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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靠近

    司马衷大笑不已,摇头晃脑,“方才你若不阻,本公子仅取灵兽便可,但如今本公子既要那灵兽,亦要汝之性命!”

    李之罔无言,他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自身的弊端,即空有武艺,无有法术傍身,以致攻势逆转,再无翻覆可能。想及于此,他大呼一声,“既然如此,阁下就莫怪在下手下不留情了!”

    说罢,却是转身奔逃,做了那惜身之徒。

    司马衷却不动分毫,命令身旁二人向他输送灵力,自身再度祭起玉扇,顷刻间风声再起,此前呼啸而去的烈风都叱咤而回,将林地围成了一个风狱监牢。

    李之罔见此,止住步伐,默默转身,即便要死,他也要咬下对方的一层皮。

    司马衷三人走上前来,如临大敌,皆因困兽犹斗最为凶险。

    僵持一会儿,司马衷再按捺不住,吩咐道,“上!”

    说罢,三人齐身而动,各自分散开,从三面冲杀向李之罔。

    之前的交手中,李之罔已经发现除司马衷、司马芝外的第三人境界最低,手脚功夫也不甚精通。故此,他一面招架这两人的攻击,另一方面猛攻另一人,力图杀出一条活路来。

    但此招乃是明策,没过一会儿便被司马衷看出,他一剑逼退李之罔的杀招,赶忙呼道,“司马行,你且退后。我二人迎敌,你注意观察破绽,伺机而行。”

    李之罔怎能让他如愿,侧身闪过司马芝的剑芒,踏步追上司马行,一剑刺下。

    “吭哧”一声响起,却是危机关头司马衷祭起了黄铜小盾,替司马行抗下了这致命一击。

    李之罔一击不中,当即后退,但司马芝已经追上,虽堪堪躲过,仍是被刺中小臂,留下一道血芒。

    他低吟一声,不敢鏖战,连忙捂臂后退,身后却传来司马衷的夺命呼声。

    “纳命来!”

    李之罔闻声转过头去,只见一道夹着厉风的剑气夺步而来。

    危难时刻,他举起宝剑,挡住剑气,身体却因冲击力高高飞起,撞到一棵此前倒塌的古树身上,久久无法起身。

    “你小子有种,是块好料子。”司马衷捂着肚子走上前来,他们三人都受了不小的伤,不然他才不会耗费元力使出“夺风剑”。正因如此,他绝不会让眼前之人再活着,故此举起剑来,毫不留情地一挥而下。

    李之罔已无力起身,只眼睁睁看着利剑挥斩而来。

    忽然一瞬,时间好似静止般暂时停歇,又极速驰掠飞逝。

    轰隆一声震响,一道闪电划破白日,随即一匹巨大的青龙穿过云层,携着风雷而下。

    四人被青龙震慑,连司马衷手中的剑也停滞半空。

    与此同时,一名盲眼少女骑着鹿头牛身的漆白灵兽跃过众多坍塌古木,来到四人面前。她低下身子,抓住倒地少年伸出的手,将其拽上灵兽。

    天上青龙不见踪影,司马衷亦回过神来,提剑来刺,却被一道灰光震开,再想上前,灵兽已远远逃开。

    他恼羞成怒,不顾元力损耗,再一次使出“夺风剑”,正中灵兽后腿。灵兽吃痛,震飞背上二人,潜入密林中不见踪影。

    司马芝问道,“还追吗,少主?”

    司马衷摆摆手,往回走去,“那女子实力摸不清楚,再者我元力大损,不宜再战。且等下次,再了恩怨。”

    司马氏族三人的夺兽一战就此终结,但还要等到数月以后李之罔因鹿角试炼一事而心灰意冷,途经孤山偶遇柳妖时才能彻底了结恩怨。

    从麝离身上掉下来的时候,李之罔的头碰到了石头,让他有些晕沉,但他第一时间并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而是寻找齐暮的踪影。

    齐暮比他稍幸运些,只是撞在了树上,但她身子不如李之罔,已经陷入昏迷。

    李之罔并不知晓司马衷三人已经离开,尚以为情形依旧危急,连忙跑到齐暮身边,将她背起,随后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安全了吗?”背上的少女苏醒过来。

    “不清楚,”李之罔摇头,“但是还没有人追来。”

    “我们得先找到麝离。”齐暮很冷静,知道麝离是她到达拒敌城的唯一途径。

    “不,”李之罔第一次反对,“我要回去拿剑鞘。”

    “那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去找。”

    李之罔乖乖照办,剑是他唯一找到过去的办法,什么也不能让他放弃,即便是眼前这个他渴望保护,颇有好感的少女。

    齐暮并不生气,她从很早之前就明白人与人绝不可能依偎恒久,但心中仍为这过早的分别而心生落寞。但生来的高傲不允许她表现出丝毫的脆弱,她指了个方向说道,“我去那边找麝离,你找回剑鞘后可以前来。”

    说罢,她不等少年回应,往指过的方位走去,并不期待少年的到来。

    “好,在下一定速去速回。”待齐暮走远了,李之罔才后知后觉地回应,但由于声音并不够响亮,无法确认是否有第二人听见。

    他的头有些更痛了,此前同样的病痛正隐隐待发,只好按住太阳穴,模模糊糊地往回走,希冀能寻回剑鞘。

    不知走了多久,已有淅淅雨点落下,他的眼中世界也愈加模糊,数不尽的古木林生,看不清的迷雾重重,直到所有的事物都静止下来。

    李之罔突然思维僵直,口吐白沫,四肢颤抖不歇,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阻止身体的崩溃,最终栽倒路旁。

    当他的意识重新复苏的时候,仍能听见雨声,时间似乎并没有过去多久,随即,他睁开眼来,一袭白衣的少女也看着他。

    注意到少年醒了,齐暮移开目光,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公子没走多久便昏倒在地,我于心不忍,只好暂时相救一二。”

    “多谢齐小姐。”李之罔坐起身来,注意到二人身处一个洞穴中,“在下脑部似有暗疾,发作时间不定,耽误了齐小姐正事。”

    “无妨。”齐暮摆手,递上一柄剑鞘,正是李之罔遗失之物,“那三人已然退却,我见你心念此物,便取了回来。”

    李之罔大喜过望,接过剑鞘,认真检查一遍后发现并无任何裂隙,心上更悦,又连连感谢数声。

    “公子身患癫痫,此病无有医治之理,日后切莫激动,否则病况积重,恐难再动分毫。”齐暮见李之罔已经恢复,说道,“公子且在此休息,我还需去寻麝离,日后当有相见之日。”

    但李之罔深切明白,如果现在畏缩,他再也无法抓住少女的手,故此立马站起,“齐小姐稍待,在下亦一同前去。”

    齐暮已经走到洞口,闻言转过头来,摇摇头,“公子已经相助太多,暮无能为报。再者公子苏醒时浅,外有伤身密雨,正是休憩之时。”

    “再会,倘若还能再会的话。”

    说完诀别之言,齐暮当即转身走入雨中,很快在雨幕的遮掩下了无踪迹。

    李之罔爬将起来,追出洞穴,隐约看到一白色幻影,一咬牙追了出去。

    雨声淅沥,天已将暮,但仍然追不上眼前的白影,李之罔不免气馁。脑中的昏沉仍未消散,他只得大口喘气缓解疲惫,再抬起头来,那白影竟已出现在他面前。

    “你真是个死犟的脾性。”淋成落汤鸡的齐暮仍保有天生的同情心,这一少有的特性将会成为她日后笼络人心的有力法宝。

    说罢,她抓起少年的左臂,半拖半拽地将其拉回洞穴。

    面对阴暗的洞穴和长久的沉默,李之罔想了想,决定从最初开始说起。

    “在下沉睡日久,数日前才苏醒过来,且忘尽前尘旧事,唯有此剑傍身。为寻回过往,万不得丢失此剑,故才执拗寻回剑鞘,非是故意生起事端,惹齐小姐不快。”

    说完李之罔看向坐在他侧前方不远处的齐暮,其正低着头想这些什么。

    “小女子救父心切,亦有不周到之处,公子莫怪。”齐暮抬起头来敷衍解释,随后想到什么,问道,“公子名姓可否再告知一遍,近日诸事频生,有些忘了。”

    “在下李之罔。”生怕齐暮没听清,李之罔又说了一遍。

    齐暮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吟出一首古言,“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人之云亡,心之忧矣。天之降罔,维其几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看来公子的名字颇有深意。”

    “齐小姐叫我名字便好,担不上公子二字。”

    齐暮点头,“前方艰难芒多,执着虚缈礼数有弊无利,作为交换,公子叫我齐暮便好。”

    经此几句,二人关系亲近甚许。但齐暮仍有防备,丝毫不透露自身情况,李之罔则因失忆知之甚少,无以相谈,二人再次陷入沉默中,静待雨水逝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