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修道病
“轰隆！”
“轰隆！”
震耳欲聋的打雷声将许山从睡梦中惊醒。
他刚睁开眼，忽又有一道闪电带着强光刺来，直击到路边电线杆上，瞬间崩裂的电线被甩到公路上，让车上众人一阵惊呼，然而惊呼声旋即就被紧跟着的雷鸣淹没。
有惊无险之后，许山不自觉贴紧椅背，这是公交车在加速，可能司机想尽快离开该路段。
但毕竟是公交车，到了站牌总要停下，所以加速走了没两分钟就踩了刹车，许山在惯性作用下身体前倾，呼吸随之一滞，陡然作呕欲吐。
勉强压下后，他的头先是一涨，接着便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右侧额头血管暴起，下行到太阳穴，又往后一直延伸到耳后。
许山调整坐姿，两眼微闭看向鼻尖，双手手掌朝上自然放在大腿上，鼻吸口呼，三吸一停，用吐纳和意守引导气血下行，然而痛苦只是稍有减轻。
“唐庄到了，前门上车，后门下车，请上车的乘客往后走，下一站，王堂路口……”
经过若干次的广播提示后，车门关闭，公交重新起步。
这时，酝酿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雨终于瓢泼而下，一泻千里。
许山似有感应，他右侧身体如过电般麻了一下，然后郁结在头部的气血为之一畅，痛苦登时减轻大半。
“呼——”
许山浑身一松，他抬起头往后仰，看着车顶，思绪纷飞。
那是高三的时候，离高考还有九十天。
东原省壶州市铃山县第一中学高三四班的教室里，许山的好友兼同桌、成绩全级第一的吴空谷同学向许山告别，说他已经办好手续，明天就要出国了。
作为相识一场的纪念，吴空谷郑重地将一个笔记本放到许山手里。
许山对这个笔记本并不陌生，这是吴空谷的气功修炼日记。
吴空谷特别着迷此道，经过初中三年、高中一年的遍览群书之后（主要是各种修真小说和早已停刊的气功杂志，他也尝试去看道藏原典，但过于艰涩，而且写的没有小说与杂志上面那样有趣味，就放弃了），高二上学期立志修行，并准备了一个笔记本做记录，还邀请许山一同证道。
许山的学习成绩中流偏上一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谈恋爱上，当他听到练气功要远离女色、绝对禁欲之后，摆摆手表示自己尘缘未了，修炼不得。
吴空谷按照自己整理出来的理论与方法修炼了半年，成效似乎非常明显，高度近视的他视力恢复正常，而且变得思维敏捷，几乎过目不忘，学习成绩从四班的七八名，一下子窜到了全级第一。
这让许山既震惊又羡慕，他当场就要拜吴空谷为师，拍着肚子说绝对恪守清规戒律，还跑去和他女朋友邹淑仪说了，邹淑仪满怀好奇地表示支持。
但说归说，食髓知味、热气方刚的他又怎么克制的住？不过三两天就破了戒——让邹淑仪给他掏耳朵，然后就被吴空谷逐出师门了。
高三下学期以后，邹淑仪不知怎么转了性子认真学习起来，与许山聚少离多，虽然没说分手，但也不像要继续下去的样子。
许山忍不住找她问个明白，邹淑仪说就是突然觉得很幼稚很没意思，然后正式提出了分手。
分手后，许山消沉了两个多月，学习自然退步，在摸底考试考的一塌糊涂被他爸一顿好揍之后，才重新振奋起来，没过两天，就收到了吴空谷的这份临别纪念。
此时许山的状态正符合吴空谷的要求，虽然吴空谷已经离开，但笔记做的十分详细，方法步骤、切身体验、修行感悟一应俱全，许山照虎画猫，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修炼。
从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来看，吴空谷采取的主要修炼方法有三：采气、揉经和静坐。
采气，指的是在每个晴天，太阳初升的时候，对日吐纳。
揉经，指的是采气之后，用手推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
静坐，指的是每天子时与午时打坐守息、守气、守神。由于上学的原因，午时打坐往往不现实，唯有子时打坐每日都能保证。
采气、揉经和静坐贯穿了笔记本的始终，但在内容的后半段，吴空谷似乎有了新的领悟，他将吐纳采气变为意念采气，将用手揉经变为意念揉经，在静坐上则追求静中出静以实现类似灵魂出窍的效果。
静中出静是全文最玄异的部分，也是吴空谷出国前最后的探索。
如吴空谷一般，许山的修炼也见成效，虽然没有吴空谷那么显著，但思维与记忆的增强也让许山的成绩跻身班级前五，年级前三十，而且高考超常发挥，以超出一本线57分的成绩考入东原大学计算机系。
暑假里，许山开始修炼进一步的内容，即以意念采气和揉经，并尝试静中出静，并在开学前一周，实现了第一次静中出静。
那是难以言喻的体验，他“睁”开眼，可以同时看到上下、前后、左右，但怎么都看不到自己，而且整个世界一片死寂，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没有自我的实体感以及冷热、触觉。
吴空谷在笔记本里对此现象做了猜想，他说这是开发出了“神视”，即以精神（灵魂）视物，但由于尚未开发出神听、神触、神嗅，乃至神的实体，所以只能做到视物。
吴空谷出国前也只做到了视物，许山试图联系吴空谷，但吴空谷全家移民后就与国内断了联系。
意外发生在大一下学期。
由于失去了进一步的指导，许山陷入了修行的瓶颈中，他虽然也埋头研究相关典籍，但做不到像吴空谷那般能提炼出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径来。
他一度中止了每日不缀的修炼，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首先是精力极度旺盛，哪怕他绕着操场跑一个小时也丝毫不觉疲倦，而且无法睡眠，一周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还开始不受控制地出静，甚至在没有静坐的时候出静，神视下的一切好像被热成像了一般，而且被乱七八糟的光污染，极度不适。
终于有一次在操场上发泄情绪和精力时晕死过去，被送到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他是急性的心衰和肾衰导致的。
好在病情没有恶化，脏器也比较健康，在医生的疑惑不解中，很快就出院了。
经此一病，精力旺盛的问题缓解不少，失眠也不如之前那么严重，不受控制的出静频率也降低很多。
许山不敢再继续修炼，他开始到外网的社交平台和各种论坛发帖留言以同学旧友的名义寻找吴空谷。
终于在大二下学期的一个周六，半夜的时候，他收到一封邮件。
发信人自称是吴空谷的妹妹，吴竹音，她说她哥哥吴空谷已经在半年前去世了，并附了一张墓碑遗像。
许山知道吴竹音，于是他回复邮件说明原委。
吴竹音说吴空谷就是死于多脏器衰竭，并替哥哥向许山道歉，对许山的求助她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将吴空谷出国后做的修炼笔记影印制成pdf文件发给了他，希望有所帮助。
按照笔记里的描述，吴空谷是在出国后第四个月出现问题的，这时他已经实现了猜想中的神听。
吴空谷一开始的症状表现和许山的类似，都是精力过剩和失眠，并也因心肾衰竭住过院。出院后，心有余悸的他寻找原因，研读经典，并最终回归到传统丹道的理论框架里做了分析，分析中颇有后悔的意味。
吴空谷写道，高中时无知无畏，通过小说和气功杂志拼凑出这套修炼方法。在修炼中刻意追求神异玄妙，凭意识作用，搬运气血，靠催眠暗示，开发超感，误打误撞中虽有所得，但身体也被戕害，恐怕难以善终。
吴空谷对没有用意念代替之前的采气、揉经和静坐仍然表示了肯定，认为他用这三种方法基本实现了丹道修炼中的炼己筑基，高中时身心的良性变化就是明证。
但在丹道理论中，炼己筑基之后的步骤是炼精化气。
所谓炼精化气，指的是在炼己筑基成功即精足、气满、神旺之后，精气神凝聚温养在下丹田，待到一定程度后，驱之入任督进行小周天运炼的气化过程。
炼精化气，实现了精与气合，精与气合之后的炼气化神追求的是气与神合，其主要过程是气在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进行大周天运炼。
修炼中的种种神异，丹道的基本态度是没有得道之前，不要追求，以免误入歧途。
吴空谷用意念采气和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事实上是在没有给精气正常疏泄流转渠道的情况下，就开始烧炼，结果自然是精气翻涌、气血乱冲，燔灼五脏，空耗身体。而用自我催眠暗示刻意追求静中出静、灵魂出窍，开发出的神视、神听等超感能力，更是走入了断绝道基的邪道之中。
吴空谷虽然进行了分析解释，看上去弄明白了原因，但丹道并未给出解决方法，吴空谷想下手重修，可丹道里各阶段的细节密密麻麻，隐语遍布，典籍只做了理论性介绍，根本无法下手自修。
笔记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吴空谷修炼丹道的各种失败尝试，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吴空谷决定放手一博，试图实现猜想中的神之实体（他希望这就是阴神），以成就身死神活。
但从笔记戛然而止和他最终的结局看，恐怕也是失败了。
这一消息断绝了许山的念想，许山在重重忧虑中停止修炼，并接受了省中医院名老中医陈希隐的治疗和调养方案。
陈希隐坦言许山这种情况属于气功出偏，业内称之为修道病。在上世纪末有许多这样的人，尤其是很多无知无畏对修炼充满好奇的年轻人，他们不求治病强身，专爱神通异能。修道病非常难治，大部分无法治愈，让许山做好心理准备。
治疗和调养了大半年，许山的身体又发生了另一些变化，他开始对天气非常敏感，气血随着天地气机的升降出入而郁滞条达，丛生种种症状，好在没有再发生心衰肾衰这种危及生命的情况。
陈希隐对许山出现的新问题也没有多好的解决办法，只能随时、随证治之。
考虑到许山的情况，陈希隐建议许山学习中医，他说像许山这种有切身修炼经验和教训的人，学习中医会很有优势，一则能治疗调养自己，二则壮大中医人才队伍，有利于中医药事业的发展。
并表示愿意收许山为徒，许山可以通过拜师走师承路线成为执业医师（先跟师三年，隔一年考执业助理医师，再隔五年考执业医师）。
许山无意从医，但在陈希隐的殷切期盼下，还是拜了师，并到公证处做了公证，在没课和周末的时侯就去医院在陈希隐的安排下跟诊他或他的学生。
十一放假前，许山接到陈希隐的学生，东原中医药大学附属亭山医院主任医师胡广夏的电话，问他十一要不要跟他去乡下出诊，而且特别提到那里的病人有好几个都有练习气功的经历。
许山当然不会拒绝，不过胡广夏在九月三十出发，许山那天有课，胡广夏不允许他逃课，便让他十一到约定地点集合。
约定地点是东原省西部山区的孟州市云水县东黄楼村村卫生室，许山就读的东原大学位于省会清泉市，距离孟州云水246公里，清晨出发，现在中午刚过，马上就要到了。
“轰隆！”
震耳欲聋的打雷声将许山从睡梦中惊醒。
他刚睁开眼，忽又有一道闪电带着强光刺来，直击到路边电线杆上，瞬间崩裂的电线被甩到公路上，让车上众人一阵惊呼，然而惊呼声旋即就被紧跟着的雷鸣淹没。
有惊无险之后，许山不自觉贴紧椅背，这是公交车在加速，可能司机想尽快离开该路段。
但毕竟是公交车，到了站牌总要停下，所以加速走了没两分钟就踩了刹车，许山在惯性作用下身体前倾，呼吸随之一滞，陡然作呕欲吐。
勉强压下后，他的头先是一涨，接着便一阵一阵地疼了起来，右侧额头血管暴起，下行到太阳穴，又往后一直延伸到耳后。
许山调整坐姿，两眼微闭看向鼻尖，双手手掌朝上自然放在大腿上，鼻吸口呼，三吸一停，用吐纳和意守引导气血下行，然而痛苦只是稍有减轻。
“唐庄到了，前门上车，后门下车，请上车的乘客往后走，下一站，王堂路口……”
经过若干次的广播提示后，车门关闭，公交重新起步。
这时，酝酿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雨终于瓢泼而下，一泻千里。
许山似有感应，他右侧身体如过电般麻了一下，然后郁结在头部的气血为之一畅，痛苦登时减轻大半。
“呼——”
许山浑身一松，他抬起头往后仰，看着车顶，思绪纷飞。
那是高三的时候，离高考还有九十天。
东原省壶州市铃山县第一中学高三四班的教室里，许山的好友兼同桌、成绩全级第一的吴空谷同学向许山告别，说他已经办好手续，明天就要出国了。
作为相识一场的纪念，吴空谷郑重地将一个笔记本放到许山手里。
许山对这个笔记本并不陌生，这是吴空谷的气功修炼日记。
吴空谷特别着迷此道，经过初中三年、高中一年的遍览群书之后（主要是各种修真小说和早已停刊的气功杂志，他也尝试去看道藏原典，但过于艰涩，而且写的没有小说与杂志上面那样有趣味，就放弃了），高二上学期立志修行，并准备了一个笔记本做记录，还邀请许山一同证道。
许山的学习成绩中流偏上一点，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谈恋爱上，当他听到练气功要远离女色、绝对禁欲之后，摆摆手表示自己尘缘未了，修炼不得。
吴空谷按照自己整理出来的理论与方法修炼了半年，成效似乎非常明显，高度近视的他视力恢复正常，而且变得思维敏捷，几乎过目不忘，学习成绩从四班的七八名，一下子窜到了全级第一。
这让许山既震惊又羡慕，他当场就要拜吴空谷为师，拍着肚子说绝对恪守清规戒律，还跑去和他女朋友邹淑仪说了，邹淑仪满怀好奇地表示支持。
但说归说，食髓知味、热气方刚的他又怎么克制的住？不过三两天就破了戒——让邹淑仪给他掏耳朵，然后就被吴空谷逐出师门了。
高三下学期以后，邹淑仪不知怎么转了性子认真学习起来，与许山聚少离多，虽然没说分手，但也不像要继续下去的样子。
许山忍不住找她问个明白，邹淑仪说就是突然觉得很幼稚很没意思，然后正式提出了分手。
分手后，许山消沉了两个多月，学习自然退步，在摸底考试考的一塌糊涂被他爸一顿好揍之后，才重新振奋起来，没过两天，就收到了吴空谷的这份临别纪念。
此时许山的状态正符合吴空谷的要求，虽然吴空谷已经离开，但笔记做的十分详细，方法步骤、切身体验、修行感悟一应俱全，许山照虎画猫，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修炼。
从笔记本上记载的内容来看，吴空谷采取的主要修炼方法有三：采气、揉经和静坐。
采气，指的是在每个晴天，太阳初升的时候，对日吐纳。
揉经，指的是采气之后，用手推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
静坐，指的是每天子时与午时打坐守息、守气、守神。由于上学的原因，午时打坐往往不现实，唯有子时打坐每日都能保证。
采气、揉经和静坐贯穿了笔记本的始终，但在内容的后半段，吴空谷似乎有了新的领悟，他将吐纳采气变为意念采气，将用手揉经变为意念揉经，在静坐上则追求静中出静以实现类似灵魂出窍的效果。
静中出静是全文最玄异的部分，也是吴空谷出国前最后的探索。
如吴空谷一般，许山的修炼也见成效，虽然没有吴空谷那么显著，但思维与记忆的增强也让许山的成绩跻身班级前五，年级前三十，而且高考超常发挥，以超出一本线57分的成绩考入东原大学计算机系。
暑假里，许山开始修炼进一步的内容，即以意念采气和揉经，并尝试静中出静，并在开学前一周，实现了第一次静中出静。
那是难以言喻的体验，他“睁”开眼，可以同时看到上下、前后、左右，但怎么都看不到自己，而且整个世界一片死寂，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没有自我的实体感以及冷热、触觉。
吴空谷在笔记本里对此现象做了猜想，他说这是开发出了“神视”，即以精神（灵魂）视物，但由于尚未开发出神听、神触、神嗅，乃至神的实体，所以只能做到视物。
吴空谷出国前也只做到了视物，许山试图联系吴空谷，但吴空谷全家移民后就与国内断了联系。
意外发生在大一下学期。
由于失去了进一步的指导，许山陷入了修行的瓶颈中，他虽然也埋头研究相关典籍，但做不到像吴空谷那般能提炼出一条切实可行的路径来。
他一度中止了每日不缀的修炼，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首先是精力极度旺盛，哪怕他绕着操场跑一个小时也丝毫不觉疲倦，而且无法睡眠，一周只能睡两三个小时。
还开始不受控制地出静，甚至在没有静坐的时候出静，神视下的一切好像被热成像了一般，而且被乱七八糟的光污染，极度不适。
终于有一次在操场上发泄情绪和精力时晕死过去，被送到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告诉他是急性的心衰和肾衰导致的。
好在病情没有恶化，脏器也比较健康，在医生的疑惑不解中，很快就出院了。
经此一病，精力旺盛的问题缓解不少，失眠也不如之前那么严重，不受控制的出静频率也降低很多。
许山不敢再继续修炼，他开始到外网的社交平台和各种论坛发帖留言以同学旧友的名义寻找吴空谷。
终于在大二下学期的一个周六，半夜的时候，他收到一封邮件。
发信人自称是吴空谷的妹妹，吴竹音，她说她哥哥吴空谷已经在半年前去世了，并附了一张墓碑遗像。
许山知道吴竹音，于是他回复邮件说明原委。
吴竹音说吴空谷就是死于多脏器衰竭，并替哥哥向许山道歉，对许山的求助她表示无能为力，只能将吴空谷出国后做的修炼笔记影印制成pdf文件发给了他，希望有所帮助。
按照笔记里的描述，吴空谷是在出国后第四个月出现问题的，这时他已经实现了猜想中的神听。
吴空谷一开始的症状表现和许山的类似，都是精力过剩和失眠，并也因心肾衰竭住过院。出院后，心有余悸的他寻找原因，研读经典，并最终回归到传统丹道的理论框架里做了分析，分析中颇有后悔的意味。
吴空谷写道，高中时无知无畏，通过小说和气功杂志拼凑出这套修炼方法。在修炼中刻意追求神异玄妙，凭意识作用，搬运气血，靠催眠暗示，开发超感，误打误撞中虽有所得，但身体也被戕害，恐怕难以善终。
吴空谷对没有用意念代替之前的采气、揉经和静坐仍然表示了肯定，认为他用这三种方法基本实现了丹道修炼中的炼己筑基，高中时身心的良性变化就是明证。
但在丹道理论中，炼己筑基之后的步骤是炼精化气。
所谓炼精化气，指的是在炼己筑基成功即精足、气满、神旺之后，精气神凝聚温养在下丹田，待到一定程度后，驱之入任督进行小周天运炼的气化过程。
炼精化气，实现了精与气合，精与气合之后的炼气化神追求的是气与神合，其主要过程是气在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进行大周天运炼。
修炼中的种种神异，丹道的基本态度是没有得道之前，不要追求，以免误入歧途。
吴空谷用意念采气和揉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事实上是在没有给精气正常疏泄流转渠道的情况下，就开始烧炼，结果自然是精气翻涌、气血乱冲，燔灼五脏，空耗身体。而用自我催眠暗示刻意追求静中出静、灵魂出窍，开发出的神视、神听等超感能力，更是走入了断绝道基的邪道之中。
吴空谷虽然进行了分析解释，看上去弄明白了原因，但丹道并未给出解决方法，吴空谷想下手重修，可丹道里各阶段的细节密密麻麻，隐语遍布，典籍只做了理论性介绍，根本无法下手自修。
笔记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吴空谷修炼丹道的各种失败尝试，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吴空谷决定放手一博，试图实现猜想中的神之实体（他希望这就是阴神），以成就身死神活。
但从笔记戛然而止和他最终的结局看，恐怕也是失败了。
这一消息断绝了许山的念想，许山在重重忧虑中停止修炼，并接受了省中医院名老中医陈希隐的治疗和调养方案。
陈希隐坦言许山这种情况属于气功出偏，业内称之为修道病。在上世纪末有许多这样的人，尤其是很多无知无畏对修炼充满好奇的年轻人，他们不求治病强身，专爱神通异能。修道病非常难治，大部分无法治愈，让许山做好心理准备。
治疗和调养了大半年，许山的身体又发生了另一些变化，他开始对天气非常敏感，气血随着天地气机的升降出入而郁滞条达，丛生种种症状，好在没有再发生心衰肾衰这种危及生命的情况。
陈希隐对许山出现的新问题也没有多好的解决办法，只能随时、随证治之。
考虑到许山的情况，陈希隐建议许山学习中医，他说像许山这种有切身修炼经验和教训的人，学习中医会很有优势，一则能治疗调养自己，二则壮大中医人才队伍，有利于中医药事业的发展。
并表示愿意收许山为徒，许山可以通过拜师走师承路线成为执业医师（先跟师三年，隔一年考执业助理医师，再隔五年考执业医师）。
许山无意从医，但在陈希隐的殷切期盼下，还是拜了师，并到公证处做了公证，在没课和周末的时侯就去医院在陈希隐的安排下跟诊他或他的学生。
十一放假前，许山接到陈希隐的学生，东原中医药大学附属亭山医院主任医师胡广夏的电话，问他十一要不要跟他去乡下出诊，而且特别提到那里的病人有好几个都有练习气功的经历。
许山当然不会拒绝，不过胡广夏在九月三十出发，许山那天有课，胡广夏不允许他逃课，便让他十一到约定地点集合。
约定地点是东原省西部山区的孟州市云水县东黄楼村村卫生室，许山就读的东原大学位于省会清泉市，距离孟州云水246公里，清晨出发，现在中午刚过，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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