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一车的纸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里面。
我被吓到了，后退了几步，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再凑前去看，车子就发动了，呼呼几下驶向了远方。恍惚间我只来得及看到纸人堆里坐着个人，那是一个真的人，清冷地坐在纸人中间，眉目秀气，眼角含情，很是好看。
戏十二。
我脑子里冒出这个名字，面包车却已经开远了，卷起的烟尘和气浪狠狠拍在我的身上，我一下子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等我再直起腰去看，车子已经完全不见了，想追也无从去找。
我凌乱了，愣在那里老半天没有动弹，最后也才堪堪扯住了一个搬迁工人问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据他说这戏团子要搬迁也不是突然的事，就在上几周的时候戏团的掌柜就已经联系了他们，工人他自己其实也是个戏迷子，说起这话时语气也是十分的惋惜。
上几周的事？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那工人回答完我之后就准备离开，我缓过来再次拉住了他，问出了我最大的疑惑：“那…你有看清楚刚才那辆面包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吗？”
“哦，你说刚才那辆面包车啊，我看到了，是几个原来戏院里的老戏骨上的车，就是那些个老师傅啊，他们都是上的那辆车。”他绘声绘色地说着，又忍不住跟我描绘了其中几个老师傅的技艺有多么多么的精湛云云。
我根本没有听他后面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前面说的那段话给吸引住了：照他这么说，上车的应该都是活人啊，怎么到了我这里看到的除了戏十二之外就都是纸人了？
难不成……是活人变纸人？亦或者是纸人变活人？！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平日里我可没少跟那些个老师傅求教戏曲上的问题，跟他们的肢体接触也不少，有几个我甚至都在戏十二的诱导下帮他们画过妆，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呀，体温、音容笑貌什么的，都不是如纸人般的冰冷。
拆迁办的人也开车走了，我没有去看他们送货去的方向，而是恍着神，坐在了戏院前的门槛上。身前，是人来人往的道路；身后，是戏院紧闭的朱红色大木门。
或许我哥和二婶她们早在星期五我没回来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了戏院要搬迁的这个消息，只不过因为我没回来，所以才不知道罢了。
天色本来就已经不早了，我一直坐到了黄昏之后，才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大街上已经很安静了，大家伙都在吃晚饭，时不时能听到从不远处的民居里传出来的阵阵翻菜声或是谈天声，整个镇子被祥和的氛围包围着，显得格外温馨暖人。
戏院外面的灯因为没人所以没有开，只有远处的老路灯在颤颤巍巍地散发着昏黄的光，稀落的投映在地上，只照亮了街道的一小片地方。
这块地方在镇子里也算是老街区了，所以这样的景象也并不让我意外。我左右瞄了两眼，确定了警局的方向之后就开始往前走。
路灯在我身后透下一片长长的阴影，我低头盯着地面，不敢去看安静的街道，因为如果有人的话也会在前面透映下一片阴影在地面上，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会撞到人，就这么低头快步走着。
就在我以为要转过这条街道时，低下的头却猛地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躯体，对面也应时传来一声娇哼，显然是被我撞的很痛。
我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却发现视线所及的地面上根本没有人的影子，路灯在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前面，按理来说要是有人的话就应该有影子投映在地上，可是我却没有看到任何的类似于影子的阴影。
艹，见鬼了……
“喂！你这个呆瓜，你撞的我很疼哎！”就在我准备认栽的时候，面前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呵，语气听起来有些扭捏，似乎是很不好意思。
而且听起来怎么这儿耳熟呢……
我壮着胆子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小姑娘正捂着胸口看着我，那眼神充满了恼怒和一种说不上来的羞涩。
我当然也不傻，当即也是烧红了脸：谁能想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真能撞着鬼嘛，看来以后我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不好意思我……”我支支吾吾道，又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戏院不是搬了吗？”
她奇怪地盯着我看了半天，许久才放下了手，叉腰道：“你到底是关心你的戏院还是关心我啊？”
“啊？”我有点搞不懂她什么意思，挠了挠头，“你这话说的……”
她看着我，原本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但是见到我这反应却也没了兴致：“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真没意思。”
我：“？？？”
她没有再多跟我说话，而是转身钻进了墙里，我快跑几步过去，就看到那墙后面是一条小巷子，她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了：“进来说话吧，外面太显眼了，要是让别人看见你这么对着空气说话指不定还以为你是个神经病呢。”
“哦。”我木讷地应了一声，走了进去，“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我自动代入了平时处事的状态，她显得有一点不满：“怎么了？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上次不是你问的能不能再见面吗，这下我来了你倒是嫌弃我了…”
“没有没有。”我很少这么单独面对女生，即使这只是个鬼魂，也显得很局促，说完这话后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就这么呆愣愣地杵在那里，僵硬得跟木棍有的一比。
她看我紧张成这样也自讨没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唉，好了，不逗你了，我来就是想看一眼你有没有跟着戏团子一块走了，看到你还在我就放心了。”说着她又顾自嘟囔了一句：“不过那个老鬼走了也好，有他在日子就没安分过。”
没等我想追问什么小姑娘就冲我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今晚就聊到这里吧，最近这一带出现了几个鬼卒，也不知道干不干阴差干的活。我得早点走了，万一被他们抓到就麻烦了。”
她转身过去，就打算再次穿墙离开，原本都已经半个身子没入墙中了，又突然间转过头来，对我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姑娘了，论起岁数来我还比你大上个几十轮呢，我叫小玉，其他的…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我有点惊讶她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刚想开口也告诉她我的名字，她却又摆了摆手：“你叫丘白，我知道，翻老鬼记事本的时候看到了。”
还是没等我问出心中的问题，她又冲我莞尔一笑：“其他的事情还是不告诉你这么多了，白白咯~”她最后冲我挥了挥小手，就完全没入了墙里。
我被吓到了，后退了几步，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再凑前去看，车子就发动了，呼呼几下驶向了远方。恍惚间我只来得及看到纸人堆里坐着个人，那是一个真的人，清冷地坐在纸人中间，眉目秀气，眼角含情，很是好看。
戏十二。
我脑子里冒出这个名字，面包车却已经开远了，卷起的烟尘和气浪狠狠拍在我的身上，我一下子就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等我再直起腰去看，车子已经完全不见了，想追也无从去找。
我凌乱了，愣在那里老半天没有动弹，最后也才堪堪扯住了一个搬迁工人问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据他说这戏团子要搬迁也不是突然的事，就在上几周的时候戏团的掌柜就已经联系了他们，工人他自己其实也是个戏迷子，说起这话时语气也是十分的惋惜。
上几周的事？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那工人回答完我之后就准备离开，我缓过来再次拉住了他，问出了我最大的疑惑：“那…你有看清楚刚才那辆面包车上坐着的是什么人吗？”
“哦，你说刚才那辆面包车啊，我看到了，是几个原来戏院里的老戏骨上的车，就是那些个老师傅啊，他们都是上的那辆车。”他绘声绘色地说着，又忍不住跟我描绘了其中几个老师傅的技艺有多么多么的精湛云云。
我根本没有听他后面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前面说的那段话给吸引住了：照他这么说，上车的应该都是活人啊，怎么到了我这里看到的除了戏十二之外就都是纸人了？
难不成……是活人变纸人？亦或者是纸人变活人？！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平日里我可没少跟那些个老师傅求教戏曲上的问题，跟他们的肢体接触也不少，有几个我甚至都在戏十二的诱导下帮他们画过妆，那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呀，体温、音容笑貌什么的，都不是如纸人般的冰冷。
拆迁办的人也开车走了，我没有去看他们送货去的方向，而是恍着神，坐在了戏院前的门槛上。身前，是人来人往的道路；身后，是戏院紧闭的朱红色大木门。
或许我哥和二婶她们早在星期五我没回来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了戏院要搬迁的这个消息，只不过因为我没回来，所以才不知道罢了。
天色本来就已经不早了，我一直坐到了黄昏之后，才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大街上已经很安静了，大家伙都在吃晚饭，时不时能听到从不远处的民居里传出来的阵阵翻菜声或是谈天声，整个镇子被祥和的氛围包围着，显得格外温馨暖人。
戏院外面的灯因为没人所以没有开，只有远处的老路灯在颤颤巍巍地散发着昏黄的光，稀落的投映在地上，只照亮了街道的一小片地方。
这块地方在镇子里也算是老街区了，所以这样的景象也并不让我意外。我左右瞄了两眼，确定了警局的方向之后就开始往前走。
路灯在我身后透下一片长长的阴影，我低头盯着地面，不敢去看安静的街道，因为如果有人的话也会在前面透映下一片阴影在地面上，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会撞到人，就这么低头快步走着。
就在我以为要转过这条街道时，低下的头却猛地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躯体，对面也应时传来一声娇哼，显然是被我撞的很痛。
我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却发现视线所及的地面上根本没有人的影子，路灯在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前面，按理来说要是有人的话就应该有影子投映在地上，可是我却没有看到任何的类似于影子的阴影。
艹，见鬼了……
“喂！你这个呆瓜，你撞的我很疼哎！”就在我准备认栽的时候，面前突然传来了一声娇呵，语气听起来有些扭捏，似乎是很不好意思。
而且听起来怎么这儿耳熟呢……
我壮着胆子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小姑娘正捂着胸口看着我，那眼神充满了恼怒和一种说不上来的羞涩。
我当然也不傻，当即也是烧红了脸：谁能想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真能撞着鬼嘛，看来以后我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不好意思我……”我支支吾吾道，又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怎么在这里？戏院不是搬了吗？”
她奇怪地盯着我看了半天，许久才放下了手，叉腰道：“你到底是关心你的戏院还是关心我啊？”
“啊？”我有点搞不懂她什么意思，挠了挠头，“你这话说的……”
她看着我，原本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但是见到我这反应却也没了兴致：“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真没意思。”
我：“？？？”
她没有再多跟我说话，而是转身钻进了墙里，我快跑几步过去，就看到那墙后面是一条小巷子，她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了：“进来说话吧，外面太显眼了，要是让别人看见你这么对着空气说话指不定还以为你是个神经病呢。”
“哦。”我木讷地应了一声，走了进去，“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我自动代入了平时处事的状态，她显得有一点不满：“怎么了？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上次不是你问的能不能再见面吗，这下我来了你倒是嫌弃我了…”
“没有没有。”我很少这么单独面对女生，即使这只是个鬼魂，也显得很局促，说完这话后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就这么呆愣愣地杵在那里，僵硬得跟木棍有的一比。
她看我紧张成这样也自讨没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唉，好了，不逗你了，我来就是想看一眼你有没有跟着戏团子一块走了，看到你还在我就放心了。”说着她又顾自嘟囔了一句：“不过那个老鬼走了也好，有他在日子就没安分过。”
没等我想追问什么小姑娘就冲我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今晚就聊到这里吧，最近这一带出现了几个鬼卒，也不知道干不干阴差干的活。我得早点走了，万一被他们抓到就麻烦了。”
她转身过去，就打算再次穿墙离开，原本都已经半个身子没入墙中了，又突然间转过头来，对我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姑娘了，论起岁数来我还比你大上个几十轮呢，我叫小玉，其他的…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我有点惊讶她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刚想开口也告诉她我的名字，她却又摆了摆手：“你叫丘白，我知道，翻老鬼记事本的时候看到了。”
还是没等我问出心中的问题，她又冲我莞尔一笑：“其他的事情还是不告诉你这么多了，白白咯~”她最后冲我挥了挥小手，就完全没入了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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