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朝堂之辩

    韩王安二年（公元前236年），李斯奉秦王命到韩国。

    韩王宫内，韩非站于一旁看着面前的大秦使节，低沉着脸看不清其脸的神色。

    韩王座之上，韩王看着下方的使节面露惧色，没有丝毫王者的威压，王座之下除却看不清脸色的韩非，其余朝臣皆是畏惧之色。

    公元前236年，秦军已经攻破灭了赵国，作为战国七雄中最弱的国家，面对秦军的虎狼之师，韩国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李斯抬头环视一圈赵国的群臣，眼低满是嘲讽之色，这就是他师兄选择的国家，没有丝毫希望，“治国不务求人任贤，反举浮淫之蠢而加之功实之上”的国家，如果韩国肯重用师兄，听取师兄的意见，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李斯抬头直视王座之上的赵王，眼中没有一丝畏惧，语气威胁的说道：“我由渡桥经西门入新郑，那里热闹不凡，好像似乎已经没人记得，赵国的灭亡和秦军的铁骑。”

    王座之上，韩王紧握双拳看着下方的大秦使节虽面露愠色，但依旧低声下气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韩国一向以礼事秦，秦国此举非正义之师。”

    “正义之师，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秦国已遵循周礼，派我前来通知韩王给韩王选择的权利，已是莫大的仁慈。”李斯转身扫视一圈低头不语的群臣，轻蔑一笑。

    “你别太得意，即使秦国想吞下我韩国也得掉几斤肉。”武将之列，朝着李斯吼道。

    “哦，是吗即使是赵国二十万大军，在我秦国眼中依旧如同草芥一般，韩国可比得上赵国否，我大秦已聚兵边境，蓄势待发，韩王可要好好考虑，不要徒增伤亡。”

    “如今楚人虎视眈眈，如果秦汉交战无异于鹬蚌相争，秦国可想好了。”韩国将领威胁道，但语气依旧孱弱，让人感动好笑。

    李斯听着这孱弱的没有丝毫气势的威胁，不由转身看着王座之上的那人，淡淡道：“但是如果王上愿意纤尊亲至咸阳，以表诚意，我大秦铁骑，也不必于韩军相交，韩王可愿否？！”

    “古人云，诸侯相送，固不出境。王上去秦国于礼不合，韩与秦并列诸侯同为一国之主，岂能屈尊，为天下耻笑。”文臣仿佛找到了什么漏洞反驳道。

    李斯听后摇了摇看向文臣的眼神中满是嘲讽，国都要亡了还有什么荣誉，但还是开口让其彻底死心，“虽并列诸侯，却有分别，维鹊有巢，维鸩居之，韩固然为国主，但联合赵魏三家分晋地而得之，而秦王乃受命周天子封赐世袭王爵，贵为正统。”

    听到李斯如此反驳，文臣顿时脸色发青但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李斯说的的确是事实。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晋之衰亡，韩魏赵三国立，非人意乃为天道。”就在这时韩非终于抬起头反驳道。

    说罢韩非缓缓上前走到李斯面前，仿佛用了很大决心继续说道：“李大入虽宣扬秦国受周天子之正统，但大周却灭于秦，贵国文信侯吕相可是亲手终结了大周的王脉，看来在秦国眼中，可以对这份正统，可谓弃如敝履。”

    李斯看着面前的韩非眼中满是遗憾，他这个师兄何时才能认清现实，韩国已经没救了，即使他的法再高明国君不奉行又有何用。

    “如果韩王不愿屈尊入秦那么还有一种方法，当年齐桓公帮助燕国得胜后，燕庄公亲自送行相谈甚欢，不觉送入了齐国边境，齐桓公深感失礼，于是将燕庄公走过的地方割让给燕国传为佳谈，韩国何不效仿五霸之典，献出国土以求自报。”李斯淡然道。

    王座之上的韩王听后顿时动摇无比，喃喃道：“割地。”

    见此下方的群臣也是议论起来，“这，割让土地，这………”

    韩非看着身旁的群臣，转身向一旁的李斯问道：“敢问李大人从咸阳到新郑，走了几日？”

    见韩非问这个问题，李斯也是感到疑惑，“我走了十日左右，怎么了？！”

    “十日之内我如果不能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依大人所言。”韩非上前一步坦然道。

    与韩非的坦然不同，在群臣看向韩非的眼神满是震惊，韩王更是开口道：“非儿，你说什么？！”

    韩非却是微微一笑，李斯的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惊讶，“此话当真！”

    闪灵依旧保持着那淡淡的笑容，“既已时间为限，如果答案早于十日，相信减少割让土地，是否公平？”

    “这个自然，很公平。”李斯没有丝毫犹豫淡淡道。

    见李斯没有否认，韩非才继续说道：“从咸阳到新郑走了十天，这十天里有五天是在秦国境内，而五天是在韩国境内，如果答案少于五天，韩国不会取秦国的土地反而是几年内秦军不能进攻韩国。”

    众人见此顿时松了口气，李斯也是默不作声只是紧紧握紧手中的仪杖，行礼拜别。

    韩王身后隐去身形的闪灵看着下方的众人，尤其是韩非和李斯不由叹了口气，“唉，同门相残，不过这场论辩的确厉害，韩非先生接下来会怎么做可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