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牌九
呼唤齐暮的人唤作藻茗，乃是三潭湖的大当家，此前齐暮二人便是与其同行一同来到岭山，数日之下两方已颇为熟络。
藻茗虽为女子，但行事大大咧咧，刚到客栈便吆喝着打牌，齐暮应付不过来，只得答应，但她幸好能以眼疾为借口，故都是李之罔与藻茗打牌，齐暮则坐在一旁品茗窃听消息。
齐暮应和完藻茗，关上窗，脸色有些灰暗，李之罔的脸色也不太好，这皆是因为藻茗的牌技太好，而李之罔新手初学，几乎九输一成，这一成还得是靠着手上的牌好才行。齐暮因为仓皇出逃本就没带多少链沫，这两日就已输了大半，再输下去，二人就再也没得输了。
“我...加油。”李之罔看着齐暮阴郁不展的眉头，只好表示自己会尽力而为。
“不知道这牌九有什么好玩的。”
齐暮抱怨一句，推开房门，往一楼走去，李之罔也立刻跟上。
二人来到楼下，牌桌早已摆好，藻茗洗着牌含笑以待，见二人到了，开心呼道，“幽妹子真是急死姐姐了，快来，就差你俩。”
藻茗虽喊得齐暮，但仍旧是李之罔上场，另两人则是藻茗这两日找来的牌友，一个唤作猪头大，一个唤作黄豹头。藻茗和李之罔是对家，猪头大和黄豹头是对家。
话说牌九共有三十二只牌，其中十一种牌有两只，唤作文牌，而文牌又分长牌、短牌；剩下十只单牌则称作武牌。简单来说，牌九便是庄家与另外三家各摸四张牌，然后将四张牌两两组队，组队的牌称作对子，分别与庄家比大小，其中只有前后都大于庄家才算赢，前赢后输或前输后赢便算和局，前后都输算输。
对子又分为响、宫、点、幺，响大于宫，宫大于点、点大于幺。各对子又有双天、双地、双和等称呼。
藻茗以李之罔年纪最小，故每次牌局开始时都是他先摇骰，好巧不巧，第一轮便是他当庄。
李之罔将三十二只牌分成八摞，然后按顺序将牌分到各家手上。他拿起自己一摞的四张牌，神色立马暗下去，自己的牌最好只能配出双斧头和地杠。李之罔心中念叨，这轮只能尽力打个和局了。
“幽小弟，开牌吧。”藻茗急不可耐，催促道。
“双斧头，看你们有没有好牌了。”李之罔将前面两只牌翻面，示意下家黄豹头翻牌。
黄豹头也干脆，起手一对双零霖，虽也是对牌，但比李之罔的双斧头低了几名；藻茗则是一对地杠牌，猪头大则是一对双梅牌。
李之罔暗道今日手气尚可，他的牌只比猪头大差，这样至少能与藻茗、黄豹头两家打个平手，自己只输猪头大一家。
随后又开牌，黄豹头竟然是一对双和，藻茗则是连对牌都没有的杂牌，猪头大则是天高九的牌。
如此算下来，李之罔与黄豹头、猪头大皆是和局，唯有藻茗一个人输。
“旗开得胜。”李之罔淡淡说道，但心中的喜悦藏不住，毕竟开局得胜怎么都是一个好兆头。
随后各方轮流坐庄，各有输赢，而李之罔今日不知是牌力见涨还是运势到来，竟稍赢一些，但牌局四人外加齐暮的心思却已不在牌九之上，只因藻茗说出的劲爆消息。
“说起来，你们不知道吧，那拒敌城主还没陨落呢。”藻茗轻描淡写地翻出一对双地牌，继续道，“我看这场群妖大会怕是搞不下去了。”
“老猪我看不见得。”猪头大翻出一对双天牌压过藻茗，说道，“昨日老猪去北面和本家叙旧，知道了点机要。”
“啥机要，老哥继续说啊。”李之罔与齐暮都提起神来，他们俩来打牌九就是为了这些消息。
黄豹头的是一对地杂九，心情烦闷，嗤笑道，“有啥机要，不就是那拒敌城主根本没叛向妖族，而是奴仆反叛，你老猪一向慢半拍，把这当机要逗咱们玩呢。”
猪头大也是脾气好，被人刺了一嘴愣是没生气，反而继续说道，“老猪我确实不咋打听消息，但这次的机要绝对核心。”
说到一半猪头大却不说了，享受了一阵众人期待的目光，才慢吞吞将机要吐出，“我本家说‘海里’出手了，这次一定要攻破拒敌城。”
藻茗洗着牌，面上虽不变，但语气却烦躁得紧，“上一次才多少年，这么快又来，到时候飞龙将出手，咱们准得被一锅端！”
“藻大姐话可不能乱说！”黄豹头晃了眼四周，似乎飞龙将三字对妖族有天生的恐惧力，“上次‘海里’出手，飞龙将不也没有出手吗，我看多半是都死绝了。”
“是啊，是啊。”猪头大应和道，“便说就算飞龙将出世，咱们也可以去投奔‘海里’嘛，千万年前也是本家啊。”
“你说是本家就本家了，这些屁股朝天的可看不上咱们。”藻茗没好气地道，“不说这些了，好生打牌。”
有了这遭，牌桌的气氛自然不是甚好，而李之罔因为心心念着还有没有其余消息，此前赢的链沫竟然尽数输了出去。
猪头大见大伙儿不甚活跃，又透露出一个消息，“听说岭山魔君近日得了一灵兽，有逐川跨山之能，准备临时搞一个比武夺灵。”
“哦？”李之罔翻牌的动作停了停，随后恢复原样，问道，“老哥知道那灵兽具体是何灵兽不，竟然有如此异能。”
“我本家说是和魔君出自一家，鹿头的，其余就不清楚了。”
李之罔翻出的是一对猴王对，乃是最大的对牌，此局他赢三家。
又打了一阵牌九，众人便散了，藻茗还邀请齐暮去一起吃食，但被其以困倦待睡为借口应付过去。
“麝离？”回了房间，李之罔当即问道。
齐暮微微点头，她与麝离有主仆心血契约，此前就能感应到麝离在岭山附近，如今又得到这个消息，而麝离本身也是鹿头牛身，十有八九是麝离了。
齐暮抬起头来，看向李之罔，“之罔你有把握夺魁吗？”
“我尽力。”李之罔答应下来，不知为何，他不想让她伤心。
齐暮再次点头，又摇摇头，打开窗户，月光照进来，她仍看着岭山方向，但不再是岭山。
“你知道吗？拒敌城就在岭山的正南方，但离得很远，远到那似乎是一个再也到达不了的地方。初王第一次征伐南仙洲的时候在平顶山建了这座城，从此屹立不倒，遥遥俯瞰着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危难刚兴时，我软弱无能，不知该如何做，只能在父亲的命令下逃开。如今终于醒悟，但我已无颜再见父亲，愧对王朝，愧对女神大人...”
“城主是希望你活下来的，”李之罔走上前来，手按住齐暮颤巍将崩的肩头，“拒敌城不会消亡，只要你活着。”
李之罔从未想到，他的无心之言竟然一语成谶，在齐暮身死魂灭的第二年，拒敌城就被彻底地从地图上抹去身影，成为时代车轮的泡影，万千年后与一封情书扯上关联。
第二日，岭山上终于传来消息，岭山魔君已经布置好会场，邀请各大当家上山相会。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之罔照常在和藻茗等人打牌九，他的心颤了颤，仅凭手中的剑能否力压群雄？
“天牌，我通吃！”藻茗欢呼一声，督促各人交出赌资，又对走神的李之罔喊道，“小弟，交钱了。”
“这就交。”回过神来的李之罔干脆利落倒出一百链沫。
猪头大和黄豹头交了链沫相继离开，藻茗掂着手中赚来的赌资，对二人道，“那咱们各自收拾行李，待会儿门口集合，上山去也有个照应的。”
“多谢姐姐。”齐暮自然答应。
收拾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毕竟二人并没有太多行李，但还是在房中多待了一刻钟，才出门和藻茗汇合，一同上岭山。
此刻的岭山与昨夜判若两样，旌旗招展，彩芒四溢，光是这个场面，岭山魔君就有雄主之势。
藻茗看到此番盛景，微皱眉头，道，“这木老头一向抠抠搜搜，莫非真起了收服各家的心思？他实力也不够镇服各人，难道有高人相助？”
因为此前齐暮告诉藻茗她二人乃是孤家寡人，故此说道，“大家聚在一块儿能互助论道，还有靠山依仗，魔君的打算对我姐弟倒是挺好的。”
藻茗闻言苦笑一声，“姐姐不比妹妹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着三潭湖那三五百口，由不得姐姐不认真考虑。”
“姐姐说得是。”
上了山门，众人一改之前的喧哗，全都迈步静息，皆因为一股灵力波动无时无刻笼罩着众人。
藻茗低声向二人道，“这股气息不是岭山魔君的，果真有大妖镇场，看来今日归顺已成定势。”
随后她又想到什么，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姐姐很喜欢妹妹，小弟是个实在人，也不错。姐姐不知道你们俩的打算，但姐姐希望你们俩不要生乱，事情结束后姐姐带你们去三潭湖游山玩水。”
藻茗虽为女子，但行事大大咧咧，刚到客栈便吆喝着打牌，齐暮应付不过来，只得答应，但她幸好能以眼疾为借口，故都是李之罔与藻茗打牌，齐暮则坐在一旁品茗窃听消息。
齐暮应和完藻茗，关上窗，脸色有些灰暗，李之罔的脸色也不太好，这皆是因为藻茗的牌技太好，而李之罔新手初学，几乎九输一成，这一成还得是靠着手上的牌好才行。齐暮因为仓皇出逃本就没带多少链沫，这两日就已输了大半，再输下去，二人就再也没得输了。
“我...加油。”李之罔看着齐暮阴郁不展的眉头，只好表示自己会尽力而为。
“不知道这牌九有什么好玩的。”
齐暮抱怨一句，推开房门，往一楼走去，李之罔也立刻跟上。
二人来到楼下，牌桌早已摆好，藻茗洗着牌含笑以待，见二人到了，开心呼道，“幽妹子真是急死姐姐了，快来，就差你俩。”
藻茗虽喊得齐暮，但仍旧是李之罔上场，另两人则是藻茗这两日找来的牌友，一个唤作猪头大，一个唤作黄豹头。藻茗和李之罔是对家，猪头大和黄豹头是对家。
话说牌九共有三十二只牌，其中十一种牌有两只，唤作文牌，而文牌又分长牌、短牌；剩下十只单牌则称作武牌。简单来说，牌九便是庄家与另外三家各摸四张牌，然后将四张牌两两组队，组队的牌称作对子，分别与庄家比大小，其中只有前后都大于庄家才算赢，前赢后输或前输后赢便算和局，前后都输算输。
对子又分为响、宫、点、幺，响大于宫，宫大于点、点大于幺。各对子又有双天、双地、双和等称呼。
藻茗以李之罔年纪最小，故每次牌局开始时都是他先摇骰，好巧不巧，第一轮便是他当庄。
李之罔将三十二只牌分成八摞，然后按顺序将牌分到各家手上。他拿起自己一摞的四张牌，神色立马暗下去，自己的牌最好只能配出双斧头和地杠。李之罔心中念叨，这轮只能尽力打个和局了。
“幽小弟，开牌吧。”藻茗急不可耐，催促道。
“双斧头，看你们有没有好牌了。”李之罔将前面两只牌翻面，示意下家黄豹头翻牌。
黄豹头也干脆，起手一对双零霖，虽也是对牌，但比李之罔的双斧头低了几名；藻茗则是一对地杠牌，猪头大则是一对双梅牌。
李之罔暗道今日手气尚可，他的牌只比猪头大差，这样至少能与藻茗、黄豹头两家打个平手，自己只输猪头大一家。
随后又开牌，黄豹头竟然是一对双和，藻茗则是连对牌都没有的杂牌，猪头大则是天高九的牌。
如此算下来，李之罔与黄豹头、猪头大皆是和局，唯有藻茗一个人输。
“旗开得胜。”李之罔淡淡说道，但心中的喜悦藏不住，毕竟开局得胜怎么都是一个好兆头。
随后各方轮流坐庄，各有输赢，而李之罔今日不知是牌力见涨还是运势到来，竟稍赢一些，但牌局四人外加齐暮的心思却已不在牌九之上，只因藻茗说出的劲爆消息。
“说起来，你们不知道吧，那拒敌城主还没陨落呢。”藻茗轻描淡写地翻出一对双地牌，继续道，“我看这场群妖大会怕是搞不下去了。”
“老猪我看不见得。”猪头大翻出一对双天牌压过藻茗，说道，“昨日老猪去北面和本家叙旧，知道了点机要。”
“啥机要，老哥继续说啊。”李之罔与齐暮都提起神来，他们俩来打牌九就是为了这些消息。
黄豹头的是一对地杂九，心情烦闷，嗤笑道，“有啥机要，不就是那拒敌城主根本没叛向妖族，而是奴仆反叛，你老猪一向慢半拍，把这当机要逗咱们玩呢。”
猪头大也是脾气好，被人刺了一嘴愣是没生气，反而继续说道，“老猪我确实不咋打听消息，但这次的机要绝对核心。”
说到一半猪头大却不说了，享受了一阵众人期待的目光，才慢吞吞将机要吐出，“我本家说‘海里’出手了，这次一定要攻破拒敌城。”
藻茗洗着牌，面上虽不变，但语气却烦躁得紧，“上一次才多少年，这么快又来，到时候飞龙将出手，咱们准得被一锅端！”
“藻大姐话可不能乱说！”黄豹头晃了眼四周，似乎飞龙将三字对妖族有天生的恐惧力，“上次‘海里’出手，飞龙将不也没有出手吗，我看多半是都死绝了。”
“是啊，是啊。”猪头大应和道，“便说就算飞龙将出世，咱们也可以去投奔‘海里’嘛，千万年前也是本家啊。”
“你说是本家就本家了，这些屁股朝天的可看不上咱们。”藻茗没好气地道，“不说这些了，好生打牌。”
有了这遭，牌桌的气氛自然不是甚好，而李之罔因为心心念着还有没有其余消息，此前赢的链沫竟然尽数输了出去。
猪头大见大伙儿不甚活跃，又透露出一个消息，“听说岭山魔君近日得了一灵兽，有逐川跨山之能，准备临时搞一个比武夺灵。”
“哦？”李之罔翻牌的动作停了停，随后恢复原样，问道，“老哥知道那灵兽具体是何灵兽不，竟然有如此异能。”
“我本家说是和魔君出自一家，鹿头的，其余就不清楚了。”
李之罔翻出的是一对猴王对，乃是最大的对牌，此局他赢三家。
又打了一阵牌九，众人便散了，藻茗还邀请齐暮去一起吃食，但被其以困倦待睡为借口应付过去。
“麝离？”回了房间，李之罔当即问道。
齐暮微微点头，她与麝离有主仆心血契约，此前就能感应到麝离在岭山附近，如今又得到这个消息，而麝离本身也是鹿头牛身，十有八九是麝离了。
齐暮抬起头来，看向李之罔，“之罔你有把握夺魁吗？”
“我尽力。”李之罔答应下来，不知为何，他不想让她伤心。
齐暮再次点头，又摇摇头，打开窗户，月光照进来，她仍看着岭山方向，但不再是岭山。
“你知道吗？拒敌城就在岭山的正南方，但离得很远，远到那似乎是一个再也到达不了的地方。初王第一次征伐南仙洲的时候在平顶山建了这座城，从此屹立不倒，遥遥俯瞰着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危难刚兴时，我软弱无能，不知该如何做，只能在父亲的命令下逃开。如今终于醒悟，但我已无颜再见父亲，愧对王朝，愧对女神大人...”
“城主是希望你活下来的，”李之罔走上前来，手按住齐暮颤巍将崩的肩头，“拒敌城不会消亡，只要你活着。”
李之罔从未想到，他的无心之言竟然一语成谶，在齐暮身死魂灭的第二年，拒敌城就被彻底地从地图上抹去身影，成为时代车轮的泡影，万千年后与一封情书扯上关联。
第二日，岭山上终于传来消息，岭山魔君已经布置好会场，邀请各大当家上山相会。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之罔照常在和藻茗等人打牌九，他的心颤了颤，仅凭手中的剑能否力压群雄？
“天牌，我通吃！”藻茗欢呼一声，督促各人交出赌资，又对走神的李之罔喊道，“小弟，交钱了。”
“这就交。”回过神来的李之罔干脆利落倒出一百链沫。
猪头大和黄豹头交了链沫相继离开，藻茗掂着手中赚来的赌资，对二人道，“那咱们各自收拾行李，待会儿门口集合，上山去也有个照应的。”
“多谢姐姐。”齐暮自然答应。
收拾并没有花多少时间，毕竟二人并没有太多行李，但还是在房中多待了一刻钟，才出门和藻茗汇合，一同上岭山。
此刻的岭山与昨夜判若两样，旌旗招展，彩芒四溢，光是这个场面，岭山魔君就有雄主之势。
藻茗看到此番盛景，微皱眉头，道，“这木老头一向抠抠搜搜，莫非真起了收服各家的心思？他实力也不够镇服各人，难道有高人相助？”
因为此前齐暮告诉藻茗她二人乃是孤家寡人，故此说道，“大家聚在一块儿能互助论道，还有靠山依仗，魔君的打算对我姐弟倒是挺好的。”
藻茗闻言苦笑一声，“姐姐不比妹妹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着三潭湖那三五百口，由不得姐姐不认真考虑。”
“姐姐说得是。”
上了山门，众人一改之前的喧哗，全都迈步静息，皆因为一股灵力波动无时无刻笼罩着众人。
藻茗低声向二人道，“这股气息不是岭山魔君的，果真有大妖镇场，看来今日归顺已成定势。”
随后她又想到什么，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姐姐很喜欢妹妹，小弟是个实在人，也不错。姐姐不知道你们俩的打算，但姐姐希望你们俩不要生乱，事情结束后姐姐带你们去三潭湖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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