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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你这厨子,还有点眼光啊

    本就饥肠辘辘的罗俪也不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坐上树桩直接上手抓起烤串,就学着邓钦两人的动作撸串,只是相比较这两个大男人,她还是有些矜持。

    没一会,商队那边也有了动静。

    随商队出行的厨子已经将从李壮这里买来的熊獾给处理好,用数种方法做出不同风味的菜品,摆在护卫们铺好的桌椅上。

    随后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穿金戴银,富贵非凡的胖老爷。那厨师毕恭毕敬地走上前,请这位看着就很有钱的老爷品尝自己做的熊獾菜品。

    这胖胖的老者脸上的肉将眼睛挤得只露出一个缝,但透过这缝隙,一双带着贪婪的眼睛盯着桌上的食物。老者伸出胖手,捻起早已摆放在桌旁的玉质筷子,稳稳的夹起一块排骨,往嘴里一送,一根骨头就被他吐出来,这胖老爷脸上的肥肉上下抖动着,咀嚼口中的肉。

    闭着眼睛感受了下味道,胖老者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开始逐一品尝剩下的熊獾肉,或是皱眉,或是沉吟,直到将整头熊獾身上各处的肉都尝了一遍。似乎对这些肉食很是不满,眉头微微皱起,哼了一声,转身回到车驾里去了。

    那厨子则呆立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拿给我吃吧。”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另一驾马车车厢中传来,几个护卫闻言,端起桌子走向车驾内。好在这两辆马车内部空间足够大,护卫们能连带着将桌子也抬进里面,然后几人毕恭毕敬地走出车驾,所有的护卫开始分批次巡视和进食,唯一的不同,则是进入车驾内的护卫,离开时少了一人。

    “啧啧啧,那胖老爷可真挑剔,俺前不久才刚从林子里抓来的熊獾,随便弄熟撒点盐,都很美味。那厨子做的一看就很不错,他居然还不满意,有钱人都是这么挑吗?”李壮一直看着商队那边的动静,忍不住感叹,随后咬了一大口兔肉烤串。

    “不过风兄弟,你这烤串做的也太好吃了,没准给那胖子,没准你能直接被那大老板带去当大厨。”

    罗俪瞥了一眼这一身兽皮服饰的猎人,神色怪异。

    实力强如面前这个年轻人,还需要给别人当厨子么?还是那种一身铜臭味的商人,想来这猎人也不知道这个正乐呵呵边烧烤边吃肉的年轻人真正的底细了。

    邓钦呵呵笑道:“大壮哥你太抬举我了,有钱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肠肚里早就吃腻了油肉,这一根烤串给他,当天就能把我扫地出门了。”说着,邓钦将手中的木签扔了。

    李壮挠了挠头:“也对,我听说镇上的张员外,吃肉都备两份,自己吃一份,还给自己的宠物狗喂一份。”

    罗俪在一旁小声嘀咕:“到底人是大户还是狗是大户……”

    李壮嘿嘿一笑:“俺们也都叫张员外狗大户,对别人吝啬,自己享受起来又挥霍无度,大家都挺讨厌这家伙。”

    邓钦眯着眼,微笑着跟李壮开始讨论起张员外,顺着跟李壮的对话,开始询问起红河镇的一些趣闻,借此获取一些情报。

    李壮也大大咧咧地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都如数告知,在邓钦一声声“原来如此”的附和和恍然大悟的表情中,这猎户将红河镇的大致情况给邓钦说了个遍。

    这红河镇地处要地,是赤域上最大的河流——红河的一处重要节点,红河是贯通整个赤域的大河,而这里则是通过红河运输货物船队的必经之地。同时,这里也是天戮城与死亡城的势力交界点,势力相对独立。加上红河镇又离百城域距离很近,使得此地又成了赤域与外界物资交流的一个通道,往来人群中鱼龙混杂,这也是李壮明知道邓钦是外来者,也没有丝毫异常表现的原因。这在赤域的其他地方是很少见的,赤域排外一向存在,也只有这种边贸频繁的地方,才能见到赤域与外地一视同仁的情况。

    相比于红河镇处于的复杂环境,红河镇本身的势力也很大。与其说是镇,倒不如称之为城,只是赤域只有三座城,所以这里才叫红河镇。

    相比于百城域的那些中小型城池,红河镇不仅面积更大,其繁荣程度也远超绝大多数的百城域城池。虽然这里处于赤域禁制之下,没有修为超过炼气的修行者,但镇子里的环境却出人意料的好。

    井然有序的城市规划,在实力弱小的凡人和低阶修行者手中变成了现实。完善的地下排水系统保障了地方的卫生,成体系的规范的商业模式高速运转,处理好各地来往的商业活动。巨大的市场将周边星罗棋布的大部分村寨吸引住,粮食、野味、药材、矿产等等物质资源涌入这里,再通过红河运往赤域各地,或是与外界走商达成非管制品交易运出赤域。

    同时一起汇聚起来的,还有周边大量的劳动力。红河运输的搬运工、各地走商雇佣的护卫、镇内集市上的特产小贩……这些人一起,才形成了如今红河镇的局面。

    听着李壮带着一丝自豪的介绍红河镇的壮阔,邓钦心中也对促成红河镇如今大好局面的那人有了一些好奇。

    赤域边陲,本该是一处杀人夺宝的混乱地带,外界也确实是这般传说的,但如今看来似乎是外界对赤域的刻板印象,误导了外界对这里的判断。

    如果整个赤域都能按照红河镇的布局走下来,那么青州的商业重心甚至有可能从兴国转移到这里。相较于兴国与出云国剑拔弩张的局势,商业更乐意在个人武力受到压制的更“安全”的杀戮战场开花结果。

    “大壮哥,红河镇一直都是这样吗?”邓钦忍不住打断了李壮毫无情报价值的吹捧红河镇的话语,想看看能不能探一探红河镇发展的脉络。

    李壮也是相当配合,顿时精神更足了,一口撸了一把烤肉,神采奕奕的开口道:“哪儿能啊,听老一辈的猎人说,他们那会儿做梦都不敢想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那时候红河镇还乱的很,他们打猎的时候,不仅得防范野兽,还得防备人。那时候,杀人在这片地界太常见了。特别是那些没做准备就胡乱闯进来想要寻宝的外来修行者,境界被压制,又打不开储物袋,无法辟谷。那些人忍不了饥饿,见人就攻击,有时候只为了一点粮食就杀人放火。加上当时红河镇的镇主也懒得管这些,只顾自己享乐,整个红河镇跟赤域其他混乱的地界几乎一个样。”

    “直到白镇主到来,这一切才有了好转,也是白镇主的英明神武,红河镇才能在短短二十年内变成如今这般光景!”

    罗俪一阵咳嗽,好一会才缓过来,惊诧地问:“你是说你刚刚讲述的红河镇,只用了短短二十年就从混乱的杀戮战场变成现在的样子?”

    李壮斜眼瞥了一眼这身着软甲,一身修身的看似英气实则没什么实际效果装扮的女子,没好气道:“二十年很短吗?赤域诞生的人,一生最长不过一百五十岁,绝大多数活不过七十,哪里像你们修行者,寿命动不动就是以百年计算。”

    罗俪见李壮有些生气,有些歉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红河镇能从混乱地带发展成这副模样,只用了二十年,这太不可思议了。”

    李壮这才神色缓和道:“那得看是谁了,白镇主雄才大略,来到红河镇后每一步都精妙绝伦。智取红河虎,红河虎也就是原来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镇主。驱龙吞蛇,就是借助那些经过红河运输的商队背后的力量,将盘踞在红河镇的几个食古不化的毒瘤铲除,短期内整合了整合红河镇的力量。然后,就有了改变整个红河镇命运的红河令。”

    说到红河令,李壮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红河令有言,凡红河镇所属居民,皆受镇卫军保护,自即日起,由镇卫所谴专人前往登记造册,入册者为红河镇居民,受红河镇庇护,如有杀伤红河镇居民者,必杀之!”

    邓钦愣住了:“就这吗?”

    李壮重重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对!就这!”

    邓钦忍不住皱眉,思索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随后又忍不住赞叹道:“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罗俪则是一脸疑惑地问:“不就是宣布保护登记造册的居民吗?怎么就好手段了?”

    李壮正欲开口,邓钦就已经脱口而出:“这封红河令可没那么简单。要知道,在红河令出来之前,红河镇范围内乃至广大的赤域上的人生活的是个混乱的环境,他们没有一个集体的概念,只有家族、部族或是其他一些为求生存才凝聚一起,组成小团体般的存在。对这里的人而言,红河镇里住的是谁无关紧要,也管不到自己头上。如今,白镇主先是许诺,得红河镇居民身份者,可得到镇卫军的庇护。以安全为饵,引红河镇乃至整个赤域范围的人,聚集红河镇周边,甘心成为红河镇的居民。同时,一旦来到这里承认了自己红河镇的居民,哪怕你主管上不想给红河镇做贡献,你总得生存,到头来还得加入进来,建设红河镇。如果我没猜错,把人都聚拢起来后,他肯定又推出了其他政令,将这些聚拢起来的人调动起来做事了吧。”

    李壮点了点头,“你这厨子,还有点眼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