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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章

    杀没杀人,看人还有没有活着就知道。他敲了甄管家一棍没错,可他倒地后一直在叨吧叨吧,他后面碰都没碰到他,他怎么就杀人了呢?

    宗道长转身对钟兴弟笑道:“我跟甄管家开玩笑呢,他倒地死皮赖脸不起来。哪有什么杀不杀的。”

    钟兴弟按着喉咙,想呕呕不出来,“你,你,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小兴兴那是没见识过他以前是怎样,如是他这样算是残忍,那他以前又算什么忍呢?不残忍么?“喂,甄管家,你...”宗道长转过身来看甄管家,他四分五裂的身体残片全泡在血水里。

    苍天可鉴,他这次没有杀人。他杀人用刀。他的刀好好地挂在腰间,没了拂尘的陪伴,可能有些孤单,他会将拂尘夺回来的。他今天拔了两次刀,一次是清晨围墙东边,下午是在神医府,两次都没有杀人。这不手中的是棍子呀,他拿棍子给小兴兴看:“我刀都没有拔,你看,我手中就只有这根棍子,我怎么杀人呢?我没有杀人。小兴兴,甄管家在耍把戏呢,看了昨晚的把戏,他入戏太深。”

    钟兴弟没有呕了,他的小兴兴是讲道理的。

    “这棍子哪里来的?”

    “云二哥那里拿来的。”

    “人呢?姓云的人呢?”

    云二哥在神医府,这事与李济世有关,又是李济世搞的鬼。

    “他在李济世家里。”

    “是你救了他还是李济世救了他?”

    “是我,我救了云二哥。”

    当然是他。他从遥远的新开府热水县牢房将云二哥救出来,再带他来到落刀城,他为哪般?还不是为了让小兴兴高兴。

    “他是你的云二哥?”

    “是的呀,垚哥磊哥,你也知道的,他们认的云二哥,他们是我的兄弟,那云二哥也算是吧。”

    宗道长眼中的兄弟可为手足也可为衣服。云二哥如果不将拂尘还给他,那就是衣服,到时别怪他弃之如敝履。

    “宗大哥,我欠你的钱,我与棋哥商量过,先还你一部分,其余的,以后有就还,还不了的,我下辈子还你。你说实话,你把棋哥怎么啦?”

    “我能把他怎么着,上次我还输给了他。”

    小兴兴老护着鸟人。在上次的目光之战中,鸟人那双大眼明显因为先天优势看得多呀,那不就是他输了。难道非得在众人面前敲锣打鼓地说“我输了”才行嘛。

    “这次你杀了他?”

    怎么老怀疑他杀了人呢?小兴兴昨晚与他聊得多开心,一觉醒来全变了。

    “我没杀他。”

    “那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来找甄管家要他去佑家宴看钟有棋在不在那里,他就躺地下。”

    他的解释没用。钟兴弟叫了马车夫来,她自己去佑家宴找棋哥。宗道长想同她一起去,他想找到棋哥,误会自会解开。钟兴弟不让他去,“快去买副上好的棺木,给甄管家办后事。”

    “棍子呢,小兴兴,你要不要这根棍子。”

    “不要。”

    云满天昏迷之后,钟兴弟与棋哥也想得到这根棍子,可一摸就差点冻断手,棋哥说棍子是邪物,他们不需要,等仇人死后,他们再想怎么处理。仇人没死,被宗道长救出来了,仇人手中的棍子,宗道长能拿,他与姓云的竟是兄弟。那他与王壹是师徒关系也好理解了。宗道长是非常有用的工具,但他也是一个危险人物,而且很邪恶。如果他真的杀了棋哥,她不敢想。

    费尽心思讨她欢心,换来的是杀人的误会。甄管家玩笑开大了,他那么喜欢躺着不起来,他那么喜欢耍把戏,那么喜欢装死,他就要他真死。可如果甄管家真的死了,他与小兴兴的关系会退后到何种地步,他不敢想。

    “甄管家,天气凉,你这套把戏有效果,我劝你见好就收。”

    五个战战兢兢的男仆在近处围观,其他人都躲在树后,柱子后,没人吭声,安静地看戏。地上的血已经凝固,四分五裂的躯壳被寒风包了一层白霜,天阴沉得像要塌下来,宗道长看着手中的棍子,再看看地上的尸骸,他有些恍惚。他真的杀了甄管家?

    此后他在乱成麻的迷茫中买了棺材回来,钟兴弟与棋哥没回来。让人请了办丧事的人来,布置好了灵堂,已到了晚上,钟兴弟与棋哥还没有回来。他怀疑假死的甄管家也没有活过来,他掀开棺材板看了好几回,那层裹着残骸的白霜也没有融化。

    他耳朵疼,疼得想打滚,他咬牙坚持,在下巴留下了四个牙齿血印。他遗漏了最重要的信息,可他不知道。他决定去佑家宴找钟兴弟,就在他套好马车的时候,她回来了,不看他一眼,在甄管家灵前三鞠躬后,她被唱戏的围住了。

    戏班来得早,开始没有找谁麻烦,他们知道府上是棋哥与钟姑娘说了算。他们也在等钟姑娘与棋哥回来。他们说甄管家是他们的朋友,他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要个说法。他们个个悲痛不已,在甄管家的灵前哭得死去活来。

    钟兴弟像根柱子杵在他们中间,任由他们拉扯诉说。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宗道长呵斥。

    他们不理宗道长,只向钟兴弟不停说。

    “人是我杀的,有什么冲我来。”

    “你去死,一命抵一命。”

    就算是他杀的,他也不会一命抵一命。何况,他没杀人。他见他们围着小兴兴,小兴兴木然地站在他们中间,心如死灰。他也心如死灰。他无奈承认杀人,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后果是一命抵一命,他又掀开棺材板,白霜入目,没有丝毫变化。他又看着小兴兴,她目光呆滞,在唱戏的包围之下,像困在泪形琥珀中被定格了一般。

    宗道长缓缓说道:“好,一命抵一命,你们谁来杀我?”

    唱戏的仍是围着钟兴弟,他们掌握了他的命脉。

    “你自尽。”

    “那不行,我只保命绝不会不要命,我不会自尽。一命抵一命,你们要替他报仇,那你们来杀我。是一个上,还是大家一起上?我绝不还手。”

    不上,那就僵着。他的命还能多保一阵子,他尽情地看着小兴兴,陷入幻想中。

    他与小兴兴继续他们的巫山之行,小兴兴在他的怀中,红彤彤的脸蛋,白嫩嫩的...

    “人是我杀的,与宗大哥无关,一命抵一命,我来偿还。”

    钟兴弟抽出了李济世送她的宝刀,往自己脖子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