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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天地、山川、草木

    呵!

    刀气、刀意遍布整个半空,红衣喘着粗气强自撑着。楼上一片幽影,一抹暗芒穿过重重刀意,来到她诸多刀器之前。

    她的手紧握重刀,刀身插入地底支撑着她整个身体,长刀短刀绕着那抹黑芒组成阵法不断转动,刀气连绵不绝,时不时落在黑芒上。

    在诸刀身前,如雪一般晶莹的刀意也骤然收缩,化作一张大网朝前方笼罩而去。

    血色弥漫,一只拳头打在铺天盖地而来的大网上,轰的一声,整个前庭响起瓷器落地般的脆响,刀意骤然破碎。

    拳头仍不停止,在血色中不断向前,直直轰在了组成的刀阵上,这次并没有那么干脆,刀阵只是晃荡了一下,便继续围剿那抹黑芒。

    反而是那只拳头上布满了伤痕,轰然破碎的刀意一刹那间凝聚成一把晶莹剔透的小刀,将拳头周身的血气斩断。

    那只拳上多了一道见骨的伤痕,然后飞速后撤钻入黑暗之中,小刀咻然一震,直直的飞入了黑暗里。

    几道轰鸣声响起,黑暗中隐然可见几处光芒,怒吼之声在黑暗中不断的响起,陈礼细细数了一下,和他初入客栈时感受到的神识数量一致。

    红衣长发垂落在血液里,她青筋暴起,嘴角也溢出点点鲜血,她知道快要撑不住了,但楼上那些鬼东西无法走出他们所布置的黑暗,她疯狂压榨着身体之中最后一丝真元。

    刀气纵横,刀阵不断旋转,直直将黑芒斩灭,霎时,数十道流光飞进黑暗里。

    这时她体内传来一声闷哼之声,刀意破碎,她的识海受到严重的打击,连着身体也受到重创,但原本布满客栈上楼的整层黑暗也在不断的收缩,乃至便的透明。

    眼睛渐渐迷糊,竟变得有些不能视物。她强咬着牙,枯涸的灵海之上,高高耸立的大树支撑着天地,在树冠上有一层阶梯若隐若现,但在刹那间轰然破碎。

    破碎的阶梯化作点点微光蕴含无穷奥秘,遥遥飞出灵海来到体外。她手中紧握的重刀一接触那些微光,陡然间离开她的手,刀身幽幽流动着暗芒,刀身上仿佛刻着天地、山川和草木,转眼间,刀身转动,陈礼耳边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

    重刀对着黑暗,刚有十二柄刀从黑暗中飞出,重刀落下,空间骤然浓缩,荡起层层涟漪,刀身暗芒不断流转。

    上面的天地、山川、草木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空间的涟漪分开黑暗,露出十多张枯骨般的脸。

    他们面色惊恐,张大着嘴巴齐齐想喊出一句话来,这时空间的涟漪荡过他们的身体,嘶哑的声音响起一半便陡然消失。

    陈礼凝神看去,空间荡起的涟漪已然恢复平静,而在原来的地方,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哪怕尘埃,好像……他们从没有出现过。

    在那一刀挥出后红衣再支撑不住,意识陷入黑暗,身往地面倒去。

    陈礼见状连忙将她身体抱住,顺便有些嫌弃的把她落在血渍里的长发捞了出来。

    好不容易将她放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方桌上,他抬头四顾,目光放在失去真元支撑后掉落在地的十二柄刀器上。

    这些刀有长有短但大都很重,他得花吃奶的力气才能拖着它们走到刀匣处,然后一点点挪进去,层层分好。

    过了许久,刀匣上只剩下第一层还空着,他终于将目光放在那柄重刀上。

    刀插在一堵墙上,刀身依然黝黑,但已不见了光泽。他抬脚走上楼去,带着点好奇的眼神看着那把大杀四方的刀。

    陈礼指尖触摸刀身,其上的纹路玄妙无比,只不过没了天地、山川和草木。他细细观摩,耳边响起他们临死时未曾说完的话。

    “十八阶天……”

    他的眼中有种种幽芒闪过,又刹那间消失,手上染着的血留在刀身上,带着点点莹润和光亮,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楼下的烛火已然熄灭,斑驳的土墙满是伤痕,这时,一道微弱的呻吟从后堂响起,打破了陈礼眼里的若有所思。

    黑暗在他的瞳孔深处悄然升起,他轻声笑了一下,把手放在刀柄上,手腕轻轻转动,那柄重达三百斤的刀便被他提起,刀身一点点被拔了出来,墙面随着刀就像豆腐一样碎裂。

    不一会儿,刀出,整面墙被留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他提着刀一步步走下楼,等走到刀匣处这才将最后一把刀归还原位。

    这时,后堂的呻吟声再次响起,他低头四处看了看,终于在一处血泊中找到了一把飞刀。

    飞刀被他藏放在腰后,他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换上几分慌忙几分恐惧的表情后,便踉踉跄跄着朝后堂跑去。

    刚掀开门帘,便看到一个嘴里被塞着抹布的精瘦老人被捆绑在地上,陈礼暗自撇嘴,心里嘀咕着,不知道那些来杀他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杀他。

    陈礼跑过来跪在老人身边,急忙将他嘴里的抹布拿出来,急促说道:“您是掌柜的吧!小生刚进客栈就看到好多的血,到处都是死人,小生……,您是掌柜的吗?”

    陈礼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那老人有些虚弱的看着他,鼻腔一呼一吸着说道:“我是掌柜的,你……”

    话没说完,老人的眼睛突然睁的很大,满脸错愕的看着他……刀已入喉,非常顺滑的刺破皮肤深入血肉里。

    陈礼面无表情的放开了手,老人倒在了地上,飞刀插在他喉咙里,鲜血对着头顶的苍天不断的涌出,越来越多直至染红整个世界。

    ……

    知道那个老人只是个掌柜后,直接一刀送他上了西天,这里的事能拖一点是一点,哪管那老人生前是干什么的,在陈礼眼中——都要死。

    回到前庭后,他把柜台旁的酒坛捧在手里,打开封盖后闻一闻酒香,是梅子酒!

    他淡淡一笑,将深红色的梅子酒倒在柜台上,等手里的酒倒完,他又捧起其它的酒坛,酒液在他手中把整个客栈都浇了一层。

    他费力的把红衣放在刀匣上,然后拿出一根绳索来系在上面,手中使劲一拉,不一会儿便来到大门处。

    打开大门后有一口风雪灌入喉中,他强睁着眼睛把刀匣拖了出来。好好看了眼客栈,他举起火把由内及外,细心的将客栈内的每一个角落点燃,最后他站在大门前把火把丢上面,霎时,大门也被点燃。

    他站在那静静的看着整座客栈燃起的熊熊火焰,橙色的烈焰在风雪里直冲云霄,如龙般张牙舞爪的青烟四处肆虐着,柱子倒地的声音响起,只溅出些许火苗。

    等了许久,见火势有点颓废,他将剩余的几坛酒尽数倒了上去,火焰再次暴涨点亮这一方天地,火舌卷曲着撕裂了茫茫风雪,青烟在火舌上升腾,又和风雪融为了一体。

    他轻轻一笑,火焰倒映在瞳孔中,内心竟有了些许的平静,他突然抬头看向天空,可惜,看不到星辰……

    许久,火焰熄灭,客栈只剩下一堆残骸,一柄飞刀扎在雪喳子里,歪歪斜斜的只留下刀柄对着整个世界。

    灰烬和烧焦的血肉被一阵卷起的暴风雪,轻轻的掩埋,藏在冰莹的地下,直到那些追杀的人赶来,找到这个曾有生气的地方,证明他们曾来过。

    而在那雪地上有一条两人宽的痕迹一直绵延,在天的那一边,在一线天际里消失不见,在那里是否有人抬头。

    天……是不是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