌，需要帮助的对象。”
她轻笑道：“这就是‘条例’的灵活运用。”
好家伙，教会也下有对策啊……
季行之瞬间感觉缪莎牧师不像一位年过半百，端庄肃穆的长辈，反而像位心思灵巧活泼的同龄人。
“好吧，那你们确实够无奈的。”季行之也放松下来，语气不再那么拘谨，“你们的……主，你们的神明，当初为什么会订立这种条例啊？”
“如果只是保密，让各个组织自己订立规则不好吗？这样遇到紧急事件还可以灵活处理。”
“因为由于‘灵活处理’造成的失控蔓延带来的损失远大于由于‘条例死板’造成的人手不足带来的损失。”缪莎牧师摇摇头，重新坐下，长叹了一口气，“其次，由神明与圣者位格担保的条例，对游离在外的非法非凡者也有一定约束作用，能够使他们下意识回避身份暴露，不做大规模的犯罪。”
听起来，能够从潜意识层面约束人啊……
不过也是，毕竟是神明亲自认可的规则，多少得有点格调。
季行之想到了谈话最初的乌龙，笑着问道：“你所说的‘作为人类死去’也是采用类似的方式和原理吗？”
“没错，是差不多的。”
缪莎起身，走向内部通道的大门，用眼神示意季行之跟上。
“今天是……黑五月二日，是星期二。唉，如果不是在黑月时期，我现在就可以为你举行仪式，可惜，黑月时期，仪式严谨性需要加强，强度需要削弱，你的仪式必须在象征女神的周五举行。”
“这几天，你同样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为你施加临时契约，你回家去照常生活。第二，托人通知你的家人朋友，这几天就住在教堂修道院里。”
季行之很会抓重点：“星期五象征女神？果然，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之前就猜测“七天一个周期”这种设定来源于神话，“周五”这个单词和女神神名有所关联。现在看来，一周七天这个周期数字恐怕是由七位位格相仿的神明决定的。
“那其他日子分别象征哪位神明啊？”
缪莎被这个问题哽了一下，忍不住反问：“你不应该询问‘临时契约’的内容和利弊吗？”
她觉得眼前这个凡人比她这位非凡者更加非同凡俗。
季行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歉，我之前就对‘一周七天’的来历有所猜测，不小心太激动了……那还请缪莎阁下为我讲解一下‘临时契约’的内容吧。”
“……所谓临时契约，就是我以自己的灵性和力量作为担保，祈求女神进行见证，对你进行一个短期，但强有力的约束。在约束起效期间，你的剧烈情绪变化，精神状态都会被我感知到，同时我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随时结束你的生命。”
缪莎牧师摊了下手：“很遗憾，这种事关心灵与心智的约束属于极高位格的知识，需要对真理有所掌控，才能够进行施加。我仅仅是一位助祭，所能做到的最多是彻底摧毁你的肉与灵。”
季行之嘴角扯了一下：“那我还是这几天在教堂修道院隔离吧……对了，杨若拉会来修道院做义工，我们可以见面吗？”
“可以的。”缪莎牧师微微颔首，“这几天你可以和她一起做义工，正好因为血疫，会有一批伤残病人在修道院暂时休养。”
那太好了！
季行之松了口气，精神松懈，神游天外的情况下，下意识顺嘴问了一句：“我做义工也有津贴吗？”
天哪，我到底在问什么……
季行之稍有些慌乱地快速补充：“不是，我刚才是在想安全部的薪资问题。呃……我想问的是，如果我入职安全部，薪资待遇大概在什么水平？”
缪莎牧师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故意说道：“义工当然有薪水，每周4米拉，因正当理由做不满一周的会足额发放。”
“呃……”季行之礼貌又尴尬地微笑着，微笑着。
天可怜见，他过去从未为金钱发过愁，到这个世界满脑子都是家庭收入够不够下个月温饱。
直到青年的面庞在黯淡的柔白色火光下也能看出一抹薄红，缪莎牧师才悠悠然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安全部在外人眼里是‘捞油水的’地方，自然要有与这个别称相匹配的薪资。”
“按照一般流程，你入职会有实习期，实习期间的周薪是1诺拉，实习期最长三个月。转正后，普通文职人员的周薪固定是1诺拉20米拉，同时还有额外的10米拉条例补贴和意外保险。”
季行之思考片刻：“条例补贴？这是什么？能拿到手吗？”
“是《联合保密条例》的补贴，因为你需要时刻注意守秘，承担额外的生活成本和心理压力，必要的时候还需为掩盖真实行动花费额外的金钱。这笔钱你从实习期间就可以拿到，至于意外保险，这笔钱不是给你的，而是存着预备你殉职牺牲时用的。”
季行之点点头，有些讶异。
这个世界也已经有保险公司了吗……
“你如果安全退休或离职，这笔钱会等额退还给你。如果你因公殉职，军方、教会和政府会各自额外补贴一倍，你的家人总计会收到四倍保险金总额的抚恤。”缪莎牧师做出了详细解释。
这个世界并没有成规模，有体系的保险公司，这只是官方体制提供的保险储蓄罢了。
“至于之后的发展……首先是根据资历，每年会有一个固定涨幅，然后是根据职位晋升，待遇也将逐步提高。”缪莎牧师看了季行之一眼，“你可以先不必考虑这个，我的建议是，先积攒贡献，兑换直接去高等学校进修的机会，然后再凭借学历文凭谋求晋升。”
季行之继续点头。
“高等学校的学费……”
“由你所属的机构提供。”
不等季行之继续问这方面的问题，缪莎牧师一口气说了下去：“而且还有每周两日的常规休息，但是并不固定在周五，需要根据需要安排值班和轮休。每年有至少三十天年假，非特殊情况可以分两次使用，足以满足大多数旅行、修整的需求。”
“当然，旅行和修整并不是说你哪里都能去。你如果要离开班尼萨，需要预先报备、申请，如果实在七城范围内这个申请会很容易获批，抵港后只需要找到当地港口教会报备即可。但如果想要前往更远的地方——比如内海，比如格林索亚，就很难得到许可。”
“对了，一旦入职，非特殊情况你将不被允许离职。你可以选择调离一线岗位，去一些闲职领薪水，并且可以从事大多数凡俗职业而不受影响，但不允许加入其他非凡组织或体系，除非通过官方调令迁移。”
缪莎牧师说到这里，两人也走到了内部走廊的尽头。
这是季行之第二次走进这个通道。
第一次，两人在靠近门口的一间办公室停下了，但是这一次，两人直接走到了最内侧的拐角。
缪莎牧师拉下右侧的门铃，不过片刻，右手边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沉默的，身着便服长袍的年长牧师就这么站立在门的背后。
季行之稍稍后退半步，以免自己显得不礼貌。
“他是我们这里的退休人员，平时负责看守内部通道。”缪莎牧师转头对季行之解释一句，没有和年长的牧师交流，迈步向内走去。
季行之微微鞠躬示意，然后紧跟着缪莎牧师的脚步向前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拐角进门口的空气要潮湿不少，脚步落在地上的时候，有一种赤脚踩进水里的奇妙错位感。
缪莎·塔莉莎说这句话的时候重新站了起来，神情肃穆。
身为神职人员，在念诵神名全称时，必须要保持足够庄重的仪态。
这是季行之第一次真正听到其他神明的完整称呼，他想了想，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智慧之神？”
“智慧与秘密之神的圣者并未参与结缔这一条例，所以这一条例对于智慧与秘密的信徒而言，约束稍弱。当然，只是‘稍弱’，四位正神所认可的条例，纵使是其他神明的信徒，也必须遵守大部分，无法违抗。”缪莎首先讲明了这是怎样的事物，然后才细说内容，“保密条例约束我们‘不能试图向无知者告知任何超凡相关信息’。”
季行之边点头边提出疑问：“但我之前对此一无所知，您也确实告知了我。”
“这属于一些应用上的技巧，是规则的灰色地带。”缪莎牧师又眨了下眼睛，面带笑意地说，“因为你直面了真实的污染，在‘条例’的划分里，你已经属于对超凡有所了解的那类人。所以我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你对此一无所知，把你当做已经遭遇异常事件，心怀恐慌，需要帮助的对象。”
她轻笑道：“这就是‘条例’的灵活运用。”
好家伙，教会也下有对策啊……
季行之瞬间感觉缪莎牧师不像一位年过半百，端庄肃穆的长辈，反而像位心思灵巧活泼的同龄人。
“好吧，那你们确实够无奈的。”季行之也放松下来，语气不再那么拘谨，“你们的……主，你们的神明，当初为什么会订立这种条例啊？”
“如果只是保密，让各个组织自己订立规则不好吗？这样遇到紧急事件还可以灵活处理。”
“因为由于‘灵活处理’造成的失控蔓延带来的损失远大于由于‘条例死板’造成的人手不足带来的损失。”缪莎牧师摇摇头，重新坐下，长叹了一口气，“其次，由神明与圣者位格担保的条例，对游离在外的非法非凡者也有一定约束作用，能够使他们下意识回避身份暴露，不做大规模的犯罪。”
听起来，能够从潜意识层面约束人啊……
不过也是，毕竟是神明亲自认可的规则，多少得有点格调。
季行之想到了谈话最初的乌龙，笑着问道：“你所说的‘作为人类死去’也是采用类似的方式和原理吗？”
“没错，是差不多的。”
缪莎起身，走向内部通道的大门，用眼神示意季行之跟上。
“今天是……黑五月二日，是星期二。唉，如果不是在黑月时期，我现在就可以为你举行仪式，可惜，黑月时期，仪式严谨性需要加强，强度需要削弱，你的仪式必须在象征女神的周五举行。”
“这几天，你同样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为你施加临时契约，你回家去照常生活。第二，托人通知你的家人朋友，这几天就住在教堂修道院里。”
季行之很会抓重点：“星期五象征女神？果然，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之前就猜测“七天一个周期”这种设定来源于神话，“周五”这个单词和女神神名有所关联。现在看来，一周七天这个周期数字恐怕是由七位位格相仿的神明决定的。
“那其他日子分别象征哪位神明啊？”
缪莎被这个问题哽了一下，忍不住反问：“你不应该询问‘临时契约’的内容和利弊吗？”
她觉得眼前这个凡人比她这位非凡者更加非同凡俗。
季行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歉，我之前就对‘一周七天’的来历有所猜测，不小心太激动了……那还请缪莎阁下为我讲解一下‘临时契约’的内容吧。”
“……所谓临时契约，就是我以自己的灵性和力量作为担保，祈求女神进行见证，对你进行一个短期，但强有力的约束。在约束起效期间，你的剧烈情绪变化，精神状态都会被我感知到，同时我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随时结束你的生命。”
缪莎牧师摊了下手：“很遗憾，这种事关心灵与心智的约束属于极高位格的知识，需要对真理有所掌控，才能够进行施加。我仅仅是一位助祭，所能做到的最多是彻底摧毁你的肉与灵。”
季行之嘴角扯了一下：“那我还是这几天在教堂修道院隔离吧……对了，杨若拉会来修道院做义工，我们可以见面吗？”
“可以的。”缪莎牧师微微颔首，“这几天你可以和她一起做义工，正好因为血疫，会有一批伤残病人在修道院暂时休养。”
那太好了！
季行之松了口气，精神松懈，神游天外的情况下，下意识顺嘴问了一句：“我做义工也有津贴吗？”
天哪，我到底在问什么……
季行之稍有些慌乱地快速补充：“不是，我刚才是在想安全部的薪资问题。呃……我想问的是，如果我入职安全部，薪资待遇大概在什么水平？”
缪莎牧师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故意说道：“义工当然有薪水，每周4米拉，因正当理由做不满一周的会足额发放。”
“呃……”季行之礼貌又尴尬地微笑着，微笑着。
天可怜见，他过去从未为金钱发过愁，到这个世界满脑子都是家庭收入够不够下个月温饱。
直到青年的面庞在黯淡的柔白色火光下也能看出一抹薄红，缪莎牧师才悠悠然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安全部在外人眼里是‘捞油水的’地方，自然要有与这个别称相匹配的薪资。”
“按照一般流程，你入职会有实习期，实习期间的周薪是1诺拉，实习期最长三个月。转正后，普通文职人员的周薪固定是1诺拉20米拉，同时还有额外的10米拉条例补贴和意外保险。”
季行之思考片刻：“条例补贴？这是什么？能拿到手吗？”
“是《联合保密条例》的补贴，因为你需要时刻注意守秘，承担额外的生活成本和心理压力，必要的时候还需为掩盖真实行动花费额外的金钱。这笔钱你从实习期间就可以拿到，至于意外保险，这笔钱不是给你的，而是存着预备你殉职牺牲时用的。”
季行之点点头，有些讶异。
这个世界也已经有保险公司了吗……
“你如果安全退休或离职，这笔钱会等额退还给你。如果你因公殉职，军方、教会和政府会各自额外补贴一倍，你的家人总计会收到四倍保险金总额的抚恤。”缪莎牧师做出了详细解释。
这个世界并没有成规模，有体系的保险公司，这只是官方体制提供的保险储蓄罢了。
“至于之后的发展……首先是根据资历，每年会有一个固定涨幅，然后是根据职位晋升，待遇也将逐步提高。”缪莎牧师看了季行之一眼，“你可以先不必考虑这个，我的建议是，先积攒贡献，兑换直接去高等学校进修的机会，然后再凭借学历文凭谋求晋升。”
季行之继续点头。
“高等学校的学费……”
“由你所属的机构提供。”
不等季行之继续问这方面的问题，缪莎牧师一口气说了下去：“而且还有每周两日的常规休息，但是并不固定在周五，需要根据需要安排值班和轮休。每年有至少三十天年假，非特殊情况可以分两次使用，足以满足大多数旅行、修整的需求。”
“当然，旅行和修整并不是说你哪里都能去。你如果要离开班尼萨，需要预先报备、申请，如果实在七城范围内这个申请会很容易获批，抵港后只需要找到当地港口教会报备即可。但如果想要前往更远的地方——比如内海，比如格林索亚，就很难得到许可。”
“对了，一旦入职，非特殊情况你将不被允许离职。你可以选择调离一线岗位，去一些闲职领薪水，并且可以从事大多数凡俗职业而不受影响，但不允许加入其他非凡组织或体系，除非通过官方调令迁移。”
缪莎牧师说到这里，两人也走到了内部走廊的尽头。
这是季行之第二次走进这个通道。
第一次，两人在靠近门口的一间办公室停下了，但是这一次，两人直接走到了最内侧的拐角。
缪莎牧师拉下右侧的门铃，不过片刻，右手边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位沉默的，身着便服长袍的年长牧师就这么站立在门的背后。
季行之稍稍后退半步，以免自己显得不礼貌。
“他是我们这里的退休人员，平时负责看守内部通道。”缪莎牧师转头对季行之解释一句，没有和年长的牧师交流，迈步向内走去。
季行之微微鞠躬示意，然后紧跟着缪莎牧师的脚步向前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拐角进门口的空气要潮湿不少，脚步落在地上的时候，有一种赤脚踩进水里的奇妙错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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