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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章

    绝不是余公子,那她是要躲起来呢,还是一脚将人踢下去?踢下去,那人要是叫起来怎么办?会坏了余公子的事么?

    欢娣躲到屋后,伺机而动。

    没人出来,没人进去。那人是在屋子里呢还是又下去了?欢娣想再进去,一人堵在门口,手里拿刀,嘴巴张得老大,定是喊打喊杀。

    奀噜孬喃丕啰定。

    不知能定他多久,不知余公子多久才上来,以后绝不给人望风。要干就要自己干。左手掩面右手将那人的刀取下来,撕了他的前襟当蒙面巾,她不能让被定的人认出自己。再伸长脖子往下望,终于丢了东西上来。

    大码头黄金地带开的赌场怎么就这么寒碜,一块黑布包成的小包,比馒头略大,布像是临时从某人衣服上扯下来的。捏了一下,不是金银铜,不是银票。软绵绵的,手感,与她自摸的手感差不多。

    要守住。她将小黑包放在胸前。真想下去一探究竟,余公子的叮嘱仍在耳内。

    看着定住的那人的背影,虎背熊腰,略有驼背,标准的打手背影。他是原本守这进出口的人呢还是赌场的巡逻人员?能定多久?解自己“定术”的“不定语”到底是什么?百思不得其解,放弃,现在无聊啊无聊。

    又扔上来一个暗红绸锻的小包,大小如前。捏,摸,仍如前。余公子在搞什么妖术?

    又放入胸前,胸前两个大馒头--碍眼,烦心。刚拿出来,外头有声音。再放入胸前,透过定着的人的胳膊缝往外瞧,茅草东倒西歪,风吹过,无人来。

    觉得胸口发热,将两个大馒头拿出来,捏呀捏。猥琐。自己怎么能这样呢?

    再扔上来一个白纱布的小包,大小如前。这纱织的挺稀的,纱倒是好纱,这样包着,有点像裹着,欢娣不好意思多想。全放在胸前,衣服裹不住。她双手捂住胸口,外边又有声音。

    一只四喜儿飞来立在一根茅草上,翘着尾巴又跳到另一根。“啾啾啾”叫了几声,另一只飞过来,它就飞走,后来的那只又跟在它屁股后飞到别处去了。

    两只鸟在闹别扭,这小不点儿也有情绪。她的情绪即将崩溃。

    “最后一个。欢哥,你要守好这四个包,听到人来的响声你在前边带路,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只管走你的。”余公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四个小包放胸前也放不下呀。她扯下被定的家伙的外衫包起来绑在腰间。人在包在。

    “咚-咚-咚-咚”脚步声整齐统一,震得地都颤抖;“我要吃药—我要吃药--”的口号喊得坚定响亮,震得小破屋即将开裂。是有很多人么?欢娣往楼梯口看了一眼。

    一行人,不,一行带着笑容喊着口号的僵人从楼梯走上来。

    与所想大相径庭,欢娣吞了三次口水才阻止自己叫出声来。被定的人立在正门口,她从他的胳膊下走出来。僵人会弯腰蹲着走出来么?

    不会。第一个僵人就要走出楼梯口。欢娣从外将被定的家伙推倒。僵人会踩暴他的头。她将他拖出来,扔一旁,僵人正走出门朝她走来,她用力往左一跳,僵人紧跟在她身后,没有踩到被定的家伙。

    不容易啊,欢哥。做男人不容易。要是个女子,她会无所顾忌地大哭大叫。

    后面紧跟着她的僵人队伍有多长,欢娣没有回头看。她不紧张,她不害怕,她只管往前走,走到码头就完成了余公子给的任务。

    夕阳照耀下的蚯蚓河变成了黑色,河面上的船只影影绰绰,高高低低的房屋岿然不动,来来往往的人沉默不语。竟然无人驻足观望这列诡异的僵人,还时不时有人加入队伍。

    “欢哥,走快点,你快,他们也快。”

    在“我要吃药—我要吃药--”喊声的间隙间听到了余公子的话。

    欢娣小跑起来。后边的“咚--咚--咚”声变成了“咚咚咚”声。

    终于到了码头,欢娣不知接下去她还要做些什么。

    “停,欢哥。你请道长来代替你拿那四样东西,你去给他们发药,他们给多少钱就收多少,药,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随便给。”

    余公子说得有点长,部分夹杂在“我要吃药—我要吃药--”的喊声中,欢娣只听到了请道长来替她,她扯起嗓子喊:“道长—”

    道长不用喊,他正在船头看稀奇,听到了余公子的话,便来替换欢娣。

    欢娣将四个包围在住持腰间。“这些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得问余公子。要我去问么?”

    “余公子说要你去给他们发药,他们给多少钱就收多少,药,你想给多少就给多少,随便给。”

    她一人也发不过来呀,要搬药,要开箱,要发药。欢娣本就是急性子,“我要吃药—我要吃药--”的喊声包围着她,急得走路都打趔趄。

    钱柜子善解人意,“你去叫云壮士来替我,我去搬货。我叫船主也来帮忙,给他钱,他什么都愿意做。”

    住持很会安排。僵人很讲秩序,没有争抢,就像病入膏肓又不想死的人,只想吃药。在拿到药之前一直喊“我要吃药—我要吃药--”。给了药,一手接药,一手掏钱。给完钱就吃药,不管药装在葫芦里还是用纸包着,连包装一起咯咯咬,不在乎什么东西,一律囫囵吞下。

    “不会呛死吧?”欢娣拿了钱可不想出人命。

    三个牙口不好的正龇牙咧嘴咯咯咯地咬葫芦吃,可葫芦怎么也咬不破。住持成全他们,将葫芦打开,里边的药全拿出来倒在他们张开的嘴里再给一掌,药全下去。

    后面的每一个人都以此种方法当场吃药。既是当场吃,也不能吃多了,但给的钱还是不少,每一个都只掏一次,但一次掏的应是全部,因为连同钱袋一起掏出,一次性全给。

    欢娣再给了一些药放在他们的胸口里,那些人也没有拒绝再掏出来。这样两不相欠。

    刚开始卖的速度有点慢,后面就很快了。三人配合得很好,船主搬药,住持开箱并喂药,欢娣就负责收钱和给第二次药。

    吃了药的人不再喊“我要吃药—我要吃药--”,他们温驯地走回原本的位置。

    “快点发药。”余公子在哪里发话,欢娣不知道。

    住持越喂越灵活,后面干脆只喂一颗药,欢娣大把地往他们胸口塞药。这样一来船主就搬不过来。

    “道长你也去搬药,喂一颗我会。”依葫芦画瓢,欢娣能做两人的工作。她纺纱织布是快手,做任何事都是快手。

    在天黑之际,全部搞定。刚开始发药随心所欲,后面少了,欢娣就少发一点,全部发完。钱袋子堆在脚下,没空数钱。

    云满天从连云观进的十万两银子的药,全部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