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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逃离现场

    (1)

    三个人一同走进展厅,来到发生凶杀案的独立展区边,看到以诡异的姿势匍匐在地板上的巴哈丹巴尔后,巴阿茹娜一下子愣住了,脸上顿时浮现出悲愤惊愕的神情,片刻之后,她大叫了一声,随即向死者扑过去。

    徐雯按照武介东的安排,一直暗中跟在三个人的身后,她早就预料到看到死者后巴阿茹娜的反应,所以看到巴阿茹娜冲向死者的遗体后,她迅速从旁边闪出来,拦腰抱住了巴阿茹娜,不让她扑到死者身上,以免破坏了现场。

    巴阿茹娜的眼睛中充满了血色,脸上一副令人胆颤的表情,完全没有了优雅文静的姿态,流露出蒙古人特有的彪悍,一边挣扎着一边用沙哑的声音低吼着说:“是谁把我阿瓦弄成的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杀了他……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凶手……”

    徐雯把巴阿茹娜拖到了一边,安慰她说:“请你冷静一下,相信我们很快会抓住凶手替你父亲报仇。”

    就在这时,武介东从展厅门口走过来,在他身后还跟随着两名戴口罩穿隔离衣的人,俩人还携带着一副担架。

    武介东来到甫仲身边,低声问:“甫局,医院的救护车来了,现场已经勘查完毕,是否可以把死者拉走?”

    甫仲看了一眼悲恸欲绝的巴阿茹娜,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武介东于是向携带担架的两个人招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可以把死者抬走了。

    姜无为来到案发现场后直接走到了巴哈丹巴尔的遗体边,刚才在这里的时候,他一直没能近距离地观察死者,现场已经勘查完毕,他可以走进独立展区内仔细的查看一些细节。

    姜无为围绕着死者转了一圈,心里突然产生了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巴哈丹巴尔的这种诡异的姿势中还包含着什么特殊的信息,虽然说不出来,姜无为本能地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信息自己没有解读出来。

    就在姜无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两个穿隔离服的人把一副担架放在了死者的身体旁边,然后两个人分别走到死者身体的前后,准备把巴哈丹巴尔的遗体抬到担架上。

    看到与巴哈丹巴尔的遗体并排放置的担架后,姜无为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找到了遗体上隐藏的信息。

    “等一等!”姜无为急忙制止住了已经弯下腰准备抬尸体的两个人,他回头看着正在安慰巴阿茹娜的徐雯大声说:“小姐,打搅一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徐雯看了姜无为一眼,不太高兴地说:“我叫徐雯,不习惯被人称呼小姐。”

    “呃,对不起徐警官,我记得您说过死者的遗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死者的身体原来呈现什么样的姿势?”

    甫仲听到姜无为的话后,急忙走过来问:“教授有什么新的发现?”

    “我感觉死者的姿势中似乎包含着某些特殊的信息没有被解读,也许是凶手特意留下的,不过我还不能确定……”

    徐雯低声对已经控制住情绪的巴阿茹娜说了几句,将她父亲的遗物交给她。随后走到巴哈丹巴尔的遗体旁,徐雯思考了一下,随后用手比划着说:“根据现场的痕迹推测,死者走进这个展区后先是围绕着展柜转了一圈,他一定是在仔细地查看展柜内的金匮,最后在展柜的正前方停下脚步了,从短剑插入的角度判断,死者可能是跪在这里,也就是这个时候,凶手出现了,用短剑杀死了被害人……”

    姜无为突然打断了徐雯的话,“我想知道的是巴哈丹巴尔被杀后,最初他的身体是朝什么方法躺着的?”

    徐雯看了姜无为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推测死者的头部最初大概是朝向两点方位,也就是东北方向。”

    姜无为急忙说:“这就是说凶手有意将死者的身体摆成了正南正北的方向。”

    “教授的意思是凶手特意把死者的身体与子午线重合?”甫仲若有所思地说,“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与子午线重合?”

    姜无为不置可否地重复了一遍甫仲的话,他沉思了一会后,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两个穿隔离衣的人说:“好了,你们可以把死者抬走了。”

    就在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巴阿茹娜跪在父亲的身体边,手捧着父亲的心爱之物,忍不住冷如泉涌,这是徐雯从巴哈丹巴尔的腰带上取下来的,用银链连在一起的蒙古刀、火镰还有荷包,这三样东西是蒙古男人永不离身的东西,也是蒙古男人的象征。在巴阿茹娜的心中,这三件东西上粘伏着父亲的灵魂。对于信奉萨满教的蒙古族人来说,他们重视的是先人的灵魂。

    两个医院的工作人员先把裹尸袋敞开铺在担架上,然后把巴哈丹巴尔的遗体抬上去,将裹尸袋的拉链拉起来,随后抬起担架往门口走去。

    巴阿茹娜跪在地板上,向着被抬走的父亲磕了三个头,随后站起来,把父亲的蒙古刀贴在自己的心口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送着父亲的遗体从视野中消失。

    徐雯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巴阿茹娜为什么没有一起走,她走过来低声问:“你不跟着去看看吗?”

    巴阿茹娜摇着头,一脸悲戚地说:“不,我现在还不能走,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

    “更重要的事情?”

    徐雯疑惑地望着巴阿茹娜,她不知道巴阿茹娜所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巴阿茹娜似乎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更想不出此时对于巴阿茹娜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父亲的去世更重要。

    甫仲看出了徐雯的猜疑,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于是问她,“会议室那边调查的情况怎么样了?”

    站在一旁的武介东看出了甫仲的意图,急忙抢着回答,“呃,已经了解了一多半人,讲述的情况大同小异,基本差不多,有价值的信息不多。”

    武介东一直在观察着姜无为、甫仲还有巴阿茹娜的一举一动,他也在琢磨巴阿茹娜没有离开的原因,他感觉甫仲一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们。

    甫仲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对武介东说:“你们必须抓紧时间完成排查工作,半个小时后所有的与会人员都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武介东吃惊地问:“为什么让他们离开?万一凶手就藏匿在这些人中,那不是把他放跑了吗?”

    “今天中午有个欢迎宴会,有多个国家驻华使领馆的文化参赞都参加,另外还有一些驻华机构的重要人士参加,如果与会的学者专家们不去参加,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世界。你们俩抓紧时间去工作,二十分后准时让所有人离开,明白了没有?”

    “是。”武介东答应一声,向徐雯挥了一下手,俩人一起向展厅门口走去。

    甫仲转过身,看到姜无为静静地站破碎的展柜边,聚精会神地查看着展柜情况,他走过去轻声问:“教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姜无为看了甫仲一眼,脸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刚才回忆了一下案发时的情景,当时我在展厅那边,听到一声敲击玻璃的声音,紧接着就响起了警报声,这说明作案人只敲击了一下就将防弹的钢化玻璃,我跑过来后看到了那个扔在这里的锤子,虽然铁锤的一端是尖的,可以产生很强的敲击力,但是要将这种防弹玻璃砸碎,恐怕不是很容易……”

    甫仲似乎对姜无为所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点点头,平静地说:“教授说的不错,我到达现场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且已经猜到凶手是用什么方法轻易地将防弹玻璃砸碎。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寻找被抢走的金册……”

    说话的同时,甫仲看了看巴阿茹娜,又看看姜无为,神情庄重地对俩人说:“希望教授和巴阿茹娜博士一定要联起手来,目前只有二位能化解这场危机,这件事关系到国家的稳定和声誉,拜托你们了。”

    巴阿茹娜已经从悲痛中挣脱出来,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着她。

    巴阿茹娜用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轻声说:“明天上午十点前,前往大禁地参加祭祀活动的亚门,会派人到我家听阿爸的口信,然后在傍晚时到达一个临时集合地点,所以我必须在明天上午十点赶回巴彦卓尔草原,向大家传达口信,告诉他们一个临时地点,这个地点我可以随意找一个,不过等到太阳落山时,必须要知道前去大禁地的秘密起始地,否则就麻烦了。”

    姜无为忽然说:“可是你并不知道九十匹白马中那几匹是去过大禁地,即便是知道了秘密起始地也无法前往大禁地。”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可以把所有马的眼罩都摘下来,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找到这个秘密起始地,这个只有靠教授了。”

    甫仲看着巴阿茹娜说:“从京城去巴彦卓尔草原还有三百多公里,如果来不及可以用直升机把你送回去。”

    姜无为知道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找出前往大禁地的隐秘起始地,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盯着地板上巴哈丹巴尔趴过的地方,思考了一会后自言自语地说:“凶手把巴哈丹巴尔的身体摆成这样,而且还留言把金册藏在京城的五个地方,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教授的意思是先在北京寻找被抢走的金册?”巴阿茹娜轻声问。

    姜无为点点头,“无论如何必须找到被抢走的金册,否则无从下手,况且这些金册的历史价值难以估计,就是与隐秘起始地没有关系也必须追回来。”

    “教授是否考虑过凶手留下字条的真正用意?”

    姜无为略一沉思说:“我感觉有点像是虚张声势,他这样做最初使我误认为是子午派的人抢走了金册,从掌握的情况看这似乎不太可能。只要不是子午派的抢走了金册,他就不会将金册毁掉。”

    “教授的意思是对方在扰乱我们的思维?”

    甫仲话音刚落,姜无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看到武介东急匆匆地跑来,离着一段距离就大声说:“甫局,有重要发现……”

    当着俩人的面有些不方便,甫仲对姜无为说:“你们先研究着,我出去一下。”说完甫仲向武介东挥了一下手,示意出去……

    (2)

    会议室内,与会的专家学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论着发生的意外案件,大家都料想不到在国家历史博物馆内发生这种事情,关键是研讨会因此而不能进行下去了,心中都有离开的打算。

    会议室西北角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重案组的一名警察正在向格雷.汉克斯了解案发时的情景,汉克斯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很客气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上提示有短信,他调出短信看了一下,只有一句话:开始第二步行动。

    汉克斯注意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刚好是11:15,与早上收到的计划书上规定的时间分秒不差,心里暗暗赞叹这个神秘雇主对时间把握地如此精准,而且整个事件的发展也完全按照设想的在进行,仿佛进行了多次排练一样准确无误。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自己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这让他无法脱身进行后面的行动……

    不过汉克斯并不着急,他随手把短信删除,然后微笑着对坐在斜对面的警察说:“我的手提电脑中存储着一些资料,是否可以把电脑拿过来查看着,可以更好地回答警官的问题。”

    “当然可以。”警察对于汉克斯的配合感觉很满意。

    汉克斯侧身向坐在角落里的助手示意了一下,化装成助手的塞尼尔马上明白了汉克斯的意思,拿着手提电脑走过来递给他。汉克斯随即向塞尼尔使了一个眼色,塞尼尔默默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离开。

    重案组的这个警员随意地看了塞尼日一眼,忽然感觉这个人面无表情,一副冷冰冰的神态,不像是在为上司服务,仿佛对待陌生人一样。

    汉克斯注意到了警察猜疑的目光,主动介绍说:“这是我的助手,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这个警察也没有多想,把目光移向了汉克斯。只见汉克斯把手提电脑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随后用数据线把手机与电脑连接在一起,打开电脑后向斜对面的警察笑了笑,爽快地说:“有什么问题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尽可能地回答。”

    “请先生先讲一下来参加研讨会的情况,然后简单地讲述一下到达3号展厅后看到的一切。”

    “没问题……”

    汉克斯一边讲述着自己进入展厅后看到的场景,一边若无其事地操作着电脑,逐一调出3号展厅内的监控画面,他在寻找姜无为的身影,根据行动计划,从现在开始要将有姜无为的监控画面全部抹去。

    坐在斜对面沙发上的警察一边听汉克斯讲,一边进行记录,他做梦也想不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案件的操纵人,而且正在进行着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会议室里已经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专家学者们要回酒店准备参加中午举行的重要宴会。而塞尼尔跟在两名与会人员的身后走出会议室,一起向出口处走去……

    (3)

    甫仲和武介东来到展厅外的走廊里,武介东迫不及待地说:“刚才侦察员小庞在卫生间里搜查时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留下。”

    “呃,是些什么东西?”

    “是衣服和仿真的人皮面具,不过人皮面具已经被毁了。”

    武介东话音刚落,甫仲忽然看到孟瑄从入口处过来,他停下脚步对孟瑄说:“孟处长,我刚好有事找你。”

    “请甫局长指示。”

    甫仲摆摆手,“没什么指示,与会的专家们今天中午要参加一个重要宴会,告诉保安,如果有人离开不要阻拦了。”

    “是,我马上去安排。”

    孟瑄转身离开,甫仲跟随着武介东来到离会议室不远处的洗手间里,徐雯和发现东西的那个侦察员在里面,洗手台上放着一套西装和一团粘连起来的与人皮肤很相近的东西。

    武介东对那名侦察员说:“小庞,你把情况向甫局汇报一下。”

    小庞用手指了指洗手台上方一块移开的天花板说:“我在这里面进行检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上面那块天花板没有放正,稍微有点歪斜的样子,感觉有些奇怪,于是站到洗手台上将歪斜的天花板移开,在上面发现了这些东西,估计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

    武介东接着说:“我看过姜教授和另外一个人进入F区的监控录像,那个假哈里森穿的就在这种颜色的西服,而这个毁坏的仿真面具很可能就是模仿的哈里森,所以这些东西十有八九是犯罪嫌疑人藏在上面的。”

    甫仲一边听武介东说,一边弯下腰仔细查看着粘连成团的仿真人皮,作案人一定是防止被人认出假冒的这个人,把溶解剂洒在了用硅胶制作的仿真人皮上。

    武介东指着旁边的衣服说:“衣服上也撒上了气味很浓的化学药水,是为了防止追踪到他的身体气味,犯罪嫌疑人一定是个老手,防范得非常严密。”

    甫仲一句话没有说,观察了一会后,他仰起头四处查看了一下,然后走进了男用卫生间,其他人也跟在后面一起进来。

    甫仲仰着头把卫生间内的天花板巡视了一圈后,突然指着换气口说:“上去把栅栏打开查看一下。”

    小庞敏捷地爬到卫生间的间隔上面,轻轻地将换气口上的铝合金栅栏取下来,露出了里面窄窄的换气孔,他向里看了一眼后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甫仲马上说:“仔细地检查一下换气管道内是否有摩擦过的痕迹。”

    “甫局长是说有人利用换气通道进去了3号展厅?”武介东怀疑地问,“换气口那么窄,人怎么可能钻进去?”

    武介东刚说完,小庞就在上面惊讶地说:“甫局长,通道内有东西爬过的痕迹,而且是新近留下的。”

    “怎么可能!那个出口除非是只猫能钻进去……”武介东抬头对小庞说:“你下来,我上去看看。”

    等小庞从卫生间的间隔下来后,武介东爬到上面,试探着将头伸进换气口里,他发现自己的大脑袋根本进不去,更不用说是身体,不过在换气管道的底部,果然有东西爬过的痕迹,他吃惊看着下面的人说:“真奇怪了,管道内的确有东西刚刚爬过,什么东西会从这里出入?”

    甫仲平静地说:“下来吧,马上去3号展厅内检查一下所有的换气口,肯定会有相同的痕迹。”

    几个人一起来到3号展厅,甫仲忽然发现展厅内空无一人,刚才离开的时候姜无为和巴阿茹娜还在这里,怎么一会工夫人就不见了,于是说了一句,“姜教授和巴阿茹娜去哪了?”

    “我去找一下。”徐雯说完转身跑出展厅,不到一分钟她就跑回来了,急促地说:“出口处的保安说他们俩刚刚离开这里了。”

    甫仲一听就急了,心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马上对几个人说:“赶快去找他们俩,务必要找到他们。”

    (4)

    甫仲与武介东离开展厅后,巴阿茹娜好奇地问姜无为,“教授,您说凶手把我阿爸的身体摆放成那样跟留言有联系是什么意思?”

    姜无为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沉思默想的神情,“我也说不出有什么联系,只是一种本能的感觉,因为……”姜无为本想说死者身上还藏匿着没有解开的信息,忽然感觉不妥,当着巴阿茹娜的面提及死者会刺痛她,急忙改口说:“我还有没解开的地方……”

    “可是咱们的时间急迫,如果明天上午不能赶回草原,事情很可能就无法收拾。”

    “我知道,请相信一定会有办法。”说着话姜无为在巴哈丹巴尔的遗体趴过的地方蹲下来,他在琢磨着凶手费力将巴哈丹巴尔的身体掉转了方向,到底是为了表达什么意思?

    姜无为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巴哈丹巴尔身体的姿势,凶手为什么要将巴哈丹巴尔身体与子午线重合起来。有一点可以肯定,怪异的姿态是子午派的标志“墓”,刚想到这个墓字,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姜无为的身体,他的表情猛地僵住了,脑海中也随着电流闪了一道亮光,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姜无为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巴哈丹巴尔遗体被摆出这种诡异姿势,他喃喃地说:“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子午派与子午线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巴阿茹娜急忙问:“教授明白什么?是不是找到起始地点的线索了?”

    姜无为微微摇着头说:“我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把你父亲的身体摆成这个姿势了,而且将你父亲的头部朝向北方,他这样做有很深的目的。”

    “教授快告诉我凶手为什么这样做。”巴阿茹娜一副迫不及待的神情。

    “你父亲身体所表现出来的含义是子午派的标志‘墓’,这一点可以肯定,我一直认为凶手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把案件引向这个隐秘的相墓门派,现在看来问题不是这么简单,这里面可能包含许多意思。你父亲头部的朝向提醒了我,凶手把你父亲的身边摆出这种姿势的真实意图是弄出一个无形的墓来,但是你父亲的头部朝向正北,却是另有深意。”姜无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紧蹙着额头似乎在思考着后面的问题。

    巴阿茹娜有些等不及地问:“教授快说有什么深意。”

    “从古至今墓穴的朝向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虽然因时代和民族的不同,但是都有固定的习惯,中国古代的墓葬多是南北走向,也有东西走向的,例如秦朝的一些古墓。精通相墓之术的子午派肯定熟知这些情况,虽然你父亲的身体是南北走向,但是头部却是朝向北方,这显然是另有深意,特别是凶手把你父亲的双手又拿捏成子午诀,所以很明显地告知了这样做的意图……”

    姜无为刚说到关键点,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贝克.特维斯操控着电动轮椅快速地向这边过来。

    特维斯的神情似乎有点紧张,他看了看巴阿茹娜,然后对姜无为说:“姜教授,有件紧迫的事情想跟你单独谈一下。”

    姜无为猜不出什么事情竟然需要避开巴阿茹娜,他对巴阿茹娜说:“请稍等。”随后在特维斯的轮椅后来的展厅的门口边。

    “特维斯先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姜无为好奇地问。

    特维斯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部微型录音机,他一句话没说,用拇指按了一下播放键,微型录音机里随即传出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对话,姜无为一下就听出了说话的俩人是重案组的组长武介东和那个美女警官徐雯。而俩人的谈话内容则是刚才在展厅内武介东让徐雯监控姜无为的话。

    姜无为吃惊地望着特维斯,“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个录音?”

    “从哪里得到不重要。”特维斯收起微型录音机平静地回答,“还有一件事恐怕教授不知道,现场有一把敲击玻璃的锤子,在锤子的金属柄上留有教授的指纹,也就是说警方已经把你列为了重要嫌疑人。教授是我邀请来的客人,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所以教授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无论教授是去美国使馆还是英国使馆都可以,我相信在使馆内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等案情明了后再说……”

    “中国有句俗话,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我相信警方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也相信教授是无辜的,但是如果警方以破案为由限制了教授的自由,或是让教授配合调查,这起案件恐怕一两天内难以侦破……”

    特维斯的话猛地提醒了姜无为,自己必须在24小时内找到前往大禁地的秘密起始地,如果被限制了自由,不用说一两天,就是几个小时后果也不堪设想。而且现在已经发现了重要线索,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验证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姜无为急忙对特维斯说:“我也想离开这里,可是出口处有保安守卫着,暂时禁止人员出入……”

    特维斯摆摆手,“这个禁令刚刚解除了,其他与会人员已经有人离开了,我告诉过你中午有个重要宴会,大家都要去参加宴会。另外教授如果要离开最好要快,重案组的人都去了洗手间那边,好像在那边发现了什么,如果等他们回来,恐怕教授就难以脱身了。”

    姜无为略一沉思,随即说:“好,我马上走。”

    特维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在博物馆招待所前的停车场内,有一辆福特越野车,本来是探险队去野外考察使用的,教授先用吧,这辆车挂美国使馆的车牌,不会有警察拦截,可以放心驾驶。”

    “谢谢特维斯先生。”

    “车上各种装备都很齐全,有一部卫星电话,有事打电话就用它,你的手机最好暂时关闭了,否则很容易被人找到……”特维斯提醒说。

    “好,我知道了。”

    姜无为知道这种野外考察用的车,装备肯定很齐全,他接过车钥匙刚要走,忽然想起展厅里面的巴阿茹娜,如果没有巴阿茹娜,就算找到秘密起始点也没有用,于是快步走回展厅里面。

    巴阿茹娜静静地站在案发现场,一定是又想起了遇害的父亲,用手帕擦着流出的眼泪,姜无为走过来轻声说:“巴阿茹娜,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去什么地方?”

    “当然是去寻找了线索了,赶快走,等出去后我再告诉你详细情况……”

    姜无为边说边示意巴阿茹娜跟自己走,俩人来到F区的出口处,看到已经有人开始离开,而站在两边的保安果然没有拦他们,也没有询问只是看着俩人向楼梯走去。

    (5)

    得知姜无为已经离开后,甫仲焦急地来到F区的出口处。孟瑄匆忙走过来对他说:“甫局,与会的人员有大半已经离开了。”

    甫仲点了一下头,忽然对孟瑄说:“负责组织研讨会的人员一定知道姜教授的手机号码,你赶快去问一下。”刚说完,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再问一问与会人员住在那家酒店。”

    “这个我知道,他们都住在距离央视新址不远的金庚大酒店,有几个负责弄展览的工作人员住在咱们博物馆的招待所里。”说完,孟瑄向会议室那边跑去。

    很快孟瑄就跑回来了,把手里的一张便签纸递给甫仲。

    甫仲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随即拿出手机输入一串数字,按了拨出键后,立刻传出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甫仲意识到不对劲,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就在这时武介东从楼梯跑上来,看到甫仲后气喘吁吁地说:“没有找到两个人,可能已经离开博物馆了。”

    “教授的手机关机了,我想可能是有什么情况……”甫仲沉吟了一下随即对武介东说:“把重案组的人分成两部分,一组去金庚大酒店继续寻找,另外一组去中央民族大学了解巴阿茹娜的情况,找到她的手机号码后尽快与她取得联系。”

    武介东答应一声匆忙离开,甫仲对孟瑄说:“麻烦带我去你们的监控室看一下。”

    “好,请这边走。”

    在孟瑄的引领下,甫仲很快来到保卫处的监控室,对值班人员说:“调出十分钟前3号展厅内的监控录像,检索一下是否有人跟姜教授接触过。”

    值班人员答应一声马上开始检索监控录像。很快,甫仲就吃惊地发现,自己跟武介东离开3号展厅后,所有的监控画面中就失去了姜无为的踪影。

    甫仲马上回头怒视着孟瑄问:“你们的监控系统被人入侵控制了,怎么还没有发现?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孟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着急地说:“已经安排人员在排查了,因为范围太大还没有找到是从什么地方侵入到监控系统中。”

    “把范围集中在F区,对方肯定是F区的某个位置设置的连接点……”说着话甫仲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你们的安全意识太差了,给犯罪嫌疑人留下了可乘之机,要对这起案件负责。”

    甫仲怒气冲冲地离开监控室,刚才考虑到姜无为在离开前一定与某个人接触过,否则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如果能从监控中找出与姜无为联系的这个人,或许就会发现线索,没想到这条路竟然被堵死了,这也让甫仲意识到对手的狡猾和很强的反侦察能力。

    来到走廊里,甫仲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从案发到现在过去接近两个小时,到目前为止应该说还是有收获,至少已经知道了死者身上藏匿的秘密,对甫仲来说这一点是最重要的。但是要解开这个秘密,并阻止危机事件的发生,必须由姜无为和巴阿茹娜两个人来完成,所以目前的关键是找到他们两个。

    但是要找到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北京城现在的瞬间人口数量已经超过了三千万,其中流动人口就过一千万,要在这么庞大的人群中寻找两个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如果他们要刻意躲避的话,难度会更大。

    甫仲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出了历史博物馆,他决定先去金庚大酒店查看一下,他本能地感觉在酒店里或许会发现什么……

    (6)

    重案组一共五个人,遵照甫仲的安排,武介东把一个人留在博物馆继续调查,让另外两名队员去金庚大酒店寻找失踪的俩人,他自己和徐雯去民族大学调查巴阿茹娜的情况。

    武介东来到博物馆后院,徐雯已经在车里等他了,这是一辆顶级的丰田越野车兰泽酷路泽,为了不被人注意,没有挂警用车牌,使用的是民用车牌。武介东拉开右侧车门,坐到副驾驶位上。

    徐雯发动起车,看了武介东一眼问:“去民族大学?”

    武介东一副沉思默想的神情,静静地注视着车前没有说话,思考了几秒钟后自言自语地说:“我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个巴阿茹娜没有理由跟那个教授一起离开……”

    “这件事的确有让人怀疑的地方,巴哈丹巴尔的遗体被抬走时,巴阿茹娜没有跟着离开,我当时就感觉有些奇怪,想问问她,甫局长好像有意制止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让咱们知道。”

    武介东若有所思地说:“这起案件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否则甫局不会插手,而失踪的这两个人一定与这个秘密有关。”

    徐雯点点头,随即说:“去民族大学调查一下巴阿茹娜的情况,或许会了解到一些关于这个秘密的线索。”

    “好吧,咱们去民族大学。”

    越野车驶入长安大街后,武介东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抓起车载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请求指挥中心与民族大学保卫部联系,让保卫部先查一下巴阿茹娜的手机号码和其他一些情况。

    徐雯猜到了武介东的意图,看了他一眼问:“你认为巴阿茹娜是被那个教授胁迫离开的?”

    “第一,巴阿茹娜与教授之前并不认识,可以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第二,从案发现场的情况看,这个姜教授似乎与整个案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教授把巴阿茹娜带走一定有什么目的。”

    徐雯有些内疚地说:“这件事应该怪我,你让我负责监控教授的一举一动,没想到竟然让他失踪了。”

    “也不能全怪你,实话说甫局应该负有主要责任,他今天的表现总是怪怪的让人难以理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等武介东说完,车载电脑传出嘀嘀的提示音,指挥中心已经把巴阿茹娜的资料传输到车载电脑中,武介东查看了一下后忽然对徐雯说:“把车靠路边停下,咱们俩换一下,我来开车。”

    徐雯刚把越野车停靠在应急通道上,还没来得及下车,从后面上来一辆警用摩托车,一位交警骑在摩托车举手向徐雯敬了一个礼,“对不起,请出示您的驾照,应急车道是不允许停车的……”

    不等交警说完,徐雯已经跳下车,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证,向交警亮了一下,“重案组的,在执行任务。”

    在徐雯掏警官证的时候,交警从她敞开的衣襟处看到了腋下枪套里的92式警用手枪,这种口径9毫米的最新式枪支,威力很大,只有特种警察才配备。交警很识相,一句话没说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俩人交换过座位后,武介东并没有开车走的意思,他指着电脑显示屏对徐雯说:“上面有巴阿茹娜的手机号码,你跟她联系一下,女人之间交流容易产生信任。”

    徐雯看了一下显示屏上的电话号码,随后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武介东突然制止了她,“别打电话,先发短信跟她联系。”

    “你担心那个教授在她身边?”

    武介东点点头,缓缓地说:“如果教授是胁迫巴阿茹娜离开的,他知道我们在与巴阿茹娜联系,恐怕会对她不利……”

    “那怎么对她说?”

    “你就说自己是重案组的徐雯,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最后提示一下巴阿茹娜,不要让教授知道我们再跟她联系。”

    “好吧。”徐雯快速给巴阿茹娜发送了一个短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