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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卖入青楼

    紫陌一袭轻薄的水红纱裙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先前已经有人为她上过了妆,她原本就出彩的五官被精心勾勒一番后,竟然显出了一份别样的妩媚风情,连她自己照过镜子后都大叹尤物,更不用提一会儿楼下那些如饥似渴地男人见到这样的她时又会是一副怎样垂涎欲滴的模样。

    看着这般魅惑妖娆的自己,紫陌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兰若的声音便在之后响起:“是在担心玄容赶不及来救你?”

    紫陌迷恋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可惜道:“不是,只是觉得老鸨给的分成着实少了些,这般尤物必定会卖出个旷古的初夜高价,可到头来我只能分三成,可惜可惜。”

    兰若闻言便默了,一直到紫陌被唤出厢房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当日用麻袋套了紫陌的人想必是不想留她白白浪费粮食,便很快将她卖掉了,卖的不是别处,正是与玄冥国一衣带水的域支国著名的烟花柳巷里名头最盛的“一品胭脂”。

    乍听这个名字紫陌还以为自己被卖进了胭脂香粉铺子,虽然这里是胭脂香粉集聚之地不假,但却不是什么良善之家,它有个很通俗易懂的名字——青楼,被卖进这里的紫陌便也跟着沾了光,有了个通俗易懂的称号——妓女。

    做妓女也是需要有上进心的,便是要成为一代名妓,艳扫京都,收尽天下男人为裙下臣。一品胭脂之所以名满域支京师便是靠着它“即便被命运打入尘土,也要扼住命运咽喉”的积极上进的品牌文化。

    紫陌来这之后上得第一堂调教课就是“如何成为一个艳名远扬的花魁”,虽然她对老鸨“所有职业都是值得尊敬的,做妓女也一样伟大”的激励词很感动,然她天生就不是什么上进的材料,从小学东西都马马虎虎,实在是辜负了老鸨对她的一番好意,可天生的绝色皮囊却让老鸨对她一直刮目相看,当做是种子选手培养,到后来不仅享受着一对一名师辅导的超高待遇,因而在同入楼的姐妹们还在甩手绢的技巧时,她就已经开始挂牌与客人收费聊天了。

    都说要干一行爱一行,其实是干一行懂一行。从前紫陌还是个良家妇女时,对妓女这一行业多少带着点世俗的鄙视,认为是女子贪图享乐才自轻自贱的堕落选择。然而真进入了这一行当,却蓦然发现自己以前真是太过肤浅,洗衣妇劳力,绣娘劳心,而妓女真真正正是个劳心又劳力的活儿计。就拿她陪客人聊天那段时间,当真是察言观色斗智斗勇,既要端着自己的孤傲架子,又要适可而止可圈可点,才能达到一袭话毕回味无穷的境界。每每关门谢客时,紫陌躺在床上只感觉比连抄了三天三夜的书都累。

    至于劳力,自打她那次从一个姐妹的厢房前走过一回,之后午夜梦回每每想起那死去活来的惨叫声还是忍不住打哆嗦。后来听人说那姐妹从那天之后好几日都没下得了床,紫陌就对“妓女是个体力活”这个结论更加深以为然。

    初夜竞价这事原本是安排在岁末的,可偏巧不巧,最近新开了个青楼也不知是什么大人物在后面撑着腰,大张旗鼓地跟一品胭脂抢生意,还公然到店里来挖墙脚,已经挖走了好几个姑娘到他们那边去,虽然那几个姑娘是在楼里半红不紫,常年被几个红牌压着不能翻身的,但好歹也是真金白银调教出来的,被挖走了老鸨也难免会觉得肉痛,便下决心要与新开的青楼一决高下,便将打算在岁末重磅推出的绝色佳人初夜竞拍提前了好几个月,就有了先前紫陌悉心打扮的那一幕。

    水红纱裙虽然轻薄却是不该露的地方一点也没露,加上她所卧的台子四周都有垂下的红纱挡着,完美地彰显了一品胭脂的商业原则:美色是给花钱的人看的,想白来凑热闹又看到绝色美人,做梦。

    紫陌以一个妩媚入骨的半卧姿态在台上小睡了一觉,如潮水般喧闹声响中突然觉得耳根一静,所有的正价叫价声都好像在一瞬间被定格住一样,只听见一阵从容的脚步声带着沉稳的调子踏上高台,撩起轻纱时紫陌刚好睁开了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将玄容的容貌看了个清楚。

    这里灯光极好,借着这光亮紫陌看清了玄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包括他微微皱起的眉心和眼里闪烁不清的光彩,再度在心中发出一句感慨:果然是原版转世,皱个眉都这样像。

    当夜,一品胭脂的后院中被清理一空,只留两个人,厢房中一对龙凤花烛灼灼燃烧,紫陌仍旧是那身纱裙,却破天荒地盖了个盖头在头上,正静静地坐在床上。

    子夜,厢房,龙凤花烛,盖着盖头的娇娘,这样的搭配似乎很合拍,然而加上地点“青楼”后,就显得很是奇怪了。

    紫陌第一次知道原来妓女初夜的规矩竟然和新娘洞房惊人的相似,这之后的不同便是新娘只能有一个男人,而妓女可以有许多个男人。

    紫陌被盖上盖头的时候听老鸨说为了买下这一夜,玄容出了一千金的价格,霎时力压群雄夺得头魁,一番话听得紫陌很是肉痛:一千金啊,白白流了七百金给老鸨,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跟玄容商量商量把这一千金给她,她绝对就乖乖跟他回去不出来生这场事。

    玄容从进了厢房之后便坐在榻上没有说话,只浅浅地品着一杯茶,似乎要品一夜。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然而真花了千金就只品一宵的凉茶着实贵了些,紫陌便自己掀起了盖头,流目看清了玄容的方位:“你怎么这时才来?”

    “玉蝉姑娘在一品胭脂中风生水起,还会怪在下来得晚了?”玄容悠然地撂下这么句话,紫陌品味半晌,才听出他是在讽刺她的。

    “玄公子的意思是,倘若我在这里过得不好,你就会早些来了?那你何必要今日来,我春宵千金,是这楼中有史可循的最高价,保不齐还会一战成名成为域支第一花魁,我过得这般好,公子来这一趟当真是白走了。”紫陌心道:我跑出来晃这一趟又被套麻袋还出卖色相,还不是来勾引你的,居然还鄙视起我来了,美色当前就算不风情旖旎也不能伤人自尊啊。

    玄容闻言笑了,道:“若论起成为域支第一花魁,姑娘似乎还差得远了些,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酣然入睡,这般无警戒之心若成了花魁可如何是好?”

    夜阑静谧,子时钟响,洞房花烛,红衣玄袍,两厢对坐却只是斗嘴,委实煞风景了些。

    于是紫陌将手中盖头一声,一左一右踢飞了脚上的绣鞋,也不管是不是不能在男子面前露出玉足,紫陌往床上一趟,闭着眼道:“你若想坐着就坐在那好了,左不过是花你的金子。”

    就听玄容道:“你的意思,是不随我回玄冥?”

    紫陌闻言睁开眼,故作惊讶地看着他:“我在这里日进斗金,这样富庶的日子,我还回去做什么?”

    玄容闻言果然皱眉,料是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倒被她抓着用在了这里,半晌道:“你想怎样?”

    紫陌听出他话里的退让之意,懒洋洋道:“没听说过吗,本姑娘要在这大卖七日,等七日之后赚够了钱再提回去的事吧,今日就到这里吧,我困了。”言罢果真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儿玄容便听见她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地房中格外清晰悠长,伴着一对龙凤花烛,直到天明。

    第二日紫陌醒来的时候玄容已经不在房中了,老鸨来殷勤地亲自叫她起床,甚是体贴地问她昨夜如何,紫陌打了个呵欠老实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那是你福气好,遇到个这般出色的人儿,与你可真是登对极了,看穿着出手应当是个阔绰的公子,玉蝉你以后可有福了,说不定会被他赎身回去做夫人,届时可不要忘了妈妈。”老鸨眉飞色舞地说这番话时开心的脸上的粉一个劲往下掉,仿佛玄容已经把金灿灿的赎金送来了似得。

    紫陌一般客套地应付她,一边在心里道这老太婆莫不是老年痴呆前兆?一般跳出青楼的姑娘都恨不得一辈子和这地方划清界限,哪还有上赶子时不时回来串门探亲的?

    第二夜,依旧是那间厢房,这次紫陌没蒙盖头,因而听见厢房的门开了便抬眼望过去,一看进来的那人玄袍玉面,便一下子放下心来,连声招呼都没打,人就如第一夜一般踢掉了鞋子,掀起被子钻进去睡着了。

    半夜落了一场雨,紫陌在雷声中醒来,突然觉得房中有了些寒凉之意,是落雨将温度也落下来了。她将被子向上拽了拽盖住肩头,裹着刚想偏头睡过去,脑中一个激灵想起房中还有一人,便睁着惺忪睡眼向榻上望去。

    玄容正以手支颌闭目靠在案上,似是在打瞌睡,那选得动作虽然优雅却让紫陌都觉得为他累得慌,看了一会儿她清醒了些,也以手支颌半仰着头从床上打量他。

    这是她从上次在君少臣婚礼上搅局后第二次如此肆无忌惮地细细打量这张脸,却还是觉得惊艳,不论是玄冥还是顾城,他们都是一色优雅稳重的人,永远从容不迫,又总也不能看透他们在想些什么,却越是因为这样摸不透,就越让人觉得吸引人。

    雨夜寒凉,紫陌一向薄凉的性子,竟然会产生“给他盖床被子”的温馨想法,如此罕见出奇让她自己都惊讶了好一会儿,正巧床上还有一床多余的被子,紫陌顿了顿,还是抱着被子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地面上时忍不住暗暗地吸了口冷气。

    然而吸多少口冷气都无济于事,怪只能怪她方才脚贱把鞋子踢飞了,虽然知道肯定就在这房里,但总不能光着脚先去找鞋,便只好忍了忍,抱着被子来到了玄容身边,将被子展开盖在了他身上。

    玄容睡得清浅,被子一沾身他就行了,依旧是那个以手支颌的姿势,一双在灯下流光溢彩的眼睛无声地看着紫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