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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比试

    第三回比试

    已入亥时,三绝客栈里的那些杂客已经走的走,回房的回房,偌大的堂内只剩下了趴在桌上酣睡的持剑客和一脸忧愁的摇扇男子,还有在帐台边连打哈欠的小二哥。摇扇男子又将向小二哥要了几壶酒,本想叫醒大哥,却又不忍扰了大哥的清梦。于是便坐在客栈门前石阶上独酌。小二哥本是不愿给他酒水,无奈青纱女子早有交代,即便是把后院树下仅剩的陈酿给挖出来,只需让他喝个够。

    喧闹的花街也已冷冷清清。

    三月的夜风挺冷的,夹杂着些许树叶以及樱花翩翩起舞。转而,又散落在地上。摇扇男子望着星空冷月,抓起一壶酒,一口气喝了个见底。忽地,跃然而起,以扇为剑,舞了起来。青纱女子在楼上窗边默默看着,两行眼泪滑下。

    人有情时缘未到,姻缘到时情已老。

    次日,天灰蒙蒙。

    柳冰婵早早起床,给龙腾打好洗脸水,又去厨房端来早点,抱着孩子去寻东方樱。一来不愿亲身离别之苦;二来是怕夫君放不下心中羁绊。现如今,教中有难,当以大局为重,万不能因儿女情长误了事。过了些时候,花满楼与龙腾在正堂相遇,二人并不言语,一起向外走去,均不开口道别。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龙腾还是开了口:“花兄莫送,回去吧。”花满楼却不作声,只是跟着龙腾。

    二人刚到前院,却见管家于伯气身后跟着两个家仆喘吁吁从门外跑来。瞧见二人,来不及缓气,便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花满楼初居无梦城时,于伯便是花府管家。这么些年,花满楼从未见过于伯如此慌张。遂疾走几步,上前扶住于伯,眉头微皱,问道:“于伯,出什么事儿了?”

    于伯喘了口气,急忙说道:“刚才我去花街采买,看到一干人马手持兵器朝着这边走来,来势汹汹。拿刀的,持剑的,还有一些大和尚……各色各样,不知是哪门哪派,我也来不及细看,赶紧回来报信。”

    “有多少人?”花满楼脸色微暗,又问道。

    “黑压压一片,约摸二三百人,只多不少。”

    花满楼心里一惊,脸上一丝凝重。

    龙腾虽然不知来者何人,却听对方如此阵势,当下说道:“来者不善,你且带着樱妹与冰婵速速离开,这儿有我挡着。”

    “不可。”花满楼心中一想,说道:“尚不清楚来者何人,看看再说。”

    花满楼来不及多想,对着于伯说道:“快把府门关上。”

    自龙腾到花府,大门一直未曾关过。那是因为花满楼生性耿直,光明正大,一身侠胆照世人,不惧怕外人知道。然,花满楼心知:当今武林,能把各门各派聚到一起只有武林英雄令。眼下已是生死关头,能挡一时是一时。

    于伯几人立刻跑向门口,关上府门。大门刚一闭合,还未来及放上门闩。只听一声巨响,大门被一股劲力震开,于伯等人也被这股力道震飞了出去,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于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令人猝不及防。花满楼掠身过去,右手把脉,双眼通红,虽不置死,怕是余生也只能像个废人一般卧床不起。这么多年于伯打理府中上上下下,甚是尽心。二人明为主仆,实则情同父子。这一刻,花满楼满心怒火,似要燃烧。

    朱红大门被震开的一瞬间,也有一人飞了进来。

    “现在才想起来关门,未免太晚了吧。”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武林宗主上官契。只见其负手而立,眼中杀气迸发。话音刚落,又涌进来数十人,四大门派高手皆已在此,而门外仍有数百人持器待令。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净心大师怎么也没想到上官契出手便是杀招,欲要置人于死地。

    黑云压顶,天空也暗了下来。花满楼双眸如血,额头青筋暴起,不知何时多出了流凨出鞘在手。

    “上官契!你为何闯我府中,伤我家仆?”花满楼冷眼怒视,一字一字,剑指上官契。

    “花满楼,你勾结邪教,私藏邪教护法;所谓正邪不两立,我身为武林宗主,自当维护武林正道,闯你府门,有何不可?”上官契冷笑一声,却不正面回答。接着又说道:“本宗主只用了一成功力,哪料到你这几个家丁这么不中用。若是再加些力道,你这几个家仆怕是性命难保。”

    上来几个家仆把于伯等人安置到一旁。花满楼才缓缓起身,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突然出手,一招‘花开花落’,手中流凨已至上官契眉峰。出手之快,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连上官契也是一惊,没想到这花满楼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儿招呼也不打。眼看就要刺到,却见净心大师上前一步,手中禅杖一挥,将剑锋拨开,借力顺力,剑身顺着禅杖滑下,刺中净心大师左肩,鲜血殷红了一大片。花满楼连忙收力,向后退去。净念大师连忙上前,封住净心师兄的穴道,并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取出丹药让净心师兄服下。

    “花居士,你虽无门无派,却也是当今名士,更是人尽皆知的侠义之士。和尚此番到来,误闯贵府,实非本意,只因邪教护法龙腾在你府中。正邪不两立!至于你府上家仆,想必是上官宗主也是一时失手。和尚已经身负一剑,若花居士还有怨气,尽可刺和尚千剑万剑,和尚心甘情愿。”

    “不可……不可啊,净心大师……”众人听罢,脸色大惊。

    净念大师手持禅杖,似要发作,却被净心禅师挡在一旁。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罢,净心大师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龙腾见状,立刻上前拦下花满楼,心中暗想:四大门派因我而来,于伯因我而伤,万不能再将花满楼牵连进来。遂说道:“此事与花满楼无关,你们要的是我,我跟你们走便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净心大师睁开双眼,一脸慈祥,缓缓说道:“龙护法竟能舍身赴义,避免一场流血,真是武林大幸。”

    上官契听闻此言,怒上心头,自己筹划多时,眼看就要实现,却不料这龙腾竟然放弃抵抗,绝不能让龙腾毁了自己的计划。正欲阻拦,却不料花满楼抢先说道:“龙兄,你我二人已结义金兰,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我花满楼又岂是胆小怕事之人?”

    “花兄……你……”龙腾之所以愿意束手就擒,就是因为不愿连累这府中上上下下十余条性命。可花满楼偏偏要淌这趟浑水,一时之下,竟说不出话来。

    上官契听闻,心中暗喜,说道:“各位都听见了吧?这花满楼不但勾结邪教,还是邪教护法的结拜兄弟。天下正道,有责诛之!”

    “天下正道,有责诛之!”

    上官契话音刚落,府门内外众人齐声应道。

    花满楼仰天大笑,说道:“好一个天下正道,有责诛之!今日能与龙兄同生共死,我花满楼今生值了!”

    龙腾心中感慨万千,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将手中御龙拔出,眼中尽是杀气。

    天上黑云再也憋不住了,一声闷雷“隆隆”乍响。即便是上官契等四大门派高手云集,上风占尽,花、龙二人却也毫无惧色。

    黑云慢慢聚拢,微风轻轻飘摇,樱花纷纷落下。

    花府,一片肃杀。

    当第一滴细雨落下的时候,上官契已经飞身掠出,一招‘拨云见日’,双掌尽出,劈向龙腾。这一掌看似轻柔,却夹着逍遥门无上心法‘逍遥诀’之功力,开山劈石,不在话下,其威力甚是霸道。

    只听“嗖”的一声,不知何物应声袭来,射向上官契。上官契是何等人物,听声便知此物非同小可,当下收掌,一个‘纵云梯’跃身闪开,退回原位。再看地上,暮然多了一些亮物,细看竟是九根银针。事发突然,众人竟不知此针从何发出,又是何人之物?

    江湖里善用暗器的门派纵是不少,能将暗器使到如此地步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蓬莱掌门洛瑛便是其中之一,然便是洛瑛此刻也是惊恐不已。这银针竟是本派掌门御用神兵——玄冰针,这是她洛瑛之物。所中之人,先热后冷,热如火灼、冷如裹冰,时热时冷、反反复复,历经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痛苦。若非本门解药,待到寒毒攻心,就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上官契是何等人也?

    哪能不识此物?

    此刻,怒火中烧,冷冷看向蓬莱掌门洛瑛。洛瑛眉头紧皱,心里那叫一个苦,可暗器偏偏竟是玄冰针,不得已只好站出来。看看众人,环视四周,除了樱花还是樱花。无奈只好对着樱花林喊道:“在下蓬莱掌门洛瑛,敢问来者何人?为何会有我蓬莱之物?”语罢,众人一听,皆是一惊,议论纷纷。

    “北境极寒雪域,孕育万年寒冰。取其冰心,地火灼烧,使冰心融化,待火不融冰,冰不灭火,是以玄冰。这本是天地孕育,鬼斧神工,又怎能说是你蓬莱之物?即便是你蓬莱之物,也是陈年旧事,机缘巧合。三百年了,想必洛掌门手中玄冰针所剩不多了吧?”听似答非所问,却是道出了玄冰针的由来,更是令洛瑛惊愕不已。

    循声寻去,樱花丛中缓缓走出一女子,红衣绿裙,青纱掩面,怀中抱着黑色猫咪。这身装束,又藏身樱花林中,自然是极好的伪装。只是前院樱花林不过数丈方圆,这女子何时藏在这樱花林中,众人却是不知,亦无察觉。

    花、龙二人看到此女子,又相互看看,皆是微微摇头,满是疑惑。既不相识,又为何出手相助?

    “哪来的丫头,竟敢如此放肆?!”洛瑛心中虽惊愕不已,却不好追问,只好以怒色掩盖。这玄冰针的由来乃历代掌门口口相述,代代相传,想不到眼前这来路不明的丫头却了如指掌。

    “洛掌门切莫动怒,小女子并非有意冒犯。”青纱女子说话间已经步入院子中央,看了看洛瑛,拿出一锦盒,接着说道:“这里有神针八百,请洛掌门收下。”

    洛瑛又是一惊:创派祖师玲珑婆婆留下神针五百,历代掌门皆视为珍宝,不到万不得已绝然不会使用。然三百年来,正邪数战,如今所剩无几。历代掌门也派人到极北雪域之境寻找过,却是始终不得。八百神针,的确是个极大的诱惑。

    看到洛瑛迟迟不动,青纱女子接着说:“洛掌门不要误会。此物本就是要送往蓬莱,今日见到洛掌门,倒是省事儿了。至于其中原由,待日后再说不迟。”说着,打开了锦盒。顷刻间,银光乍泄,洛瑛一看知道盒中定是玄冰针不假,虽心中甚是渴望,却也不好当着武林各派收下这来路不明的神器。

    眼看计划就要成功,却被这青纱女子搅了局。上官契再也掩饰不住,怒道:“你究竟是谁?莫非也是与这邪教魔头一伙儿的?”想了想,又对着洛瑛说道:“洛掌门,对方身份未明,尚不知是敌是友,你这就收了人家的东西。莫不成堂堂蓬莱竟缺了那一盒银针?”

    洛瑛明白上官契这是在激将自己,心中暗骂:你这老狐狸,不明事由,当然不知这神针之可贵。只是,眼下江湖正道皆在,上官契说的又句句在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青纱女子看出洛瑛为难之处,抢一步说:“小女子名叫雪灵儿,非敌非友。只不过适才看到你们出手便是杀招,以多欺少、咄咄逼人,实在看不下了,才出手相助。”

    “哼!龙腾乃是邪教护法,作恶多端,我等身为武林正统,有责任担负起武林安危,将他……”上官契义正言辞,话语中带着不屑。

    只是未等他将话说完,雪灵儿便又抢着说道:“想必您就是上官宗主了吧?”

    “正是!既然知道是本宗主,还不速速退下!”上官契双手一挥,厉声喝道。

    “只是上官宗主一口一个武林正统,一口一个天下正道。难道武林正统、天下正道就是以多欺少,杀害无辜?这样的武林正道又与你口中的邪教有何区别?传出去怕是贻笑天下,毁了上官宗主的清誉。”

    “你……一派胡言!”

    雪灵儿丝毫不惧,竟让上官契无言以对。

    眼下上官契怒目如刺,就要发作。雪灵儿灵光一闪,心生一计,又抢先上官契一步,说道:“小女子有一良策,不知上官宗主可否愿闻其详?”

    “说!”

    上官契此刻恨不得将雪灵儿五马分尸,却又强压怒气,不得不听。

    “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你们这么多人,又都是各派的高手,随便挑出来几个人,公平比试。他二人输了,随你们处置;若是你们输了,又该怎样?”

    上官契心意已决,花、龙二人今日必须死!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计划,扰了好事;可这姑娘所言句句戳痛上官契的痛处。放在平日,上官策是决然不会理会,今日武林众人皆在,与其以多欺少,毁了名声,倒不如就依她之言,来个比试。虽然不知道什么比试,量她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想到这里,上官策心中冷笑,说道:“本宗主不可能输!”

    “凡事总有意外,万一上官宗主输了呢?”

    “我当收回武林令帖,率众人回山。”

    “好!希望上官宗主信守承诺!”

    “本宗主一言九鼎,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